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從走廊回到更衣室，許多人在慶祝，他們再次擊敗了湖人。

    如果算上常規賽的兩次交手，凱爾特人現在對湖人是四連勝。

    對于連續輸給自己四次的對手，他們相信第五次也一定會輸給自己。

    “要是常規賽的戰績可以算進季后賽的話，我們現在已經奪冠了。”蘭比爾自大地說，“洛杉磯不過爾爾！”

    路易笑看他：“若是常規賽的戰績可以算到季后賽，我們連季后賽都不用打了，直接頒獎吧。”

    “沒錯，我就是這么想的！”

    “季后賽根本沒有挑戰性！”

    他興奮的樣子，好似冠軍已經是板上釘釘。

    更衣室里的大部分人都與蘭比爾有相似的想法，路易沒有在這給他們潑冷水，要潑冷水，也是有條件的。

    比如凱爾特人有被湖人擊敗的征兆。

    可是，他們連續贏了湖人四場。

    就算路易說破大天，發脾氣喝止這群人，他們也不會相信過幾天去洛杉磯會被狠咬一口。

    所以路易干脆什么都不說。

    他還發現了伊賽亞·托馬斯低落的情緒，他和路易在中場的時候有過沖突。

    他處于絕對的弱勢，如果凱爾特人因為他沒打下半場輸球了，他還可以說幾句，現在，沒了他球隊照樣贏下比賽。

    這令他痛苦，心里產生了一種不被需要的沮喪。

    “既然你們認為系列賽贏定了，我允許你們今晚好好慶祝。過了今晚，所有人都要做好準備去洛杉磯終結湖人。”

    “我希望BEAT LA不是一句空話。”

    路易平淡地說罷，蘭比爾為首的幾個愚蠢的白癡，已經開始高呼路易萬歲。

    這是一件刷新了K.C·瓊斯、考恩斯、瑟蒙德、湯姆賈諾維奇認知的事情。

    總決賽還沒結束就讓球員放下壓力去慶祝？這可太危險了！

    所以等球員離開大半，K.C作為教練團隊的二當家，主動來和路易溝通：“路，讓他們現在去慶祝是不是太過了？”

    “哪過了？”

    “系列賽還沒結束，現在應該是好好調整狀態，養足精神的時候。”K.C擔憂地說，“我們還有兩場硬仗要打。”

    “不，不是兩場。”

    路易伸出四根手指：“至少還有四場硬仗，如果湖人足夠堅韌，打滿七場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為什么...”

    “我不明白，為什么你們會認為讓球員放松是一件危險的事。”路易永遠不能理解一到季后賽就戒嚴，禁止球員在比賽結束的時候宣泄自己的未盡之情，對任何與比賽無關的事情高度警惕。

    路易一直覺得，只要球員認真參加訓練，準時來到比賽現場，閑暇時間做什么，并不重要。

    可是有些教練不這么認為。

    他們覺得NBA球員是一群嚴重缺乏自律性和職業精神的癟三，只要放輕松就不能再繃緊神經。

    這是真的嗎？

    如果沒有一個例外，路易或許會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據他所知，至少有兩個例外。

    例外一，1993年的東部決賽，喬丹已經決定在贏下那年的冠軍之后就退休去打棒球，以擺脫“邁克爾·喬丹”這個讓他24小時都不得安寧的身份。可是，帕特·萊利的紐約黑幫一心想把他們拉下馬。萊利在1989年練傷了庫珀和魔術師之后，被那支無情的活塞隊在決賽上四場橫掃。

    他的湖人生涯就此告一段落，他本人也喜歡上了活塞的那種風格。所以，當他來到紐約，聰明地放棄了Show Time，因為他知道，永遠、永遠、永遠不會有下一個魔術師。沒有魔術師，就沒有Show Time。魔術師就是Show Time。所以他不能指望過去讓他成功的Show Time再次取得成功。

    其實，只要想想尤因要如何打Show Time這個問題就讓人不寒而栗了。

    惡意犯規的出臺讓活塞的鐵腕防守受到一些限制，但萊利卻看出了這個防守體系的核心與重點。肌肉棒子、身體接觸、無處不在的肉搏、和無懼喬丹的瘋子。于是一支圍捕公牛隊，尤其是針對喬丹的黑暗球隊誕生，歷經兩年，他們在1992年和公牛打滿七場，1993年的東決直落公牛兩個主場。要知道連丟兩個主場還能緩過來的球隊，只有1969年的湖人。

