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三人來到一間老舊的小公寓裏，總算鬆了口氣。段徐煙躺在沙發上，楚君歸拿着器械給他做了個手術，將傷口縫合，然後再順手處理了其它幾處小傷。

段徐煙看看時間，說：“你要是不當戰士改行做醫生，大概已經成爲整個王朝醫學界的新星了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楚君歸說：“帶着她離開這裏，去4號行星，慢慢經營光年。”

“離開？恐怕沒那麼容易。我先想想辦法。”段徐煙掙扎着坐了起來，拿過個人終端，開始查詢用得上的朋友。

做手術的這點時間，他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自是又驚又怒。要不是楚君歸下手夠快夠狠，這種藥再多打兩針，後果不堪設想。聽到這件事，段徐煙就對徐家破口大罵，整整罵了半個小時，中途把傷口都迸裂了兩次。

窗外的城市夜景和以往一樣繁華忙亂，新聞中只有少數幾個頻道報道了剛剛發生的奇怪爆炸，除此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進入公寓前，楚君歸已經給三人更換了新的身份，身份信息是李心怡弄來的。這三個身份都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此刻他們的飛車在某個信號黑洞區域拋了錨，屬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狀態，要一直到明天中午，纔會有偶爾路過的飛車發現他們。

楚君歸又給李若白髮了消息，李若白的動作也很快，已經聯繫了一艘停在軌道的黑船。這是專門從事灰色領域的星艦，平時是合法身份，必要時再換上另外一套身份信息。現在難的是從地面星港到太空軌道站的路。

就連楚君歸都知道現在越是平靜，就代表着危險越大。他沒能殺掉那個女人，徐巖肯定對楚君歸的戰力有全新評估，新的佈置必會是針對性的。這個時候進出星港的每一個人恐怕都被嚴密監視。李心怡搞來的三個身份未見得能矇混過關。

那邊段徐煙的雙眉越皺越緊，最後猛地將手中光屏砸在地上，又罵了一句粗話。

“怎麼了？”林兮問。

“還不是心怡那丫頭的老爸？老子這次差點就要掛了，結果你猜他說什麼，讓我先不要衝動！連我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還讓我別衝動？”段徐煙又以粗口結尾。或許今天他罵的粗話已經比平時一年都要多了。

“你要求什麼？”楚君歸問。

“我就是讓他派幾艘戰艦過來而已。”段徐煙的聲音到後面就變得有些小，也沒那麼氣憤了。

他嘆了口氣，說：“現在的問題是出不了星球，如果不是天域的星艦過來，恐怕沒辦法接你走。”

楚君歸搖頭，“不用管我，我總有辦法離開，就是不走也沒事。主要是要帶她走。”

段徐煙在房間裏踱了幾步，忽然道：“我剛纔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小兮，先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林兮依言挽起衣袖，露出上臂一個幾乎看不見的針孔。段徐煙拍了照片，然後又拿出醫療儀，用針管取了血和針孔周圍的組織樣本，就地開始檢測。片刻後結果出來，顯示樣本存在異常，檢測到有活性基因藥物成分。

段徐煙精神一振，給林兮整整抽了三大管血，放入冷藏箱，然後說：“我一會就把樣本送到老朋友的實驗室去，他一定能分析出他們究竟給你用了什麼成分。現在我們手上已經有了基本的證據，他們又對我下了殺手，這一次是他們越了界。如果政治鬥爭可以這樣玩的話，那我們以後也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們。所以小兮你先不要走，就留在這裏。”

楚君歸道：“真的沒問題嗎？我感覺他們都已經瘋了，完全不擇手段。”

段徐煙道：“沒有問題！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

楚君歸卻不這麼認爲：“如果不是我來得快，你已經不在了。”

段徐煙老臉一紅，咳嗽兩聲，岔開了話題，說：“不說這個。不過你是留不下了，必須得走。”

“爲什麼？”楚君歸不解。

段徐煙道：“你都快把整個安全局給炸了，不收拾你收拾誰？”

“只有直接炸到她在的那一層，我才能在三分鐘內完成整個行動。”楚君歸道。

“你厲害！”段徐煙這次是真心實意。他從來沒想過有人能夠在三分鐘內從安全局防禦最嚴密的重地把人搶給出來。

“給我個名單。”楚君歸說。

“什麼名單？”段徐煙有些不好的預感。

“徐家在這個星球上所有的重要人物。”

不等段徐煙說話，林兮就衝到楚君歸面前，問：“你要這個名單幹什麼？”

“在他們收拾我之前，我應該會把名單上的人都清光。”

“別開玩笑了！”段徐煙哈哈笑了幾聲，然後笑聲漸休，他看着楚君歸的眼睛，道：“你是認真的？”

“是。”

“完全沒有必要！你瘋了嗎？”林兮第一次衝着楚君歸大吼。

楚君歸一點也不見情緒變化，寧定地說：“他們既然想毀了你，那我就先毀了他們。”

這時政治組件跳了出來，大聲稱讚：“報復如果只是對等的話，那就沒了威懾力。只有血腥，不，雷霆手段才能讓人心生敬畏，不敢亂來。”

“冷靜，先冷靜。”段徐煙把楚君歸按在了沙發裏，說：“小兮現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這件事的性質非常嚴重，而且鐵證如山。可是你要是把徐家重要人物都殺了，那麼徐家勢必會抓捕你，不死不休，而且我們都沒法插手。你再厲害，能與一個大家族對抗嗎？”

楚君歸道：“我會死，但是死之前會讓他們付出想像不到的沉重代價。畢竟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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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徐煙氣不打一處，怒道：“好！我知道你厲害，你也不怕死，可是你想過沒有，你要是死了讓小兮怎麼辦？”

楚君歸一怔，這個問題在他腦回路中引起了一片混亂。一直以來，楚君歸覺得自己死就死了，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會有人關心。就像一件物品，損壞了就該丟棄，試驗體連成熟的商品都算不上。在楚君歸之前不知道有多少試驗體失敗了被銷燬，和他同一時間的試驗體大多也難逃銷燬的命運。他只是衆多試驗體中比較幸運的一個而已。

而現在，有人會關心自己嗎？

楚君歸下意識地向林兮望去，入眼卻仍是段徐煙那張臉。他把楚君歸扳向自己，說：“你要是氣不過，名單我可以給你，但不能是現在，明白了嗎？另外，名單上大部分的人都是無辜的，或者罪不致死，你日後動手前要先調查清楚，可以嗎？”

這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方案，於是楚君歸點頭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