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沒接那碗湯，眼神猶如看洪水猛獸一般。

　　要是別人說這話，她只當是個玩笑，可以她對李睜的了解，這個男人是真的敢想敢說，又敢做。

　　唱片分成五個點，商演分成六四開，已經讓華璨被圈內詬病，再低的話，很可能被扣上“埋沒良心”“壓榨新人”“利益熏心”這類貶義的大帽子。

　　是，華璨成立以來，處處透著與眾不同，早習慣了圈內的褒貶，但凡事有個度，過猶不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句話誰也不可能真正跳出去的。

　　“睜哥，違約金你說多少就多少，分成條款就不要改了。”

　　蘇婷的語氣罕見的有些硬，李睜沉默了會兒，道：“你知道你擔心什么，要不這樣，分成條款采取階梯式，合約期為三年，第一年，唱片分成四個點，商演分成三成半，第二年，唱片分成五個點，商演分成四成，第三年，唱片分成六個點，商演分成四成半。”

　　“同時，阿德，梁秋莫，沈靜的合約也改成階梯式，前者，第一年唱片分成六個點，商演分成四成，第二年唱片分成七個點，商演分成四成半，第三年，唱片分成八個點，商演分成五五開。”

　　“后兩者，第一年，按照現有，第二年，唱片分成六個點，商演分成四成，第三年，唱片分成七個點，商演分成五五開。”

　　不等蘇婷表態，又道：“工作室草創，馮志郝四人是第一批簽約歌手，如今轉會三人，留下的阿德是不是該比第二批簽約的多允三人多一些優待？”

　　“而第二批多允三人，現在多允轉會，若是梁秋莫，沈靜選擇留下，是不是該比第三批簽約的新人多一項優待？”

　　蘇婷想了想，嗯一聲。

　　李睜眨眼道：“那就這么辦？”

　　蘇婷再度沉默了片刻，點頭默認，接過湯碗，慢慢喝了起來。

　　......

　　今晚面試的歌手共有五個，與之前聽錄音評判不同，采取的是現場演唱的方式。

　　吃完飯，李睜與蘇婷來到錄音室，倪厚道，寧蘭已經在了。

　　面試團由他們四人組成。

　　在四張沙發里坐定，四人稍稍寒暄了一陣，隨后，蘇婷的秘書將第一位面試歌手帶了進來。

　　是個男歌手，二十四五歲，上身一件汗衫，下身一條破洞牛仔褲，留一頭中發，背了把吉他，藝術范濃郁。

　　自彈自唱了一首原創作品《水墨年華》。

　　歌曲意境還不錯，卻比較平，不過挺適合他的嗓音，含蓄中帶了淡淡的憂傷。

　　唱完后，鞠了一躬，沒急著走，眼巴巴的樣子，顯然是想等句實底。

　　“你先去吧，等下會通知結果。”倪厚道厚重的聲音響起，男歌手眼中流過一抹失望，卻也沒說什么，再度一鞠躬，出去了。

　　“倪哥，你能別那么嚴肅嗎？”李睜側臉笑道， 工作室成立以后，蘇婷的變化最大，從一個怯懦，自卑，又有著一股子倔強的女孩，蛻變成了一個氣場強大的高冷女強人，如今也只有在單獨面對李睜的時候，才能找回點當初的感覺。

　　而倪厚道的變化也是不小，最突出的表現就是話比過去少了許多，說話時配合的表情越來越少。

　　倪厚道笑了一下，旋即收起笑容。

　　李睜有些無語，又看看寧蘭，寧蘭和他對了一眼，嘴角淺淺笑著。

　　別說，寧蘭的變化也不小，笑容比過去明顯多了...

　　很快，第二個面試歌手進來，還是個男歌手，看著三十好幾，比阿德稍微小幾歲，身材不高，臉上還殘留了一些青春痘的疤痕，戴了一頂帽子，就形象而言，在職業歌手中絕對屬于下游。

　　他演唱的是一首老歌《我是你的誰》。

　　“我是你的誰...”

