「其實也沒那麼嚴重...」

風墨往嘴裡拋著花生，拖著長音道：「老徐說的是一些比較極端的情況，第一第二差距是很大，但第一要整死第二，也不是說整死就整死的，這就好似動物世界里老虎和獅子，不，豹打架，誰都明白死拼道理，死的十有八九是豹，但臨死反撲之下，老虎也會被扯下一塊肉來，不是深仇大恨，誰會不惜自損也要不死不休。」

李睜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詭異，這傢伙的話，怎麼聽都有點慫恿，挑唆的意味。

不是說整死就整死的，換而言之，費一番功夫，捨得一些代價，的確能夠整死。

再以老虎和豹作比，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這兩個動物打起來，豹最大活命的機會不是老虎惜身不敢拚命，而是逃跑...

風墨話鋒一轉，搖頭道：「再說了，要被圈內公認第一談何容易，羅雨生還差了老遠，最基本的條件，第一，要有讓人難以企及的巔峰之作，第二，要捧起兩個以上超一線，第三，作品的產出要達到一定的數量，並且不能過大起伏，第四...」

「就說這三個吧，前兩個條件，羅雨生便不符合，至於第三個條件，過去他只為蘇雅箐一個人寫歌，每年就產出不到那麼幾首，肯定不符合，不過現在，應該算是滿足了。」

說罷，抬眼一看李睜：「事實上，你出道一年來的表現，倒是基本滿足了條件，可惜啊，你沒拿過兩榜頒獎禮最佳詞曲人獎，何靜芸還不是天後，而小蘭和許巧玲又不是在五大巨頭旗下。」

「此外，還遇上了樂壇時代變更，雖說華璨帶動了風向的轉變，但圈內看來，那歸功於演唱形勢的多樣化，以及重金打造，華璨走在了前頭，與你的作品並不多大關聯，而你的作品成績，依舊出彩，但比之前卻是明顯遜色了不少...」

說到這裡，風墨吐了口氣，放緩了語速，卻沉了幾分：「過去，不跟你提這些，那是因為你出道時間還短，資歷尚淺，又沒有某個巨頭作為靠山，爭第一，太急功近利了。」

「而現在跟你提，是不提不行了，『南李睜，北雨生』，這個並尊的稱呼出現后，圈內是一種默認的態度，那些詞曲大咖沒誰跳出來異議，也就說，認可你們兩個是目前圈內最優秀的詞曲人，被人捧上去，不管是不是你的本意，想要下來，可沒那麼容易，現在已經是由不得你不爭。」

由不得你不爭，那就是必爭！

好吧，果然是慫恿，觀點與徐千秋完全一致，態度還更加明確。

李睜聽后，沉默了一陣，看了看兩人，沒好氣地來了句：「小弟我受教了。」

然後，拿起酒杯笑道：「說了那麼大一堆廢話，嘴巴不幹嘛，一塊走一個。」

風墨與徐千秋對了一眼，均是搖頭失笑，各自舉杯，三人碰了下，然後一飲而盡。

......

與此同時，京城一家會所。

包房內，一張圓桌面，圍了五六個人，都是媒體圈的朋友，唯一人例外，那就是陸桂蘭。

桌上擺滿了珍饈美味。

陸桂蘭舉起的杯子里，差不多二兩白酒：「王總編，我先干為敬。」

說著，仰頭將杯中酒喝乾，然後杯口朝下，臉上湧起一抹紅潮，隨後又漸漸收斂。

其他人鼓掌，起鬨叫好。

王總編是個中年男子，其實也就四十多歲，不過因為頭髮有些禿的緣故，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好幾歲，雙眼眯成了兩條肉縫，也是不含糊地喝下了一兩左右的白酒。

杯子往桌上一蹲，張口道：「那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敢得罪你，桂蘭，你放心，這次就算不整死他，也要他半條命。」

王總編定了調子，其他人立刻紛紛附和。

......

