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比奇城直線距離大概有12公里的那處稀疏針葉林。

因為多恩隨手點了一個【照明術】，現在林子的視野很清晰。

兩位神祇圍在那灘由墮落者化成的爛肉邊上。

[瘟疫]：「你那個小弟是叫鬣狗，對吧？他身上那些裝備是怎麼回事？手拿魔法驅動的霰彈槍，穿著像是納米動力裝甲的護甲，往那一站，彷彿一個未來戰士。畫風和大家都不一樣。」

多恩：「被你這麼一說是有點像。不過他能湊到那些裝備，只是個意外。」

「……」

多恩：「話說我是不是該給自己取個神祇尊名？不然別人向我祈禱的時候，嘴裡念叨的都是[多恩大哥快幫幫我]之類的，顯得沒什麼逼格。」

[瘟疫]：「尊名？你想取什麼樣的？」

「貫穿兩界的曙光，您是夢境的領主，風暴的主宰，是啟迪呢喃的源頭，是世間一切美食與美夢的守護者。」

「聽起來有點意思，你自己想的？給我也整一個。」

「呃……那開頭是，邪神陣營的叛逆者？」

「閉嘴吧你。」

「……」

多恩和瘟疫小姐嘴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但目光卻始終落在那灘墮落者化成的爛肉上。

即便鬣狗打出來的最後一擊，霰彈槍的槍管都懟在它的「臉」上了，但這玩意好像還沒有徹底的「死」去。

等了足夠久的時間以後，它又有了要再次蠕動起來，並且長出邪神眼睛的趨勢。

「你怎麼看？它好像又要長出眼睛來了。」

多恩摸著下巴，側頭詢問。

「和你一開始猜的差不多，這東西是和[飢荒]直接關聯的。」

[瘟疫]這樣說著，很及時地伸出了手，用一道白光籠罩住了地上的爛肉。

要是邪神的眼睛長出來，目前不知道藏身在哪的[飢荒]，就可以很清晰地把控這堆爛肉的情況。

「凡人的肉體沒有辦法承受起[飢荒]從星界逃離下來的全部神性。所以，那個身上長滿了眼睛的天啟教徒，大概只是承接了部分神性，其餘的就四散在這些被異化了的墮落者身上。」

「等到[飢荒]的那個肉鼎和全部的異化墮落者相遇，就是祂正式降臨人間的時候。」

[瘟疫]對飢荒比較了解，很快就推斷出了對方這一次降臨人間的手段。

按照這個設想，所有異化的墮落者，也就是能變成長著邪神眼睛肉柱的這一類，全可以算成是[飢荒]身體的一部分。

「話說，這種承載了[飢荒]少量神性的異化墮落者，數量會很多嗎？」

多恩看著被白光一點一點禁錮住的那灘爛肉，這樣詢問道。

邪神大姐姐搖搖頭：

「應該不會很多。只有那些長期傾聽[飢荒]囈語的天啟教徒，肉體才有足夠的相性背負起祂的神性來。而且，要承載神性的話，對應的那個邪教徒也必須要具備一定肉體強度才可以。」

「被這兩個前置條件一篩選，可供[飢荒]選擇的對象可能根本就沒多少。所以，教廷那邊的人在這一片活動了好一段時間，才一直沒有遭遇異化墮落者的報告。」

這一波分析有理有據。

多恩較為信服地點點頭。

說起來，這種異化墮落者的個數並不算多，教廷那邊的人到現在還沒出一例遭遇報告，怎麼自己的小老弟說遇上就遇上了呢？

也不知道他這到底是算運氣好還是不好……

「這東西有什麼利用的價值嗎？」多恩把目光從那灘爛肉上收回。

「自然是有的。」[瘟疫]的語氣愉悅。

祂伸出手來，輕撫向籠罩在那灘爛肉上的白光光弧，一時間柔和的白光更加亮眼。

與此同時，一股空靈的，難以言說的聖潔感在這片針葉林中降落。

這種如同晚鐘被敲響的神聖感覺，屬於原初神。

很明顯，只是處在純白空間雲端上的原初神，在和[瘟疫]小姐打配合。

治癒的白光和那股聖潔感都只持續了一小會，隨後便消散不見。

「好了，我和原初聯手給這灘異化墮落者打了個印記，接下來應該可以在不被[飢荒]發現的前提下，實時追蹤它。」

[瘟疫]似乎是對自己打出的印記感到很滿意。

之前祂和原初聯手，可以順利屏蔽掉[飢荒]對於多恩的感知。所以，在不被黑袍邪神發覺的前提下，在這個異化墮落者留下印記這種事情，也是可以辦到的。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不起眼的印記，將會幫助多恩一方找到[飢荒]潛藏的位置所在。

多恩：「找到祂的話，就立即聯手對祂發起攻擊嗎？」

「當然了。」瘟疫小姐一本正經，「反正神戰遲早都要打，還不如讓我們這邊把握主動權。而且，[飢荒]現在的狀態不算好，我們這邊卻已經準備充足了，越早打對我們越有利。」

多恩點了點頭。

這番話還是有道理的。

根據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考量，目前存續世界的最優解，就是把握住神戰的主動權，趁著[飢荒]狀態不佳，一鼓作氣將其殲滅。

免得夜長夢多。

布置完印記，[瘟疫]動用了空間的權柄，將祂和多恩的存在全都隱去。

凍土上這片稀疏的針葉林，又一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地上那灘失去了束縛的爛肉，終於又慢慢蠕動起來，變成一個和人等高的肉柱，並從中推出一個巨大的眼球。

獨眼的邪神瞳孔睜開，環顧向四周。

針葉林里黑黝黝的，看不見活物，只有冷風吹動松樹的針葉，簌簌作響。

觀察了一陣，那隻邪神的眼睛又收回到了深處。

噗呲。

咕嚕。

肉柱上的血肉蠕動得更加厲害，數不盡的肉芽和肉瘤生長出來，慢慢生成了墮落者的四肢和五官。

「餓……好餓……」

墮落者那充血的瞳孔注視向那頭充當誘餌的麋鹿屍體。

它撲上去，手撕牙咬，對著腥生的鹿肉大快朵頤，發出「嘎吱嘎吱」的滲人咀嚼聲。

等到這頭麋鹿連骨頭都被嚼爛，墮落者沾這一臉的血水從地上站起來。

「餓……好餓……」

它的飢餓依舊無法遏制。

濃重的夜色之中，這頭人形的怪物四肢著地，越過凍土，繼續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