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睜在歌單中五首歌邊上都有注釋，《七里香》與《小情歌》不必說了，一首中國風，一首小清新。
《心如刀割》，悲傷系情歌，《你的背包》，故事系情歌，《挪威的森林》，搖滾。
五首歌包含三種曲風，這就是李睜考慮四五天的結果。
第一主打還是中國風的《七里香》。
喬莉簡直要吐血，這算是叛逆呢，還是作死，亦或是純粹逗我？
九三至今，敢于這么嘗試的，二線以上歌手不超過雙手之數，包括了莫菲，郭逸夫，可以說，沒有一個達成預期效果的，最少比前一張專輯銷量跌兩成，最多的腰斬都不夠。
要是換個其他新人，喬莉絕對劈頭蓋臉地訓斥一頓再說！
對于李睜，她還是保持了克制，不過一根郁蔥指依舊把桌面敲得“咄咄”作響。
“李睜，你知不知道，曲風統一，這是唱片的最基本要素。”
李睜與她對視，坦然道：“流行樂又不是交響樂，從來沒有一定之規，況且，我這五首歌曲，雖然曲風不同，但都貫穿一個情字，也算是一種統一。”
這點上，李睜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沒有選勵志歌就是這個道理。
《七里香》是詩一般的戀情，《小情歌》是純真浪漫的感情，《心如刀割》是失戀后直白的悲情，《你的背包》是回憶中充滿遺憾的戀情，《挪威的森林》是迷離的愛情。
喬莉扯了扯嘴角，吐氣道：“是，我不否認你這種說法，但三種曲風太夸張了，況且中國風，搖滾都是冷門中冷門，小清新與故事系，也不是抒情慢歌中的主流。”
李睜一攤手：“我知道啊，這些我都仔細研究過了，是以，我把《心如刀割》這首歌放在第二主打。”
一頓聲，又迅速道：“喬總，這是我個人第一張專輯，我絕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五首歌按照我之前的要求，分成百分之五，若是不達白金，我分文不取。”
既然已經有了決定，要的不是含蓄與解釋，而是直接與力度。
前世地球，《七里香》是被稱為華語樂壇神仙打架的04年，年度十大金曲之首。
《心如刀割》是歌神的經典歌曲之一，名氣不如《吻別》，《我等到花兒也謝了》這些歌那么大，那是因為這首歌是過了四大天王統治期，歌神原東家被環球收購后發行，而且不是專輯的主打，又恰逢921大地震，臺停止一切娛樂宣傳。
但只要是歌神的歌迷就會知道，《心如刀割》是歌神的演唱會必唱曲目，無論是傳唱度，還是歌迷喜愛度，甚至都超過了《忘記你我做不到》，《想和你去吹吹風》，要知道這兩首歌為主打的專輯，可是賣出了三白金，準三白金，在歌神所有專輯中，銷量排第三，第四，僅次于《吻別》與《祝福》。
《小情歌》是蘇打綠是代表作，憑借這首歌拿下了07年最佳作曲獎，以及最佳樂團獎。
《你的背包》是陳奕迅的代表作之一，拿了大小十幾個獎，此外歌曲本身還拿到了最佳作詞獎。
《挪威的森林》是搖滾天王伍佰的代表作，發行二十多年后，伍佰的演唱會上，只開口唱一句歌詞，引發萬人大合唱，稱為不朽經典也不為過。
這樣的五首歌組合，能夠爆發出怎么樣的市場效應，老實說，李睜也很期待。
打底白金銷量，那是保守中的保守估計。
但對喬莉來說，卻是巨大震動，音樂圈一線歌手當中超過一半，名下白金唱片的數量，不足總唱片數的一半。
真正能稱為白金保證的，只有六個超一線，以及不到十個一線頂流。
一條白金線，讓她明白了李睜的信心與決心！
陡然放大的美瞳盯著李睜，又一點點縮小，半響后，她道：“中規中矩十首抒情慢歌，憑你首張單曲積累的人氣，再上大力宣傳，破白金的幾率有八成，你就能一步踏入二線，而按照你的思路，若是銷量沒有達到預期，不光人氣會降，下一張專輯公司投入的總費用也會大幅縮水，你確定要冒險？”
李睜緩慢而堅定地點頭。
喬莉沒再多言，吸了吸氣，吐出兩個字：“好吧。”
有過當初與李睜簽約談判的經歷，她深刻明白，別看李睜表面隨和，骨子里卻是截然相反的倔強。
開啟領導模式強令？開玩笑，這又不是慪氣，李睜至今發布三首歌，首首大火，對于一個連續三個成功案例，卻沒有失敗案例的人，哪怕再獨裁的老板都會給予尊重。
是以，唯有妥協！
“你這張專輯的總監制我親自擔當，還是倪老師做你的制作人，剩下五首歌，先從歌曲庫里挑，我這里有十幾個首最近收來的新歌備選，下周一開始，1號錄音室歸你專屬，錄制方面由倪老師統一安排，你和倪老師溝通...”