也是在同時，深市一家休閑中心的包房裡。

洛少與韋浩南半躺在沙發里，伸長的雙腿擱在前頭矮凳上，兩個按摩師正在給他們按腳。

洛少出聲道：「華格那邊聯繫得怎麼樣了？」

韋浩南有些無奈：「還沒有確切回復，何靜芸是總監直管，森副總監也只能提議，不過，上周銷量表，貝卡旗下三人排入前十，本周兩榜第一榜單，羅雨生的五首歌又佔了一半，現在圈內好多人眼中，羅雨生已經超越李睜，我覺得，概率還是很大的。」

洛少眼神一陰：「我要的不是概率大，而是百分百，何靜芸的新專輯主打，絕對不允許是李睜的作品，否則，只要李睜還在音樂圈，何靜芸就永遠擺脫不了與他的關係。」

韋浩南趕緊應是：「洛少，你放心，何靜芸新專輯主打一定會是羅雨生的作品，等新專輯上市滿月，何靜芸必封后，從此以後，圈內再不會有『何靜芸是李睜一手捧紅的』的說法，只會是『何靜芸是羅雨生一手捧上后位的』。」

洛少腦袋往後一靠，鼻孔發出一個嗯音。

......

周二，上午。

李睜比上班時間遲了幾分鐘進公司，來到辦公區，只見譚光月被幾個人圍著，不禁有些詫異。

不過，他也沒有湊上去，因為圍著譚光月的那幾個人他不熟，只認出了一個，是青春魅力的經紀人，顧文娟。

李睜不湊過去，但那幾個人卻是留意到了李睜，神色間透出幾分猶豫，最後，其他人沒動，顧文娟走了過來。

李睜現在沒有助理，只能自己動手泡了杯水，回頭看到顧文娟，點頭示意了下：「顧姐。」

顧文娟欲言又止，墨跡了片刻，還是道：「李睜，青春魅力的新專輯明天發布，10月6日巡演第一站，到現在演唱嘉賓還沒定下來，你能不能...」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巴巴地望著李睜。

看著她眼中詢問與懇切之意，李睜哪裡會不明白意思，笑了笑：「這個要去問我的莉姐，我的商演都是她替我安排的。」

顧文娟道：「我已經找過喬總，她說你十一期間的商演暫時沒定，還要和你商量，是以，我想請你幫忙。」

「這樣子啊，那回頭我和莉姐商量下？」

李睜哦了聲，態度有點敷衍。

昨天他提前開溜了，六點多的時候，喬莉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十一期間演唱會嘉賓邀請已經浦出來了，不和喬莉商量，他肯定不會隨便答應。

況且，出任公司旗下歌手的演唱會嘉賓，除了個別歌手面談，其他人，倒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本心還是有些抗拒的，無關私人恩怨，而是與公司之間存在芥蒂。

顧文娟露出苦笑，李睜沒那麼容易說話，她心裡有準備，若不然，其他幾個經紀人就不會圍著譚光月不過來了。

她不是死纏爛打的個性，當然，也是知道死纏爛打沒用，甚至會反效果，扯開話題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過不多久，譚光月擺脫了糾纏，走了過來，拉了條椅子，往李睜邊上一坐，苦澀道：「還是你好啊，名氣做出來了，沒誰會自討沒趣地糾纏你，我可就苦了。」

李睜看看他：「嗯？」

「馮志郝，酷炫來襲，青春魅力，十一期間都要開啟巡演，再加上冰糖甜心，shf，葛文蔚，六個巡演，除了馮志郝的演唱嘉賓定了，其他5個都還沒著落呢。」

譚光月撓頭道：「公司里，有資格出任演唱嘉賓的歌手，只有你和我，昨天下午開始，管櫻就被這幫人煩，現在又來煩我。」

李睜眨眨眼：「你確定自己的人氣，夠資格演唱嘉賓？」

譚光月被嗆了得不輕，這傢伙，太打擊人了。

「瑪德。」譚光月低罵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罵誰，隨後忽律李睜的問題，自顧道：「我來這裡就是專候你，有個事兒，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說著，沉吟了一下，繼續道：「管姐給我的提議，拿出任公司旗下歌手演唱會嘉賓為籌碼和公司談判，要求提升我專輯的總費用，你覺得怎樣？」

