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贊同曹總的說法，沒有上過兩榜新歌推薦，首周銷量想要破10萬，靠的只能是人氣加宣傳資料，許巧玲一個新人歌手，人氣有限，代石那邊投入宣傳資源是不少，但其他歌手宣傳資源也差得不多，沒有一枝獨秀的可能。”

    “是，我也覺得圈子里的傳言水分很大，什么京城市場歌迷預定超5萬，這種數據只可能發生在超一線身上，連一線頂流都難。”

    “對，我也覺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眾人一面倒地附和，倒不是純粹拍曹猛的馬屁，他們也覺得許巧玲首周爆大銷量幾率不大，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具備。

    是，《揮著翅膀的女孩》這首歌很驚艷，勵志歌中罕見的獨屬女性的經典。

    可畢竟只是一首歌，也才宣傳了一周，爆銷量不是不可能，但要說大爆，甚至橫壓各路大小牌歌手的專輯，這就太夸張了。

    這時，會議室門推開，胡漢邁著大步走進來，就他一個，助理沒跟著。

    這是他的習慣，讓助理等著銷量表出爐，自己提前幾分鐘到會議室，聽一聽大家的預測，最后再拿銷量表揭曉答案。

    有點彩票開獎的意味，可見，胡漢是個有賭性不小的人。

    眾人的議論聲小了下來。

    胡漢大馬金刀地往主位一坐，目光環視，聲如洪鐘道：“老規矩，都估一估，上周銷量排名前三會是誰？銷量會是多少？”

    話末，目光看向落在了右手下方。

    于是，眾人一個挨一個給出預測。

    前三的人選集中六個人，趙傳雄，許巧玲，吳啟遠，倉平，楊歡，譚光月。

    至于銷量方面，以上上周銷量表為依據，大家給的數據相對保守，大多估計頂多一人過10萬，就算過，12萬會是天花板。

    而就算第三位，也不會落下8萬。

    唯有兩個人的預估相對大膽，而且是相反的兩頭。

    市場總監的預估，排名一二，許巧玲，譚光月，兩人的銷量均會超過13萬，第三不是楊歡就是吳啟遠，8萬出頭，但不會過9萬。

    另一個曹猛，他的預估排名第一，楊歡，破13萬，甚至接近15萬，第二，吳啟遠，銷量8萬出頭，第三，譚光月，銷量7萬5千以上，不到8萬。

    市場總監與曹猛二人，是公司在市場方面的最權威，兩人居然分歧那么大。

    氣氛有些微妙。

    胡漢神色愕然，拿手指指市場總監：“老宋...”

    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再看看曹猛，笑道：“老曹，不瞞你說，我也挺看好楊歡的。”

    這話等于是表明觀點，胡漢就是這么個性格，作為公司老大，卻從不諱莫如深。

    十點過幾分鐘，助理腳步匆匆地來了，把一份文件遞給胡漢，眾人紛紛側目，神色關注。

    曙騰唱片VS時光唱片，這一周是關鍵的關鍵！

    助理肯定已經看過銷量表，但一貫地垂目坐在胡漢身邊，面無表情，不過如果觀察入微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瞳中，透著一股強行壓制，卻殘有痕跡的震驚之色！

    胡漢翻開文件，目光隨意掃動，片刻間，臉色豁變，然后緊緊閉眼，再度睜開。

    接著，目光猶如被磁體吸住般，臉上從驚訝，到震驚，到不敢置信，到如夢如幻，最后如夢方醒般掃視一眼，頓在市場總監身上。

    眾人意識到了什么，不約而同地看向市場總監，臉色變換不定！

    胡漢慢慢道：“老宋，你剛才預估，譚光月，許巧玲的銷量多少來著？”

    市場總監臉色凝重，其他人意識到了什么，他當然也意識到了，心中嘆了口氣，低沉道：“兩人均破13萬。”

    胡漢忽然嘆了一口氣：“真要只是13萬...”