    喬丹受《喬丹法則》一書帶來的形象危機的影響，不能專注于球場，尼克斯的防守又讓他想起當年被活塞折磨的三年...于是，東決前三場，尼克斯2比1領先，喬丹沒有一場命中率超過40%，又被發現在比賽期間坐私人飛機去大西洋城賭博發**力。所有人都以為公牛要完蛋了，結果第四場，面對有史以來最粗野的防守球隊，喬丹以60%命中率狂轟54分。

    那是路易見過的，唯一一場“我要糙爛你們所有人”的比賽。

    另一個例子就沒這么復雜了，還是來自公牛隊，沒辦法，這是路易最了解的非現代球隊，也是唯一一支證明了他觀念的球隊。羅德曼在總決賽期間主動找禪師闡述自己快要被現狀逼瘋的事情，他得去發泄。禪師驚人地同意了，于是羅德曼出現在了WWE的舞臺上。

    總決賽期間參加WWE？

    想象一下追蛋綠也搞這一出，庫蜜會不會噴到他退網。

    這兩個例子足夠給路易今晚的做法提供一些幫助，該他們輸的比賽，不會因為他放任球員去夜店瘋就不輸。

    該他們贏的比賽，也不會因為這群人去夜店發瘋，就贏不了。

    “如果你們是一群戰士，剛打完兩場仗，難道你們愿意保持著緊張提前準備好三天后的下一場仗？難道你們不會想盡辦法去城里做一些瘋狂的事，因為你很有可能不能在下一場仗里活著回來。”路易舉了個不恰當的比喻，“等他們瘋完，他們還是會認真比賽，季后賽戒嚴只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壓力和煩惱。”

    路易是主教練，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我們輸了...”

    “我知道，”路易笑道，“媒體會上綱上線。”

    湯姆賈諾維奇驚訝地問：“你不怕嗎？”

    “如果你要帶領球隊打這輪系列賽，如果我們輸了其中的幾場，你是希望媒體攻擊球員，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壓力，還是攻擊你？”路易問。

    考恩斯疑惑地問：“所以你是為了他們才...”

    “別逗了！我可不打算一個人攬下所有，他們不是說贏定了嗎？既然贏定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如果我們去了洛杉磯卻吃下敗仗，我被媒體罵，這幫狗雜種也落不到好！”路易的變臉之能，身邊的人都知道，“別以為我到時候還會這么好說話！”

    K.C、考恩斯、湯姆賈諾維奇、瑟蒙德，他們都看不懂路易。

    他有過很多大膽的臨場設計和驚人之舉，最終都被證明是有用的。

    這一次，又是挑戰眾人認知的決定，總決賽期間放任球員去揮灑自己的精力，這要是傳出去，以路易的風評，指不定被媒體怎么黑呢。

    路易對此竟是一點都不在意。

    “路，我不知道我應該佩服你，還是罵醒你。”K.C苦笑道，“你絕對絕對在做一件非常非常過火的事情。”

    路易剛想走人，卻發現托馬斯在他們的身后換衣服。

    “我們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考恩斯問。

    托馬斯面不改色地說：“聽到了。”

    教練組的私語被球員聽到了，大家莫名尷尬。

    路易不以為意地問：“腳怎么樣了？”

    “挺好。”

    “下一場能打？”

    “你需要我嗎？”托馬斯問。

    路易全然不上他的套：“如果你能打，我就讓你打，如果有風險，就繼續休息。”

    “所以，你需要我嗎？”托馬斯執著于一個回答。

    路易的臉色從未變過，他對托馬斯的嚴厲與苛刻一直為人不解，他們不知道這個總是面掛笑容的人有多么善于背刺之事。

    “我不需要你，伊賽亞。我不需要你這張令我作嘔的笑臉，也不需要你經常膨脹的自尊心，更不需要你那團怎么也滅不掉的妒火。”路易無情地說，“我更不需要你隔三差五地在更衣室制造不和諧，你總是不明白我需要你做什么，說到底，是你需要我，你需要我給你舞臺去表現，你需要我信任你，你需要我給你一個更好的角色，但我說句心里話，你的表現從來沒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自私和混蛋，我已經對你沒什么耐心了。”

    路易的話語讓更衣室冷若冰霜，一點溫和的氣氛都沒有，一點緩和的空間都找不到。

    他簡直殺死了托馬斯，再把他做成冰雕。

    托馬斯坐在那一動不動。

    路易對他的同事們說：“明天見。”

    然后他就離開了，教練團隊的其他人互相對視，他們希望有個人能安慰托馬斯。

    可是今天，路易的話語就像邁克爾·泰森的KO拳，打碎了托馬斯心中所有的幻想。

    他從未得到路易的認可，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