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典爺爺的壽宴算是過去了。
第二天依舊還有幫忙的人，不過這天就是收拾了，吃的不算太好，甚至都有些比不上第一天的。
嚴格來說，這天其實只有半天時間，大家上午半天幫忙收拾干凈之后，就各回各家，下午就不會再來了。
昨天還熱熱鬧鬧的，下午就顯得有些冷清。
高典他們一家人還在他大伯家里，包括高典三叔一家人也在。
之所以還沒有離去，主要是還有事情要商量。
什么事呢？
當然就是關于大家出多少錢的事情了。
這事高典他們沒有參與，他們正在外面釣魚。
高典大伯家也有一口魚塘，用農田改的，面積不大，魚養了不少。
大家年輕人在這里待在有些無聊，索性就一起去釣魚，能不能釣到不重要，主要是打發時間。
高典堂哥也沒有離開，他和高典他們一起釣魚，高典和許孔杰都不太擅長釣魚，堂哥要會一些。
時間慢慢過去，高典的魚漂就沒有動過，許孔杰好一些，動是動過，可惜全部都跑了。堂哥釣起一些鯽魚，不大，可能就一二兩一條。
“哥，你釣了多少？”高典問到。
“還不夠一頓吃。”堂哥回答。
“那你可要加油，多釣一些起來，今天晚上好吃。”高典笑著說到。
“那我盡力。”堂哥笑著應了聲。
坐在高典旁邊的許孔杰問到：“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高典聞言，笑到：“再說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去，不過應該快了。”
“我還以為你走得早，我還說我們可以一起上去。”許孔杰說到。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走啊？”高典問到。
“小冉說多待兩天，不過我離開公司太久不行，雖然我那就一賣二手手機的。”許孔杰說。
“也是，所以你準備什么時候走？”高典問到。
“應該在后天吧，總不能明天就走啊。”許孔杰說。
“那我們可能不能一起走了，我打算再待幾天。”高典說到。
許孔杰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這時，堂哥又釣上來一條，不過這次不是鯽魚，而是一條一斤左右的草魚。在農村，這種大小的草魚是不吃的，因為太小，吃著浪費，別說一斤左右，就是兩三斤的草魚，基本也是不吃的。
堂哥把魚放回魚塘，繼續釣著。
時間慢慢過去，高典釣上來第一條魚，另一邊的許孔杰也有了收獲。
高冉就在旁邊加油助陣，每次有魚釣上來，就會引得他一陣咋呼。
傍晚，三人清點收獲，發現收獲還可以，鯽魚釣上來有二三十條，大多都是堂哥釣起來的。至于高典和許孔杰就貢獻了幾條而已。
這些鯽魚，夠吃一頓了，至少每人都能吃上一兩條。
看著四人回去，三嬸笑到：“收獲怎么樣？”
高冉把桶遞給自己母親看，“你看，還是不少。”
三嬸看了看說到：“確實還可以，夠吃一頓了。”
屋里似乎已經商量出一個結果，不過每人說結果是怎么樣的，大家張羅著弄飯，處理鯽魚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因為個頭小，同時數量也多，處理起來就很麻煩。
這個活最后落在堂哥身上，其他人也各做各的。
廚房里面，許孔杰也得到了一個活計，就是燒火。
在農村，很多都保留著柴灶，雖然如今都已經通了天然氣。
柴灶燒起來也是需要技巧的，許孔杰之前沒有燒過柴灶，一開始弄熄火兩次，還是在高典的幫助下才成功燒起來。
今天晚上的菜，大都是昨天沒吃完的，今天拿來重新加工，新的菜也有，就是不多。
要說到今天晚上高典最期待的一道菜，可能就是鯽魚了。
在他們這里，喜歡吧鯽魚炸來吃。
簡單的放點鹽腌制一下，就可以下鍋炸了，什么別的調料都不用加。
這個工作，需要最熟練的人來做，這人就是高典父親。
鯽魚已經被堂哥處理好了，去掉了魚鱗、內臟和魚鰓。
