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選擇丟臉嗎？

答案肯定的，但相比于與李睜正面交鋒，這點臉面算不了什么。

既不會讓齊然的圈內名聲過多受損，更不會帶來實質性的利益傷害。

一來，男未婚女未嫁，橫刀奪愛，這種事并不稀奇，但被當眾揭出來，那就是污點了。

正如蘇婷說的，在場誰都不是傻瓜，真以為狡辯幾句別人就分不清真偽黑白了？

羅素認可了薛冰是陳雯前男友的身份，再口口聲聲薛冰是圈外人，就憑這點，已經昭然若揭。

陳雯作為一個未出道的女歌手，因為薛冰是圈外人，給不了她事業上的幫助，而你正是利用這點優勢，才成功奪愛的。

二來，羅素是他六個學生中，資質最差的兩個之一，說句不好聽的，有這樣一個學生，本來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三來，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音樂圈內等級森嚴，尤其以詞曲人圈為最，下對上低頭妥協乃是常態，圈內人都會理解，反過來，下對上忤逆，哪怕你再有理，也難免被人詬病。

此外，還牽扯到了最直接的利益得失，上可隨意點評下的作品，下卻沒資格點評上的作品，這是詞曲人圈的鐵律，看你不順眼，對你的幾首代表作踩扁一下，就算不能讓你的作品立刻掉價，也能讓你遭來莫名的質疑。

更絕的，用作品追著你打，你咖位低，作品質量本就不如人家，用人家作品的歌手，還比用你作品的歌手級數高，搞個兩三次有意針對的同期發片，接下來，找你約歌的歌手絕對會大減。

小咖，在圈內地位是有，卻不是不可取代的稀缺！

棄徒而不得罪李睜，對齊然來說是兩權相害取其輕，而他的這個選擇，對羅素來說，即便不是毀滅性的，也是難以承受之重。

被逐出師門，猶如喪家之犬，名聲掃地！

況且，之前發布的十幾首歌，很大程度上靠老師的推薦，沒了這個最大靠山，羅素的未來，怕是又要重回地下詞曲人。

所謂地下詞曲人，就是李睜前世的狀態，有了作品，就到處投稿，或者一家家唱片公司上門推銷。

理論上，也有出頭的機會，前提是真有才華，可憑羅素的資質，幾乎沒有可能！

辰華二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是看到一抹無奈，然后無聲地向齊然走去。

在羅素這個師弟與老師之間，他們選擇后者。

他們也沒有替羅素說情的意思，那個名字連老師都扛不住，更何況他們？

薛冰冷眼看著羅素猶如大病一場的臉色，淡淡道：“之前在廣場上，你以一個勝利者姿態，居高臨下對我說出那些話，最后當著我的面，將我的女人帶走，你可知道，我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被你踐踏成了一地的齏粉...”

薛冰頓了一下，嘴角泛起冷笑：“或許這就是天意，你說，金曲榜頒獎禮的舞臺是陳雯的未來，我這才沒有把票退掉，我想看一看，親身感受一下，在你為陳雯描繪的未來面前，我到底有多么渺小，不得不說，那個舞臺真的很華麗，華麗到讓我自慚形穢，可偏偏，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站上那個舞臺的李睜，竟然就是我的朋友，李睜。”

薛冰吐出一口氣：“你用你老師的名頭，奪我的女友，我用我朋友的名頭，奪你的前程，這很公平！”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詞曲人圈子，你可以繼續混，但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

“我和你的本質區別在于，你的老師會不認你這個學生，我的朋友，永遠不會不認我這個朋友！”

說完，轉身而去。

羅素雙拳緊握，由于大力，指甲恰進了肉里，他死死盯著薛冰的背影，眼中情緒萬千，有不甘，有恥辱，有怒火，有恨意...

最后，化作了一片黯然，在那個名字之下，他太過渺小！

正如薛冰說的，有那個名字壓著，他在詞曲人圈，乃至音樂圈，都不會有出頭之日，任何一個歌手，任何一家唱片公司，哪怕對那個名字再不感冒，也不會因為他，去和那個名字作對！

這一刻，他在這片江湖的前程，已然注定了，而他又離不開這片江湖！

“薛冰...”陳雯也是盯著薛冰的背影，不知內心經歷了怎樣的掙扎，片刻后，不顧周圍的各色目光，快步追了上去。

薛冰回頭，不等她開口，便是指了指宴會廳側方的安全通道門，然后轉向走了過去，陳雯默默跟上。

蘇婷來不及撤，就被七八個人圍住，李睜助理的身份一暴露，大家自然要交好一番，這些人中有兩個，之前就和蘇婷在電話里交流過。

當然，還有不少人已經觀察到李睜也在，卻是識趣地沒有過去，因為李睜正在和夕陽唱片的副總聊天，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一般。

至于羅素，猶如被點穴一般，定定站在那里，面如死水，失魂落魄，卻是被眾人當成空氣忽略。

......

安全通道內。

“薛冰，我...”陳雯貝齒咬著唇瓣，面對眼前的男人，她想告訴他，她對他是有真感情的，她做出那樣的選擇，也是掙扎了許多，內心也是非常痛苦...

可這些話，她又難以啟齒。

剛才不顧眾人的眼光，直接追上薛冰，那是因為她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錯過了，或許就再沒有相見的機會。

這才鼓起了一時之氣，而此刻，那一時之氣早就已散了。

薛冰看著她，內心也不平靜，但神色很平靜，吐了口氣，道：“我不是有意瞞著，也是有意試探什么的，我是真不知道我朋友李睜，就是你口中那個新人王。”

陳雯點點頭，她自然不會懷疑，薛冰對她的感情，她心里清楚。

薛冰繼續道：“我知道，成為職業歌手是你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你付出了多少，我也看在眼里，是以，你的選擇，我能理解。”

陳雯凝視著他，修長的睫毛微微挑動，嘴角扯動，忽然蹦出一句：“薛冰，我和羅素沒有同居，他是提出過，但我沒有答應，我告訴他，太快了，之前在廣場上，我之所以沒有否定，是因為...我想讓你死心。”

說到這，她慢慢垂下眼簾，片刻后，又一抬眼，仿佛鼓起了某種勇氣般，聲音微顫道：“薛冰，我們能不能...”

