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後撤了幾十公里，楚君歸才停了下來，迅速檢視了一下部隊。此刻他手上剩下的戰車不到10輛，另外有幾輛停在方舟裏，正等待修復。傷亡情況倒還好，剛剛過百，完全可以接受。

方舟的掃描數據也已傳回，整體損傷超過40%，好在大部分集中在裝甲壁上。要不是方舟有整整8臺反重力引擎，能夠支撐厚到不合理的裝甲壁，早就被打成廢鐵了。

方舟的裝甲壁平均被削去四分之三，但只有兩處被打穿。好在被打穿時彈藥基本已經打空，沒有更進一步的損害。炮塔損失了大半，只有三四門還能使用。內部設施倒是大部分保存了下來，動力爐、引擎基本完好，只有建造機和精煉爐各被打壞了2臺。

楚君歸迅速評估了一下損傷修復，大約用一天時間重建內部設備，恢復產能。再有三天時間，就能完全修復方舟。只是在這幾天中，所有的戰車生產修復都會停滯。

只是方舟的驅動輪大都被擊壞，只能靠輪轂行走了。

用輪轂走就用輪轂走，反正產能足夠，壞了再造就是。楚君歸當即啓程，率領部隊趕往末日陰影要塞。

相距幾十公里都能看到滾滾濃煙，到了近處，濃煙更是遮天蔽日。

楚君歸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整個末日陰影都在燃燒，熊熊烈火張牙舞爪，彷彿要把一切都吞沒。直徑數公里的煙柱絲毫沒有減弱跡象，更不知道還要燃燒多久。

愣了片刻，楚君歸駕着方舟駛向要塞。要塞裏留守的兩千人不知道還有多少倖存者，這時能救一個是一個。

不料在接近時，要塞的大門居然打開了！

楚君歸一怔，沒想到要塞居然還在運轉。他即刻進入要塞，從方舟上跳下。

幾名軍官匆匆趕來，說：“威爾遜將軍正在那邊指揮救火，我們來帶您過去。”

楚君歸點了點頭，跟着軍官們登上了緊靠要塞外牆的炮塔。威爾遜站在這裏，正通過個人終端不斷協調人員，撲救火勢。

“情況怎麼樣？”楚君歸問。

“就快控制住了，不過我們的物資倉庫保不住了。”

楚君歸順着威爾遜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倉庫仍在噴吐着烈火，滾滾濃煙形成巨大的煙柱，直上天際。整個要塞的濃煙，倒有八九成是物資倉庫冒出來的。

數以百計的救險人員正不斷轉移受傷的人，負責滅火的戰士根本無法接近倉庫，於是就把與倉庫相連的建築炸掉，切斷火勢蔓延通道，同時又迅速立起一道新的隔離牆。

看到火勢不再繼續擴大，楚君歸才稍稍放心。威爾遜臉色依舊凝重，說：“如果不發生爆炸就還好，就怕……”

楚君歸指了指那些色彩格外鮮亮的火焰，說：“不用擔心，庫存的炸藥已經燒了。”

倉庫裏除了囤積大量的原材料外，還有生物質素火藥，好在它相當易燃但威力普通，因此化爲烈火噴涌，雖然倉庫裏的一切都會化爲烏有，但卻避免了更大的危害。也正因爲威力不夠，所以纔要額外裝藥，因此鍵鼠系列都有相對誇張的口徑。

生物質素火藥是楚君歸一手研製和改進的，再熟悉不過，一看火焰的顏色和形狀就知道是它。

楚君歸又向周圍望去。要塞內的表面基地已是一片狼藉，指揮大樓更是少了三分之一。大多表面建築損耗嚴重，但是有重裝甲覆蓋的區域相對就要好一些。

工廠區的頂蓋幾乎被掀去一半，可想而知損害必定嚴重。楚君歸一眼掃過，看到的奔跑的人、負傷的和屍體就自動統計。看到的倖存者大約有1500人，其中傷員近半。考慮到還有一些人駐守在炮塔和戰位裏，實際倖存者應該接近2000。這是相當好的結果了。