油溫不能太高，過高的油溫會導致魚還沒有熟透便糊了；油溫也不能太低，太低的油溫不能把魚炸到酥脆的效果。
合適的油溫全憑經驗。
溫度合適，只見父親把魚一條條放下去，期間用筷子翻動，炸均勻的同時，也能防止炸糊。
小的鯽魚先好，大的則需要多炸一會才行。
炸好的鯽魚需要晾一下，等冷下來之后，再回鍋進行復炸，這樣炸出來的鯽魚才能酥脆。
其他菜已經熱好，就等著鯽魚了。
沒過多久，開始了復炸環節。
等所有鯽魚炸好，端上餐桌，高典有些迫不及待的品嘗起來。
炸過的鯽魚，焦黃的魚身上面，撒著一點辣椒面。
一口咬下去，能夠清楚的聽到“咔嚓”的聲音，每一口咬下，都有魚肉的渣掉出來。
骨頭和魚刺都已經炸的酥脆，輕輕一嚼就能咬碎，酥香的味道在嘴里飄揚。
微微的辣味恰到好處，刺激味蕾的同時，又能掩蓋住魚肉殘留的腥味。
吃下一個，依舊有些意猶未盡，不過人多魚少，一人吃不了多少。
晚飯吃完，大家也就各自散去。
許孔杰要跟著高冉會她們家，而高典也得回自己家里去。
天已經黑了，夜風吹在身上，帶著寒意。
高典和父母走在路上，現在的農村，公路基本上都打上了水泥路，并且還有路燈。
“現在的條件越來越好了，晚上出門都不用帶手電筒了。”高典父親感嘆道。
高典怔了怔，心里不僅回憶起小時候，踩著泥濘路，打著手電筒去上學的日子。
“是啊，現在越來越好了。”高典笑道。
回到家里。
高典去洗漱，準備睡覺。
洗漱出來后，他讓父母去洗漱，這兩天父母很忙，挺累的，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在家里辦席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所以現在很多人都選擇去酒樓里面辦席，就是圖個輕松方便。
父母去洗漱，高典忽然聽到父親的手機響起來，來了條消息。
高典好奇的撇了一眼，忽然怔住了。
來人備注的是“工地李工頭”。
發的是語音，高典不知道是什么內容，他想起之前在父母門外聽到的，基本上已經猜到了是什么。
高典沉默不語，他沒有動父親的手機，只是埋頭看著自己的手機，裝作不知。
父親先洗了出來，走過來，彎下腰拿手機。
高典看到，父親頭頂的白發夾在在黑色的頭發里，他沒有數，但是能夠看到，有很多。
他拿起手機，在別處去回消息了。
母親洗了頭發出來，尋找著吹風機。
“媽，我幫你吹頭發吧。”高典說。
母親一愣，笑道：“你不會，我自己來就是。”
“媽，你要相信我，吹頭發這么簡單的事，我還是會的。”高典笑著說到。
母親聞言笑道：“那好吧，你給我吹。”
高典拿著吹風機，慢慢幫母親吹著頭發，他是第一次幫母親吹頭發，并不熟練，母親不說話，靜靜等待著。
吹著吹著，高典分明看到母親耳邊的皺紋，恍惚間他才忽然驚覺。
父母已經老了。
很快，頭發吹干，高典把吹風機收起來。
母親梳了梳頭發，笑著稱贊道：“吹的真好。”
高典吹的并不好，他只是胡亂的吹，僅僅是把頭發吹干了而已。
回到房間的高典，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他似乎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了，接下來的路，他已經有了打算。
第二天清晨。
高典早早起來鍛煉，父母也起來干著農活，他們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
高典幫忙干了一些，但是他們依舊沒有閑下來。
今天出了大太陽，在這個季節的太陽，總是溫暖而不炙熱。
中午吃完飯，高典坐在外面曬著太陽，暖暖的陽光灑落在身上。
高典享受著難得的陽光，再過一段時間，這樣的陽光就會變得炙熱。
不一會兒，他身邊多了一個人。
高典轉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父親。
父親抽著煙，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什么時候上去？”父親問到。