交代了一番，喬莉拿起一支筆，在一張紙上邊劃邊道：“公司批的總費用80萬，這已經是一線標準，慣例兩點五成是用來收歌，你用自己五首歌，砍掉15萬，還剩下65萬，我給你規劃一下，50萬宣傳費用，錄制費用10萬，剩下的5萬用作另外五首歌。”
李睜眨眨眼：“喬總，你少算了30萬。”
喬莉唇角下彎：“還惦記著盧彬的30萬呢，盧彬現在什么情況你難道不清楚，他的下一張專輯遙遙無期。”
李睜有這個心理準備，但總得爭取一下，叫苦道：“周三的時候，我不是接受了記者采訪，當眾表示對他的諒解，昨天蒼平也是一樣，現在外頭已經風平浪靜，他好歹是二線歌手，公司不可能就這樣放棄吧。”
喬莉不置可否：“一年半載，他肯定不會再出專輯，30萬你就別想了，要是萬一有缺口，10萬以內，我還可以替你想想辦法。”
李睜想了想，試探道：“那我能不能再加一兩首我自己的歌？”
喬莉眼神一凝：“可以，但分成還是百分之五，我也不瞞你，上頭只答應了用你三首歌，分成百分之三，多出的兩個點是白金銷量對賭，這已經是我說服上頭認可的極限。”
說罷，沒有給李睜討價還價的機會，便轉入下個話題：“還有兩個事，第一，是你經紀人的問題，按照公司規定，二線歌手可單獨配經紀人，你首張單曲肯定會超白金，如果你有意向，我可以破格允許你現在就配一個，你專輯宣傳方面的事項，可以交給經紀人去辦。”
迎著喬莉詢問的目光，李睜只稍一遲疑，搖頭道：“還是等專輯發行以后再說吧，反正暫時我也不會接商演。”
喬莉扯了扯嘴角，似想說什么，最后還是尊重了李睜的意愿，點頭默認。
隨即提起了第二個事兒：“蘇婷是你的助理，你的單曲已經過了宣傳期，她的試用期也到了，你可以辭掉她再換一個，如果留用的，那就要說一下有關她的待遇問題。”
“她挺好的，不換了。”
喬莉并不意外，繼續往下說：“她的收入一共三塊，固定工資，補貼，獎金，前兩項是她的級別待遇，對應你的級別上下浮動。”
“而獎金這塊，則是掛鉤一切你與公司結算的收入，包括你的唱片分成，商演，代言，還有你寫的歌賣給公司內部的某位歌手。”
“獎金具體金額，公司承擔一部分，差不多你收入的千分之五，還有一部分是從你的收入中支出，一般新配的助理是千分之三至五，三年以上千分之五至十，最高百分之一點五，這個主要看你個人意思，只要不低過千分之三就行。”
對于助理的收入組成，之前李睜也了解一下，比前世地球更為規范，更為復雜，同時也更加強調助理對藝人的依附。
藝人一路走高，助理也水漲船高，有些頂級藝人的助理，收入甚至會超過二線歌手，相對應的，如果藝人一路下坡，助理也會跟著落寞，三線藝人的助理，年收入不足一萬的并不罕見。
“百分之一點五。”
聽到這個數字，喬莉愕然一下，李睜笑道：“我有很多麻煩事，現在都交給她處理，她是又當助理，又干半個經紀人的活，我私下給她錢不太好，多一個點是她應得的。”
喬莉沉默了片刻，微微頷首，說到底，這是李睜私人掏腰包，多了少了，作為領導也不該異議。
李睜離開后，喬莉把女秘書叫了進來。
“陳茜，你跟我一塊跳槽來時光唱片也有一年多了，當初我簽李睜的時候，給任總打電話你就在邊上，現在李睜和寧蘭的單曲雙雙大賣，白金已經沒有懸念，一年內交兩張白金的承諾已經完成，我這里沒什么壓力了。”
對于跟了自己近四年的女秘書，喬莉直言不諱：“我有個想法，讓你給李睜當經紀人。”
女秘書大為意外：“我給他當經紀人？”
喬莉嗯一聲：“你考出經紀人執照已經有兩年多，難不成一直給我當秘書，李睜的前途如何，不用我說了吧。”
女秘書沒接話，只問：“莉姐，你已經跟李睜提了？”
喬莉螓首輕搖：“我只是問了問他的意向，他想要專輯發布后再定經紀人。”
女秘書松了一口氣，斷然搖頭：“我不想做他的經紀人。”
“為什么？”
“沒什么，就是不想。”
喬莉蹙蹙眉，眼神有些疑惑，隨著李睜單曲大賣，連續三首作品大火，定咖位只是時間問題，公司里十幾個經紀人，都在打他的注意，當然，還有單飛后SHF。
難不成...