李睜摸著下巴，思索了一陣，道：「如果是我，我不會主動這麼干，因為有了第一次，接下來，公司但凡有機會刁難你，必然不會放過，等著你主動送福利...」

一頓聲，又話鋒突轉：「不過嘛，你和公司的合約期只剩下半年多，倒是未嘗不可。」

譚光月沒急著接話，沉默了一陣，才道：「管姐也差不多意思，不過，冰糖甜心的核心是鄧雅萱，青春魅力是從華璨跳槽過來，包括葛文蔚從曙騰唱片跳槽過來，曙騰和華璨不能算一家，但只要一天還在合作，其實就是一家，出任她們的演唱會嘉賓，老實說，我心裡有點變扭。」

李睜秒懂，直白道：「你不用顧及我。」

「我再考慮考慮。」譚光月有些糾結，隨即轉了話題：「對了，有個事兒，管姐一大早跟我說的，之前圈子裡把你和羅雨生並稱，『南李睜，北雨生』，現在倒過來念了，『北雨生，南李睜』，意思很明白，羅雨生要在你之上了。」

說到這，他的神色益發糾結：「之前圈子裡傳羅雨生的作品是30萬一首歌，上周銷量表，貝卡三個歌手進了前十，現在漲到了35萬一首，而這被當作了目前圈內的天花板，你的作品要超過這個價，怕是很難。」

說罷，似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我不是要和你談價格，只是，這樣一來，我去跟公司談就難了。」

李睜看他一臉怕自己誤會的表情，笑了笑：「我明白。」

譚光月猶豫了一下，道：「李睜，梁秋莫和沈靜的新專輯什麼時候出啊，要抓緊，首張單曲成績那麼好，沒理由不乘熱打鐵，而且這不光關乎他們個人，還關乎你，你最近沒有作品，圈內已經有風言，說你遇到了創作瓶頸。」

李睜好笑：「創作瓶頸？」

譚光月一臉正經地道：「是啊，華璨一開始那麼猛，四歌手齊發片，緊跟著三個歌手齊發片，再跟著阿德推出專輯，都是一環扣一環，當中幾乎沒有縫隙。」

「而現在，突然掉鏈子了，而且是在現在唱片市場的形勢那麼好的情況下，圈內這麼懷疑，也不能說沒道理吧。」

「況且，從許巧玲的封后之作，默認四個半白金之後，華璨旗下歌手的唱片，銷量雖然都很好，但還是形成了一個下坡趨勢，再然後現在又一下子斷檔了。」

「反觀羅雨生，四月份蘇雅箐作為天後，專輯只是默認雙白金，而最近貝卡旗下三人，他們的唱片銷量，比蘇雅箐的專輯只高不低，足以說明羅雨生的上升勢頭。」

「你和他現在是一正一反。」

李睜看著譚光月一臉焦慮的表情，不由生出一股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惡趣味。

當然，心裡還是領情的，他想了想，眼神倏然一亮，道：「差點忘了，姜姍闌的專輯第一主打是我的作品，好像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會發片。」

「這你都能忘？」譚光月好無語，馬上道：「那這次的作品，比你上次給她寫的那首《領悟》，怎麼樣？」

李睜略一琢磨，道：「兩首歌風格相近，很難比個高下，不過我認為，不會比《領悟》差。」

這次給姜姍闌寫的專輯主打是《味道》。

《領悟》與《味道》都是前世地球，辛曉琪的代表作，歌曲質量伯仲之間，但《味道》是第一代表作，並且傳唱度，被翻唱的次數，都要大於《領悟》。

「那就好。」

看著譚光月大鬆一口氣的樣子，李睜不由地想起了那晚韋浩南說的話。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你可不是孤家寡人，很多人的命運與你連接在了一起，你要倒霉了，可不僅僅是你個人的得失。」