“明天吧。”高典說。
父親抽煙的手微微一顫，隨即說道：“早點上去好，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是事。”
“嗯。”高典應了聲。
父子兩的談話陷入沉默，只有鳥鳴聲在竹林間響起。
“爸，你要去工地？”高典忽然問到。
父親詫異的看了眼高典，疑惑道：“你媽給你說的？”
“我聽到的。”高典說到。
高華強抽了根煙，把煙頭踩滅，“嗯。”
“要我說，還是不去的好，你和我媽就在家里種種地，養養家畜多好。”高典笑著說到。
高華強笑道：“在家里種地能掙什么錢？趁著我現在身體還行，出去干兩年，多掙一點錢。”
“你們掙那么多錢做什么？沒必要。”高典說。
“你老大不小，也應該結婚了，我這兩年多掙點錢給你存著，以后你的壓力也要小一些。”高華強說到。
這話讓高典原本準備的話梗在喉嚨里。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也別怪你媽一直催你結婚的事，她只是想著，我們現在還干得動，你早點結婚，我們也可以幫你分擔一些。等以后我們干不動了，你再結婚，你的壓力太大。”
父親說道。
高典應道：“我……我知道。”
“早點找個女朋友，把婚事定下來，男人先成家，再立業。”高華強說到。
“爸，女朋友不是那么好找的。”高典苦笑道。
“行了，我也不一直催你，反正你自己決定就行。”高華強說到。
高典沉默著，他明白，自己和彭雪假裝的事，還是沒能瞞住父母。
“爸，我想這次上去開個店。”高典說到。
高華強說：“開家店挺好的，自己當老板比給別人打工強。”
“所以爸，你就別去工地了。”高典說到。
工地上的工資相對而言不低，可是高工資的背后，是高風險已經高強度的勞動。
父親已經這個年歲，萬一在工地上出個什么事，高典自己得后悔死。
“我都和別人約好了，再說你爸我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在工地上干活過。”高華強笑著說到。
“爸，你把身體養好，我這上去開店，萬一生意火爆，我就把你和我媽接上來幫我的忙，我開你們工資。反正到時候忙不過來，我都是要請人的。”高典笑著說到。
高華強聞言，笑道：“好啊，真要有那個時候，我和你媽就上來幫你。”
“那不去工地的事？”高典問。
“再說吧。”高華強說。
高典知道，自己沒有勸住。
“你們父子兩個在哪干嘛！過來幫我一下！”母親在屋子里吼道。
高華強趕緊站起來說到：“走吧，你媽待會要罵人了。”
高典默默站起來。
…………
晚上的時候，高典給許孔杰打了個電話。
“明天你什么時候的車？”高典問到。
“早上十點，怎么了？”許孔杰疑惑道。
“幫我買一張票，我明天和你們一起回去。”高典說。
許孔杰有些詫異道：“你不是明天不回去嗎？怎么突然又要回去了？”
“沒啥，就是覺得該回去干活了，記得幫我買張票。”高典說。
許孔杰聞言，應到：“沒問題，我待會就幫你買。”
“嗯。”
高典應了聲，掛了電話。
他沒辦法勸父親不去工地，也沒辦法勸母親少干些活。
他知道，他都明白。
哪個父母是真的閑不下來呢？
所有的閑不下來，其實都是在擔心著，擔心的自己子女。
年輕的時候多賺錢，為子女減輕負擔，老了也閑不下來，自給自足為子女減輕負擔。
他已經想通，他勸是沒有用的，只有等他不需要父母為他減輕負擔的時候，那時父母才能閑下來。
他準備開店，準備開始賺錢了。
其實他還想繼續游歷，在回來之前，還是這個想法。他才去了兩個地方，世界還很廣闊，他還有很多面點沒有見識過。
本來打算回來修整一下就繼續出發的，可是他覺得，身為兒子，他是時候，也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了。
所以他打破了自己很多計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