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洛少敲開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規規矩矩站在辦公桌前，辦公桌後頭威嚴的男子與他容貌有幾分相似，不難看出彼此有着親屬關係。

洛總點起煙，吸了一口，從鼻孔里噴出兩串煙霧，這才開腔：「寧蘭轉會是被你逼的，還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鬥氣？」

這一問頗為突兀，洛少明顯愣了一下，洛總看看他，沒等回答，又道：「如果純粹是被你逼的，那我只能說，你讓我很失望，如果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鬥氣，你又輸的非常徹底。」

洛總吐了一口煙絲，思維一跳，道：「當年寧蘭為何忽然隱退，內里緣由我不清楚，但我很肯定跟你有關，而且是被你逼的。」

洛少臉色微變，眼瞳驟然一記收縮。

洛總透出升騰的煙絲，看着兒子的眼睛，平靜道：「寧蘭退隱前最後一張專輯，要不是你動了些手腳，首月是有機會達成默認雙白金的，我睜一眼閉一眼，沒有阻止，知道為什麼？」

「還有，寧蘭選擇退隱，我沒有出面挽留，而是默認，又是為什麼？」

洛少知道，父親這是在考他，想了想，道：「當時寧蘭的合約期只剩下九個月，她要是合約期內衝上超一線，續約的話，公司要給出更優厚的條件，轉會的話，等於為他人做嫁衣。」

頓了一下，看父親沒有表示，接着道：「寧蘭在，蘇雅箐和舒甄只能爭女二，她們都是不甘人下的個性，合約期滿十有八九都會轉會，寧蘭選擇退隱，相當於一女走換二女留。」

說着，遲疑了一下，試探道：「要是寧蘭不是退隱，而是轉會，你是不是就會出面挽留？」

洛總慢慢點了下頭，然後道：「看來你並不糊塗，那這一次，你有什麼解釋？」

洛少沉默了片刻，搖頭道：「是我的失誤。」

洛總輕哼了一聲：「這不是小失誤，後遺症很大，滾雪唱片因你顏面大失，甚至被惡意揣度，外強中乾，已經到了賣天後來為繼的地步。」

「公司內對你非議紛紛，高層中也不少，當初你提議的注資計劃，之所以那麼容易通過，很重要的一點，時光唱片旗下有寧蘭和李睜，他們兩是這筆注資的雙保險！」

說罷，拿手一指：「你沒有解釋，我也不逼你，但我要提醒你幾句，現在的時光唱片你是主事人，華璨從你手裏挖走了寧蘭，這已經成為你的一個污點，想要抹去，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打垮華璨，要麼時光唱片再造一個超一線出來。」

「你我都心知肚明，李睜不是華璨的幕後老闆，也是大股東，從某種意義來說，你和他已經是站在對立面的敵人，可你打壓華璨歸打壓華璨，卻不能動李睜，他跑商演也好，代言也好，他賺多少，時光唱片同樣賺多少，傷人害己，那是最愚蠢的行為。」

「況且，雙保險已經失去一重，再失去一重，時光唱片董事長的位置，你就準備騰出來吧。」

洛少皺皺眉：「那我豈不是要哄着他，供着他？」

洛總面無表情地搖頭：「昨天華璨負責人接受媒體採訪，直言把新人當作天王天後對待，之前華璨旗下七個歌手發片，的確是如此，流動資金從哪裏來？還不是要靠李睜源源不斷地輸送，至少短期內是這樣。」

「過去的他被雪藏，只是關乎個人，而現在他若是被雪藏，卻是會影響到華璨的發展，乃至生存，你有忌諱，他同樣有。」

「是以，只能說，你和他是互相利用，互相制約，又相互博弈的關係。」

「真正的勝負手，是時光唱片旗下歌手，與華璨音樂工作室旗下歌手的比拼，別忘了，公司拿出那麼大一筆資金注資時光唱片的真正目的。」

洛少沉默消化了一陣，點頭道：「我明白了。」

洛總嗯了一聲，揮手示意走人。

目送兒子出了辦公室，洛總指間的香煙也是燒到了尾端，摁在煙缸里掐滅，長長吐了一口氣，搖頭一嘆。

事實上，後遺症遠不止他說的這些多，比如ds的代言被寧蘭拿下，比如舒甄剩下幾場巡演嘉賓，李睜一直沒有給予肯定答覆，比如蘇雅箐的巡演嘉賓，被李睜那邊一口給回絕...

這些都被算到了洛少的頭上，追根溯源，便是寧蘭的轉會！

可以說，洛少在圈內的名聲，公司高層對洛少的看好，就這麼一次性，至少打了五折。

這便是洛少口中一個失誤，所要付出的代價！

......