當時，李睜面上沒什麼表示，但心裡頭明白，韋浩南說的不無道理，此刻更是深刻了幾分。

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譚光月又轉回了給公司旗下歌手當演唱嘉賓，正聊著，喬莉從外頭走了進來，臉上沒什麼表情，腳步卻是飛快，猶如一陣風似的。

「喬總。」

「李睜，跟我過來。」譚光月起身打了招呼，喬莉看看他，點頭示意了下，隨即便是看向李睜，招了招手。

自從喬莉出任李睜的經紀人以來，兩人的關係拉得更近，接觸也更密切，對彼此的行為習慣也更了解。

李睜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喬莉肯定有什麼急事，或者說大事，沒廢話，起身跟著喬莉往外走，譚光月很有眼色地沒有跟上。

出了辦公區，一路往辦公室走，喬莉看四下無人，就直接道：「莫菲的巡演嘉賓黃了。」

李睜哦了一聲。

喬莉看他不在意的樣子，語氣一凝：「我之前跟你說過，莫菲選擇巡演嘉賓，還有個附加條件，那就是新專輯的兩首主打，甚至這是先決條件...」

李睜很快反應過來，截然道：「她的專輯主打，用了羅雨生的作品？」

喬莉微微頷首，眉眼間透出一絲凝重：「本周兩榜第一榜單，羅雨生的五首歌入圍，佔據半壁江山，這讓莫菲最終決定用他的作品。」

「明後天尼索就會開記者招待會，宣布莫菲的新專輯大概發布時間，以及莫菲巡演的演唱嘉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等李睜回話，就給了答案：「莫菲是第一天後，她的選擇，代表了對羅雨生是當下圈內第一詞曲人的認可。」

「此外，我還聽莫菲的經紀人向我透露，華格唱片也在和羅雨生接觸，有意讓羅雨生為何靜芸的新專輯主打操刀。」

聽到莫菲的選擇，李睜內心並無多大觸動，但當聽到了華格有意讓羅雨生為何靜芸的專輯主打操刀的消息，李睜不自覺地心弦一盪，猶如被撩撥了一下。

......

華格唱片，總監辦公室。

齊總坐在大班椅里，面色略沉，隔著辦公桌，何靜芸與方瓊面向他，並肩而坐，何靜芸面色清冷，方瓊面色不太美。

氣氛很不好！

三人沉默了一陣，齊總開腔道：「專輯總費用300萬，收歌的費用120萬，這已經是頂天了，李睜那邊三首歌卻要價200萬，這是把我華格當冤大頭...」

正說著，電話鈴聲響起，他直接接了起來。

通話並不長，也就是三四分鐘樣子，不過掛斷時，齊總的臉上透出一抹凝重，抬眼掃了何靜芸二人，緩沉道：「確切消息，莫菲的新專輯主打，確定由羅雨生操刀，第一主打40萬，第二主打30萬，加在一塊70萬...」

話音頓住，其中盯著方瓊道：「羅雨生的作品，是目前圈內天花板，他的歌最高也就40萬一首，李睜卻要六七十萬一首，你覺得合理嗎？」

方瓊噎了一下，不等她說什麼，齊總又道：「靜芸的新專輯，公司抱有莫大期望，既然莫菲的專輯找了羅雨生操刀，保險期間，靜芸的新專輯主打，還是找羅雨生操刀吧，至少在專輯成色上打個平手。」

語氣平淡，卻是不容置疑。

只是，話音才落，方瓊還沒答話，一道比齊總更加不容置疑的聲音，從何靜芸的檀口中傳出：「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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