    沒說下去，搖一搖頭，身子向后一靠，隨手將銷量表遞給左手第一個曹猛：“傳閱著大家自己看吧。”

    曹猛看后雙眼暴突，口中呢喃：“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音樂總監看后，一臉匪夷所思。

    市場總監看后，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其他人也差不多，反正每個人都是經歷了一個震驚，不敢置信，到備受打擊的過程。

    上周銷量表。

    第一，譚光月的新專輯《你的眼睛》，201234。

    第二，許巧玲的新專輯《揮著翅膀的女孩》，195832。

    第三，楊歡的新專輯《愛的不歸路》，88234。

    第四，吳啟遠，72123。

    第五，趙傳雄，63123。

    樊星的新專輯，51832，比上周跌了7千多張，排名反而上升到了第十。

    倉平的新專輯，45219，排名十三。

    辰光的新專輯，39212，排名十七。

    譚光月與許巧玲的兩張專輯，形成通吃局，猶如兩座巍峨聳立的高塔，壓得其他所有專輯黯然無光。

    天王趙傳雄，專輯上市十周來，銷量下滑趨勢非常緩慢，甚至不少媒體都報出，看好他這張專輯憑借強大的后續潛力，單年沖破250萬。

    然而上一周，銷量卻一下子大跌近兩萬張，相當于之前三周下跌數量的總和。

    新晉小天王吳啟遠，上周銷量還接近9萬，也同樣是跌掉了近1萬7千張。

    其他的歌手就更加不堪了，樊星上周雙榜新歌推薦，好歹止步第四第五輪，正常情況下，周銷會有個小幅上升，而上周卻是不升反跌，而且跌幅超過百分之十五。

    那些上上周排名十幾位的二線歌手，原本指著這一周翻身的，排名是沒跌，有些還升了兩三位，可銷量無一不是跌幅超過百分之十。

    倉平的首周只有不到5萬張，別說夠上一線，連二線中游水準都不到。

    辰光更是跌破4萬關口，4萬被圈內視作首周銷售，三線與二線的分界線。

    唯一幸免的就只有楊歡了！

    憑借兩榜新歌推薦第五第六輪的優異表現，比上上周銷量提升近近3萬張，卻依舊被壓在了9萬張之下。

    相比于預期要少了好幾萬張。

    市場總監的預估沒錯，譚光月與許巧玲會包攬前二，還會比其他歌手高出許多，但，依舊是大大的低估。

    徐千秋的預言化作了現實，一匹黑馬踏死一片，兩匹黑馬同行，尸橫片野！

    “這是兩個超一線同期發片嗎？嗯，兩個新人把所有人干趴下，真特娘見鬼了。”胡漢扯開領口，因為力量過大，襯衫最上頭的一刻紐子崩了，目光緩緩掃動道：“為什么，誰能告訴我，為什么會這樣？”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出聲。

    最后還是被胡漢的目光死盯著，市場總監才硬著頭皮道：“許巧玲只是新人，代石再如何捧她，也不會冒險作假，是以，我一直覺得圈內的那個傳言或許有水分，但許巧玲京城電視臺獻唱后，反響極佳肯定是事實，而且她的專輯第一主打，的確有爆銷量的潛質。”

    “而她上周的宣傳，不光宣傳這首歌，還把李睜是這首歌詞曲人給公布了出來，連帶著譚光月的專輯一二主打一塊宣傳。”

    “譚光月的專輯一二主打，兩榜新歌推薦層層晉級，再加上許巧玲幫著宣傳，銷量會爆是情理之中。”

    曹猛立刻道：“你的意思是，這種宣傳方式是相輔相成，許巧玲用自己的人氣拉高了譚光月，譚光月用兩榜新歌推薦的不斷晉級，反過來也推高了許巧玲？”

    市場總監點頭：“可以這么說，但我認為不是關鍵，關鍵在于，他們兩的專輯之間存在關聯，那就是李睜，他們的專輯主打都是李睜的作品，這樣才能勾起兩人歌迷多買一張專輯的欲望。”

    頓了一下，臉上露出無奈之色：“還有一點，我認為才是最關鍵的，那就是李睜的歌迷，李睜的試水單曲，可是破了單曲單周單月銷量記錄的，人氣比起許巧玲只高不低，他們買兩人的專輯，很大原因就是沖著兩人的專輯主打是李睜的作品。”

    “尤其譚光月，那周《左右為難》還是對唱歌，與譚光月搭對的正是李睜。”

    經過他這么一說，眾人慢慢明悟過來了，譚光月與許巧玲的專輯同時大賣，是結合了三個人的人氣。

    這三人誰最關鍵，毫無疑問是李睜，李睜的存在，猶如穿針引線，讓三人之間存在了顯而易見的關聯！

    “又是這個小子，發片延期了你就安安分分的，給自己放一個月大假，從媒體上消失，然后再等到一月份各大頒獎禮再折騰不行嗎？”

    胡漢一巴掌拍桌面，罵了句混球！

    原本形勢一片大好，吳啟遠完勝流光，楊歡完勝樊星，倉平也壓了辰光一頭，就剩葛文蔚與朝陽的反對存在懸念，若是也能獲勝的話，相當于時光唱片所有一線歌手都被曙騰唱片壓制，如此一來，深市圈內分庭抗禮的局面，將會被打破。