喬莉腦子里忽然蹦出一個念頭，就聽女秘書再度道：“他是有才華，但做事太偏激了，我跟他合不來。”
女秘書垂下眼簾，輕聲道：“莉姐，沒事的話我想出去了，市場部那邊催我過去一趟。”
“去吧。”
喬莉看著女秘書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后，搖了搖腦袋，覺得自己想多了。
......
“實在抱歉，李睜暫時沒有其他的作品，而且他馬上也要錄制個人專輯，正在為歌曲的事兒范疇...”
蘇婷這邊打著電話，另一個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一個女同事接了之后，喊了聲：“李睜的電話。”
“不好意思，我這里有點事兒，先這樣。”
掛斷后，蘇婷趕緊跑過來，對著女同事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然后接起電話：“喂，我是李睜的助理，請問哪位？”
那邊是個厚實的男聲：“你好，我是綠蘿文學雜志社的，我想請問一下，李睜先生就是投稿我們雜志月秋節詩歌征集活動，《水調歌頭》的作者，東坡隱士吧？”
蘇婷只稍一頓，就道：“對不起，你找錯人了，李睜和那位東坡隱士并不是同一人，只是拿到了《水調歌頭》這首月秋詩的歌詞授權。”
“那請問，有東坡隱士先生的聯系方式嗎？”
“不好意思，沒有，當初他們是在火車上遇到的，授權的事也是在火車上談妥的，當場寫了一個授權書，并沒有留聯系電話。”
“那...”
“李睜的電話。”又一道喊聲傳來，這次換成了一個男同事，臉上帶著苦笑，卻并沒有不耐煩。
“對不起，我這里有點事兒，先這樣。”
蘇婷掛斷后，又一溜小跑過去，接起電話：“喂，我是李睜的助理，請問哪位？”
就聽那頭道：“你好，我是激龍唱片宋超遠的經紀人，我姓王，想要跟李睜先生約一首歌...”
辦公區十幾張桌子，一共就配了四臺電話，除了最里頭一張辦公桌上的電話壞了，其他三個電話機都響了一遍。
蘇婷一一拒絕后，摸了摸額頭細密的汗珠，長舒了一口氣。
幾個同事看看她，都是搖頭失笑。
這時，李睜晃晃悠悠走了進來，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去，還沒開口，一臺電話忽然震響了起來，蘇婷條件反射般跑過去，一把接了起來：“喂，我是李睜的助理，請問哪位？哦...找王剛啊...王剛電話。”
李睜看在眼里忍俊不止，蘇婷刮了他一眼：“你還笑，這個星期每天十幾個電話，今天一個下午七八個電話，剛才三個電話機幾乎同時響，都是找你的，不光約歌的，還有兩個文學雜志社的，搞得我頭都暈了，給你當助理，要比其他助理累一倍不止，你得給我額外加工資。”
一通抱怨后，雙手一攤。
彼此漸漸熟稔，在李睜面前，蘇婷也沒了初時的拘謹。
“想得美，嫌累，炒我魷魚就是。”李睜翻了個白眼，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嘴里道：“打電話來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說低三下四，至少是客客氣氣求著你，最后你拒絕了，還要斂著臉跟你說一聲，那打擾了，希望下次有機會合作，我這是把裝逼的機會讓給你，這種累，別人求都求不來。”
蘇婷落后一步，跟在他后頭，聽得一臉無力，你能再不要臉點嗎？
沒多久，又有電話響了，這次是直接點名蘇婷，蘇婷以為還是找李睜的，有氣無力地走過去，接起來才知道，是財務部叫她去一趟。
半小時后，從財務部回來，蘇婷一臉復雜至極的表情。
李睜正在看娛樂報，一抬頭，愕然道：“怎么啦？”
蘇婷站在他面前，欲言又止，最后雙手做了個一，五的手勢：“你給我那么多干嗎？”
“嫌多，炒我魷魚就是。”說完，李睜繼續低頭看報。
蘇婷差點暈過去，這什么邏輯啊。
“叮鈴鈴...”就在這時，隔了三張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李睜沒抬頭，拿手一指：“裝逼的機會繼續讓給你。”
蘇婷磨了磨銀牙，哼了聲，甩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