“陳雯！”薛斌急促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打斷后，薛冰沉默了片刻，慢慢道：“陳文美與秦淑蓮的故事，你應該聽過吧，陳文美金榜題名，因為皇上的賜婚，拋棄了糟糠之妻，而娶了公主...”

這個世界的陳文美與秦淑蓮，類同地球上的陳世美與秦香蓮。

陳雯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搖頭道：“不一樣的...”

薛冰再度打斷，他的語氣很穩：“你聽說下去，我沒說一樣，陳文美與秦淑蓮是已婚夫妻，陳文美隱瞞了婚姻事實，觸犯了當時的刑罰，被拆穿后，被皇上斬了。”

“而我和你是男女朋友，正如羅素說的，男未婚女未嫁，我們都是重新選擇的權力，并沒有觸犯任何法律。”

“此外，陳文美是男的，你是女的，這在我看來還是有著區別，或許我是有點大男子主義，我覺得感情之中，作為一個男人是應該多付出一些，和多承擔一些的。”

“況且，你的選擇也是為了你的歌唱事業，是你的一種執著，而這點，正是我欣賞的地方，當初我們才交往沒多久，我愿意陪你來京城這邊發展，你身上的這個閃光點是很大的因素之一。”

“是以，我說，我能夠理解你...”

薛冰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隨后話鋒微轉：“但是，理解不代表接受，你的選擇讓我明白，你對事業的看中，更超過感情，這點我不能說你錯了，但我不能接受！”

陳雯一震，臉色更白幾分，欲言又止，卻發現無言以對！

還能說什么，她的選擇是鐵的事實。

不管當初做出這個選擇，她是多么的糾結與掙扎，但做出了，就是做出了，任何言語的解釋，都只會顯得蒼白。

“陳雯，你是我第一個女友，是我的初戀，你傷害了我，但我對你又恨不起來。”

薛冰眼中透出一抹復雜與糾結，片刻后，重歸平靜，平靜開口：“明天我朋友就要回深市去，我也會去深市發展，我不相信戀人分手后還能成為朋友，以后我們就不要聯系了。”

他的語氣決然，為彼此的關系做了最后的定論！

而后，又緩了語氣：“今晚就當我送你最后一份禮物，為我自己的初戀畫上一個句號，我會幫你實現簽約唱片公司的夢想，等下進去我們拿點吃的，就在一張桌子上用餐，我不會刻意澄清什么，你也不用刻意澄清，等我和我朋友離開后，夕陽唱片的人，應該就會找你簽約。”

陳雯愕然，薛冰看著她，一字字道：“但你心里要明白一點，你不可能拿到我朋友的歌，以后的發展，就看你自己的了。”

陳雯與薛冰對視，沉默了會兒，眉眼漸漸低垂，嘴角溢出一絲淡淡自嘲。

意思她明白了，而且薛冰說的是事實！

就憑李睜的名頭，薛冰是李睜的朋友，圈內人只要覺得薛冰對她余情未了，那就代表著，她有機會拿到李睜的歌。

而李睜的歌意味著什么？

許巧玲，何靜蕓，譚光月，包括李睜自己，乃至寧蘭，一個個鮮活的例子擺在那里。

唱片公司怎么會介意簽她一個新人，賭上一賭？

“謝謝。”陳雯的聲音幾不可聞，這一聲謝謝，讓她覺得諷刺，但她覺得還是要說。

薛冰笑了笑，擺手道：“走啊，去吃點東西吧。”

......

半個小時后。

在眾人的目光下，李睜毫不避諱地與薛冰勾肩搭背著出了宴會廳。

而薛冰預言靈驗了，在場圈內人看在眼里，李睜等人一走，夕陽唱片的音樂副總監，便是親自找上了陳雯。

李睜等人出了酒店，朝著停車場走去時，李睜拍了拍薛冰的肩膀，指著蘇婷道：“冰子，剛才蘇婷替你鎮場，你覺得氣場如何？”

薛冰毫不吝嗇地點贊：“強大！”

李睜嗯了聲：“那你怎么連句謝謝都沒有？”

薛冰趕緊道了聲謝謝。

李睜不滿道：“連個稱呼都沒有，你這太敷衍了，至少叫聲蘇姐，或者婷姐。”

薛冰想想也對，重新道：“婷姐，謝謝。”

蘇婷抿嘴笑了笑。

這是，李睜笑瞇瞇地看了過來：“蘇婷啊，你平時稱呼我什么來著？”

蘇婷愣了一下，隨口道：“睜哥啊。”

李睜眼中閃過贊許之色，笑容也更生動了幾分，扭頭對薛冰道：“你叫蘇婷婷姐，蘇婷叫我睜哥...”

一頓聲，再度拍拍薛冰的肩膀：“按著這么個邏輯，以后你就叫我大哥，或者睜哥也行。”

薛冰臉色發黑。

蘇婷白了李睜一眼，好無語。

一旁的保安，年紀比他們都要大，但也就二十五歲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昨晚一章承諾5，6千字沒做到，又承諾今明兩天萬字，嗨，下午又只寫了3千6，晚上一章至少要6千4...唉，食言過了，不敢再把話說滿，盡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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