    可現在，冒出來一個李睜，直接把局給攪了。

    “怎么辦？楊歡本周還在盜版保護期內，倉平本周才是關鍵，葛文蔚本周才發片，要是再被壓上一兩周，那就都廢了。”胡漢吐出一口胸中悶氣，強迫自己冷靜。

    這時，曹猛的聲音低沉響起：“我們這邊可以如法炮制，不說反壓，至少可以平分秋色。”

    胡漢扭頭看來，曹猛迎著的目光，猶如下定某個重大決心般，一字字道：“只需請徐進出馬，他們三個的專輯主打，都是徐進的作品。”

    胡漢眼中精光爆閃，重重點頭：“沒錯，這一次只能麻煩徐進出山了。”

    ......

    時光唱片。

    高層例會破天荒地開到了十一點一刻才結束。

    散會后，洛副總監的臉色陰沉得猶如一潭死水。

    譚光月的專輯會爆銷量，這在意料之中，可單周破20萬銷量，卻是誰也沒想到的。

    更關鍵的是，大爆的不是譚光月一人，還有許巧玲，同期的其他歌手哪還有活路？

    要不是知道兩人都是新人歌手，若是乍然拿到這樣一份銷量表，絕對會認為，譚光月，許巧玲二人，就算不全是超一線，至少也是一個超一線，一個一線頂流。

    九十年代初歌壇混戰，這樣的情況沒少發生，但從九三后，隨著天王天后的名分定下，超一線的幾人都默契地選擇了錯開至少三周發片。

    類似這般，同期兩個歌手通吃的局面就再沒有過。

    而眼下再現，當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手下被寄予厚望的三個大將，一頭扎進了這個通吃局當中，正是晦氣中的晦氣。

    而且，許巧玲與譚光月的專輯銷量，上周還是不巔峰期，本周才是，譚光月兩榜通關，有滯后效應，本周銷量至少上浮百分之十。

    許巧玲更不用說，圈內有一個算一個，絕對沒有人會懷疑，那首《揮著翅膀的女孩》會兩榜通關，本周銷量上浮百分之二十起步。

    那簡直就是要把其他歌手最后一口湯都給奪走啊！

    音樂總監的位置，原本唾手可得，現在，又變得遙不可及...

    回到辦公室，洛副總監一根接著一根，連抽了四根煙，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把結束宣傳期的樊星，以及第一二輪宣傳之間空檔期的辰光都叫來，以破釜沉舟的堅定神色，毅然決然的語氣對二人面授了機宜。

    ......

    部門例會上，當喬莉報出譚光月的上周銷量，整個會議室足足十秒，鴉雀無聲。

    隨后，譚光月一聲驚叫，好端端的一個大男人，竟然激動得捂面痛哭流涕。

    眾人沒有厭棄他的失態，林玥，黃曉天等歌手，看向他的目光，泛著一道道羨慕之色。

    甚至寧蘭，眼神也是有些難言的糾結與復雜。

    會后，大家自然沒有放過譚光月，提出了讓他請大家去公司對面的海鮮酒樓大吃一頓。

    海鮮酒樓在九十年代那絕對是高檔的代名詞，人均消費2百塊都打不倒。

    不過，譚光月沒有一絲含糊地答應下來，他的銀行卡里有一萬塊，那是壓箱底的錢，平時根本舍不得動，而今天，他決定拿出一半，好好地請大家吃一頓。

    等電梯的時候，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談笑聲不斷，而待電梯停住，兩邊門分開，卻是忽然靜了下來。

    電梯里頭有四個人，正是樊星，辰光，以及他們的助理。

    譚光月站在眾人的最前頭，直接對上了樊星的目光，樊星的臉色奇差，眼神陰翳，就是這個被他指著鼻子，都不敢頂一句嘴的家伙，這一次，選擇了與他同期發片，最后，將他的專輯銷量壓得慘不忍睹。

    洛副總監已經給他的專輯下了定義，單年能摸到黃金銷量，那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樊星壓住心頭的怒火，咬牙切齒地對譚光月說了一句，卻是無聲，然后扭頭對助理吩咐道：“關門！”

    助理正要去按關門鍵，下一刻，看懂了樊星口型的譚光月一步跨進電梯內，抬手伸出一根食指，直接點著樊星的鼻子，沉聲喝道：“你有種把剛才的話說出來，你不是很牛逼嘛，怎么，連聲音都不敢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