這時威爾遜已經佈置完所有的工作，鬆了口氣。

楚君歸一邊嘗試連接星火，一邊問：“發生了什麼？圓桌武士的部隊呢？”

“他們沒有部隊過來，來的只是導彈。”威爾遜向下指了指，只見一枚沒有爆炸的導彈正斜插在地面。幾名工程師正小心翼翼地把它吊出來，運往要塞之外。

“導彈？很多嗎？”楚君歸很意外。

“非常多，大約有100枚，混合彈種，有高爆彈，有殺傷彈，也有專門針對建築的震盪彈。從導彈的分散程度看，發射區域距離我們大約在40至50公里。這種導彈的射程一般在500公里，也就是說，他們是抵近發射，以此來保證導彈的命中。”威爾遜對於聯邦各類導彈性能自是瞭如指掌，靠一點末端數據就判斷出了經過。

楚君歸聽到這裏，就明白了經過。看來對手攜帶了大量導彈，以一支小分隊拖住自己後，全速衝到靠近末日陰影的發射陣地，以一輪導彈重創了要塞，然後再布好埋伏，等候自己上鉤。

楚君歸追擊心切，不想給對手留下攻擊要塞的時間窗口，沒想到對手居然是以導彈飽和攻擊的方法爭取到了時間窗口，既攻擊了要塞，又埋伏到了自己。

只是甘勃也沒想到就在短短時間內，楚君歸居然搞出了方舟這麼個怪物，一輪硬碰硬的對戰下來，自己也損失慘重，急需休整，不得不撤退，也顧不上再去看看末日陰影是否還存在。

不過以槍騎兵給出的要塞原始數據，以及上次攻擊時親眼驗證過的要塞現狀，在聯邦的評估體系中只需要一半數量的導彈就足以將末日陰影夷爲平地，更何況第一次攻擊時還摧毀了寒武紀主腦。一個沒有主腦的基地，就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爲了保險起見，甘勃還把導彈數量翻了一倍。在這種程度的攻擊下，或許在廢墟中還會有幾個倖存者，畢竟有些戰甲面對範圍攻擊時的防禦力格外的強。如果還有人活着，那就讓他們玩玩異星版的末日求生吧，還是地獄難度的。在離去之前，甘勃如是想着，心情總算愉快了一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楚君歸依然活着。甘勃瞬間覺得晚飯沒什麼胃口了。

返回基地後，甘勃從機甲中跳下，在原地站着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下屬小心翼翼過來提醒，他才如夢初醒。

“把威廉帶到我的辦公室，我要跟他談談。”甘勃忽然說。

片刻之後，威廉走進甘勃的辦公室，在對面坐下，不等甘勃開口，他就說：“您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倉庫裏還有很多物資需要盤點。”

甘勃平靜地說：“末日陰影已經不存在了，我也要走了。”

威廉大吃一驚，“走？這時候不正好是把所有功績全部完成的時機嗎？”

“也許吧，不過打掉了末日陰影，也算完成了一項功績。這點功績有些說不過去，但也能想辦法爭取一下上將的位置了。”

威廉仍是覺得難以理解，思索片刻，說：“你剛剛說，打掉了末日陰影……”

“是的，只有末日陰影。”甘勃倒是坦誠。

威廉一下就明白了，末日陰影端掉了，但那傢伙還在。

甘勃解開了衣領的一個釦子，說：“我要走了，你呢？”

威廉立刻道：“我也走！爲什麼不呢？”

兩人在一剎那間就達成了默契。至於這邊的爛攤子，就留給下個倒黴蛋吧！

“真是難纏啊！”在末日陰影，正在覆盤戰鬥的楚君歸也深深地嘆了口氣。對面這些傢伙居然和自己周旋了那麼久還沒被打崩，果然是罕見的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