午飯後，李睜請了半天假，打車去了華璨音樂工作室，叫上蘇婷，倪厚道，三人一塊進了會議室。

「睜哥，昨天寧姐接到ds那邊的電話，懷疑是騙子，查了ds的總機，打回去確定才相信，昨天中午出發的，沒想到今天上午就簽約了，太神奇了，我到現在還感覺做夢一樣！」

蘇婷一臉的興奮，ds給的代言費近乎行價的一倍，還一簽兩年，工作室分一半，那就是300多萬進賬。

這還不算，ds的廣告預算極高，寧蘭拿下代言，隨着廣告的投放，本人也將獲得極大的曝光率。

對寧蘭的人氣維持，乃至提升，大有益處！

「那650萬當中，有50萬是我的...」李睜瞥了她一眼，指指自己的鼻子，將廣告詞捆綁代言人的實情說了一遍。

蘇婷，倪厚道二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蘇婷眸光微閃：「睜哥，照你這麼說，寧姐能成為ds代言人，全是你的功勞？」

李睜沒有居功：「也不能這麼說，寧姐要沒有封后，不符合代言的基本標準，那鐵定沒戲，我不過是起了臨門一腳的作用。」

倪厚道疑惑道：「你什麼時候對廣告也在行了？」

李睜聳聳肩：「只是偶得一句廣告詞而已，就好似，古代那些文人雅士，喝多了忽然靈感爆發，寫上一首詩，一副對聯，結果成了千古絕句。」

倪厚道甩給他一個信你才怪的眼神。

李睜沒有糾結這話題，轉而道：「玖睿組合的違約金到賬了嗎？」

蘇婷點點頭。

李睜道：「林玥，張雯薪的轉會抓緊。」

蘇婷應了聲好。

李睜又看向倪厚道：「演唱會，阿德準備得怎麼樣了？」

下周六，9月3日，阿德的六地六場巡演就要開啟，第一站是深市！

「進度還行，24首歌，已經都熟唱...」

倪厚道將阿德的情況說了一下，然後道：「從本周四開始就要打廣告出票了，確定是阿德一個人挑大樑？」

李睜攤攤手：「還有其他方案嗎？多允三人單曲未滿月，頂多就是充當嘉賓。」

說罷，話鋒一轉：「不過，這幾天我琢磨著，有了一個構想，讓阿德搶出一張專輯，發行日定在首站巡演的前一天！」

這話一出，倪厚道虎軀一顫，差點從椅子上跑去地上，蘇婷也是驚得差點下巴掉下來。

今天是周二，距離下周六只剩下十一天。

要趕上第十天發佈專輯，工廠最短的灌制時間是五天，也就是，算上今天，五天內要把專輯錄製完畢。

一張專輯一般十首歌，如今一首都還沒有，怎麼可能完成得了？

就算有現成的歌，十首先錄製小樣，歌手再反覆唱熟，五天怕是都不夠。

李睜的這個構想何止是離譜，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李睜看看兩人的表情，一點都不意外，笑了笑：「時間足夠，專輯只需兩首主打歌，其他的八首，全部是翻唱歌曲。」

倪厚道一愣：「翻唱？」

李睜嗯了聲：「這事還需要跟曙騰唱片溝通，授予翻唱版權。」

阿德為演唱會準備的24首歌，除了自己的一首單曲，其他23首均為翻唱，其中李睜的作品10首，剩下的13首，是由曙騰唱片提供的。

倪厚道有些怔怔：「這樣幾乎純翻唱的專輯，在我印象中，國內樂壇還沒有歌手出過。」

蘇婷插話道：「有，楚安格就發行過一張，我中學的時候聽過。」

倪厚道翻了白眼：「拜託，那不是翻唱專輯，而是演唱會精選集，至少一半歌曲歌手本人的，剩下的是演唱會上翻唱的歌曲。」

這方面，倪厚道是權威，蘇婷不疑有他，哦了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國內樂壇還沒有，那正好啊，開一條先河。」

李睜一臉不在意，咧嘴笑道：「反正咱們工作室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倪厚道額頭落下幾縷黑線，表情好生無力。

蘇婷也是一樣！

話是大實話，工作室成立以來，四歌手齊發片，新人一張單曲就開巡演，天後轉會，把新人當作天王天後對待...

這些都是開了圈內先河！

只不過，李睜這一拍腦子一個主意，讓人真有點跟上不節湊啊！

「你有把握？」

「你決定了？」

略微沉默，倪厚道與蘇婷，不約而同地確認道。

李睜點點頭，神色篤定：「實話告訴你們，當初我選阿德，就是看中他的嗓音加氣質適合翻唱，首張專輯是翻唱專輯，這是我早就想好的，本來是打算等巡演結束，現在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聽李睜這麼一說，兩人都知道他決心已經，慣例地沒再廢話，同聲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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