　　一張嘴，李睜便是明白了，為何這個形象扣分，年過而立的大哥能夠通過兩輪篩選，聲音高亢嘹亮，充滿激情。

　　演唱過程中，非常投入，配合臉上表情，人歌相合，副歌最后一句，高音飆到了HIGH  C，有點尖，但全是真聲，在流行樂壇，能夠有這一把高音嗓子，算是非常難得。

　　第三個面試歌手，依舊是男歌手，長相中規中矩，不是特別帥，但還算過得去。

　　演唱一首劉明量的代表作《寂寞的午夜》，只聽了幾句，李睜不由微驚。

　　唱腔非常獨特，帶了幾分金屬感，又華麗自然，高低音轉換自如，與前世地球，被譽為天王殺手的華建大哥有著六七分相似。

　　三個男歌手后，第四個面試的終于是一名女將，演唱寧蘭的封后之作第二主打《至少還有你》。

　　其實還是唱得不錯的，聲音柔柔糯糯，很有女人味，但與寧蘭相比，卻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唱完后，她看了看寧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寧蘭回以微笑點頭，眼神略帶鼓勵。

　　最后一個面試歌手，是一個四人樂隊，主唱陽光帥氣，貝斯手是個平頭酷哥，吉他手留了一頭中發，很有藝術氣息，鼓手戴了副眼睛，是四人中年紀最大的，卻是四人中相貌最周正的。

　　演唱的歌曲是李睜的單曲《突然好想你》。

　　“最怕空氣變得安靜，最怕朋友忽然的關心...”

　　曲子經過稍微的改動，主唱的嗓音極富深情，吉他手與貝斯手負責和聲，鼓手也是全情投入，帶入的鼓點聲恰當好處。

　　這支四人樂隊配合很默契，儼然搭檔了不短的時間。

　　“最怕忽然...聽到你的消息...”

　　歌曲的最后一句，幾個轉彎弄出點花腔，末了，拉樂一個延長音，貝斯手與吉他手配上和聲，加上短促有力的鼓點聲，詮釋出的效果，讓人聽了心靈感染，回味悠長。

　　五個面試歌手演唱結束，李睜四人進行了一番討論，結合蘇婷，倪厚道，寧蘭三人的意見，最終由李睜拍板，選了二三五。

　　按照李睜的計劃，兩人加一樂隊先進行一個月的特訓，待十一后錄制唱片，十月底之前發片！

　　......

　　周四，李睜又忙了一天廣告。

　　真正拍攝的時間沒多少，主要是作為廣告案的策劃人，最終的效果要給他過目一下。

　　廣告中，一對活力四射的卡通老頭老太，先是一段草裙舞，又一段牛仔舞，再一段交誼舞，末了，他李睜捧著一個腦核精禮盒出現在畫面當中，定格一秒時間。

　　看完后，在一眾廣告人難以言說的怪異目光之中，李睜點頭表示了認可。

　　這個廣告將前世地球的腦白金廣告還原了八九分，最后能復制幾分腦白金的銷量奇跡，那就只能讓事實來證明了。

　　而就在當天晚上，DS的廣告上線了，全國十幾地電視臺，同步投放。

　　畫面中，先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騎車帶著一個年紀相仿的小女孩，然后是小女孩跟著父母離開，回頭揮手，再然后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與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女并肩漫步校園，接著，是婚禮上新郎為新娘戴上鉆戒的畫面，那新娘便是由寧蘭扮演。

　　最后定格一個特寫鏡頭，寧蘭一臉幸福洋溢的笑容，無名指上的鉆戒閃閃發亮，畫面逐漸模糊，出現了DS的商標，以及前世地球那句被稱為世紀經典的廣告詞：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

　　......

　　周五。

　　李睜出門晚了點，進公司也遲了點，還沒走到辦公區，就被迎面走來的喬莉截去了辦公室。

　　兩人在沙發區坐下，喬莉糾結了一下，才道：“我昨天晚上接到兩個電話，一個是陶亮的經紀人，之前陶亮的巡演日程已經公布，現在公司準備延后，說是因為上上周，陶亮來深市開了一場歌迷會，與阿德同天，由此得罪了你...”

　　一頓聲，又道：“另一個是迪美唱片音樂副總監聶小亮，就昨天被忽然調去了后勤部，老總告訴他，是因為當初我在迪美唱片的時候，曾經和聶小亮爭執過一次，現在你為我出頭，給他來了個秋后算賬。”

　　再度一頓，語氣變得有些復雜：“李睜，這兩件事真和你有關？”

　　“是有關，卻是有人栽贓到我頭上。”

　　李睜有些無奈，那天韋浩南把話說的那么明，李睜如何會猜不到，這兩件事是出自誰的手筆...

　　喬莉眸光閃了一下：“你知道是誰？”

　　李睜點點頭，卻沒有說出口。

　　喬莉看他確認，卻又不吐露人名，瞬間就明白了，李睜是不方便透露，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開口道：“那陳茜被公司處罰，不再擔任辰光的助理，被調去后勤部打雜，關思良被公司雪藏，也是...”

　　不等她說完，李睜就打斷道：“沒錯，都是同一個人往我頭上栽贓。”

　　說罷，又補充道：“對方的目的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由此來逼我答應一個絕對不可能答應的條件！”

　　喬莉沉默了會兒，臉上露出苦澀：“要你答應一個絕對不可能答應的條件，那也就是無解，這么說，所有和你有關的人會一個接著一個倒霉...”

　　說著，幽嘆了一口氣。

　　李睜看著她道：“對不起，連累你了。”

　　喬莉明白意思，陶亮，郭小亮，陳茜，包括關思良，要么與李睜沒有直接的關聯，要么本身就是和李睜有恩怨，卻是與她有直接的關聯。

　　她很清楚，李睜不是婦人之仁的性格，他的護短和責任心，只限于身邊的人，或者說在乎的人。

　　陶亮四人的遭遇，即便是被他無辜牽連，他也不會有多少心理負擔，但對她，卻會生出一份歉疚！

　　她徐徐搖頭：“作為經紀人，必要的時候就算背黑鍋也在所不辭，更何況被連累，這不算什么，他們四個在我心目中，跟你比，差的遠。”

　　“你不用強調，這點我很清楚。”李睜笑納，又收了笑容，沉吟道：“暫時我給不了什么承諾，也沒法立刻一報還一報，但我會把一筆筆賬記在心里，時機一到，十倍奉還，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壯大自己，壯大華璨。”

　　說罷，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喬莉聽出點意思，對上李睜略帶犀利的目光，默然點頭。

　　......

　　與此同時，滾雪唱片。

　　舒甄的經紀人李小鳳被通知去了總監辦公室。

　　音樂總監道：“本周末舒甄沒有臨時接商演吧？”

　　李小鳳搖頭。

　　音樂總監唔了聲：“那就好，公司有個臨時安排，本周日，讓舒甄辛苦一下，去廣市開一場歌友會。”

　　李小鳳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用意，本周末，正是阿德巡演第三站，廣市演唱會，本來是周六一場，如今周日加開一場。

　　很明顯，蘇清雅的經紀人被李睜當眾扇耳光一事，公司還是執意要討回公道。

　　之前陶亮，米雪，相繼重疊阿德的前兩站，效果并不好，這一次是要加碼了！

　　舒甄是一線頂流，人氣要比陶亮，米雪高得多。

　　況且，之前舒甄的廣市演唱會，在李睜的助陣下，近1萬5千人的場子，一票難求，尚有人氣余波可以借用。

　　只不過，公司這般安排不僅不厚道，還將舒甄頂到了杠頭上！

　　舒甄與蘇雅箐的競爭，在公司內是公開化的，替蘇雅箐的經紀人討回公道，讓舒甄出場，這多少有些惡心人的意味。

　　此外，舒甄的巡演總票房超八成，李睜兩次出任演唱會嘉賓，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現在反過來針對阿德，阿德是華璨旗下，李睜是華璨的背后老板，等于是針對李睜，這簡直就是翻臉不認，典型的忘恩負義！

　　李小鳳剛好找理由推脫，音樂總監再度開口：“這事是昨天下班后決定的，演出商那邊昨晚連夜打印了廣告宣傳海報，今天明天兩天宣傳，趕是趕了點，不過我覺得，4千多人的場子，以舒甄的人氣，問題不大。”

　　李小鳳感覺被當胸捶了一下，悶不可言，這是先斬后奏，一點回旋的余地都不給。

　　“哦，對了，場地是廣市音樂館，距離藝術中心只有兩條街的距離。”音樂總監似不經意地一提，眼中閃過一絲莫名光澤，藝術中心正是阿德演唱會的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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