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好端端的，神玟躲在門後做甚麽？
偷襲？
好像不能。
不說人如今是棲身在鬼族族地接受庇護。
她就算知道兩人會來提前在門後躲好，這般伎倆在門開之後也不可能湊效。
李敬越是尋思，臉色越是怪異。
簡單推敲得出結論，神玟躲在門後不是為他倆。
那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了。
她是想找機會逮住門外兩個“門衛”的空檔偷跑……
好巧不巧，被兩人給撞上了。
迫不得已只能往門後躲。
李敬想到的，權嫦自然也想到了。
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何表情。
曾幾何時不可一世神人族大司祭淪落到如此地步，說實話也有點那啥。
兩人正面色古怪著，門後神玟知道自己藏不住緊繃著小臉走出來，不善著分別看過兩人。
“你倆來做什麽？”
可能出與心虛，神玟還挺貼心。
為了方便同時與李敬和權嫦溝通，她並未用只能針對一人的意識之聲，而是直接口吐人言。
這邊。
權嫦與李敬迎上其話音，無聲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去揭破她免得她尷尬之余，前者開口。
“我來找你有正事，我等古神遺民收集為了供奉靈犀聖靈的瓊漿玉液都在神人族手裡，我希望你能把東西交給我。”
“瓊漿玉液？”
神玟微愣，而後一臉警惕的表情道。
“你要瓊漿玉液做什麽？”
不等權嫦發聲，她冷冷道。
“在母神隕落及玉璧損毀之後，瓊漿玉液早已絕跡，這事你應該清楚。東西只有那麽多，是為供奉靈犀聖靈準備，我不可能隨便就交給你。雖說我如今如寄人籬下，但你權嫦也早已不是鬼族大司祭，我沒必要聽……”
話沒說完，權嫦淡然開口。
“如果我告訴你，如今聖靈就在李敬身邊？”
神玟聞言面色微變，而後疑惑皺眉。
“李敬？”
明擺著神玟不知某人名諱，權嫦轉頭示意。
神玟見此眼睛一瞪，定睛看了某人兩眼，道。
“把聖靈叫出來，證明給我看。”
李敬眨眨眼，揮手將靈靈從小乾坤界裡摸了出來。
要說日常化身“睡神”的靈靈在得知有瓊漿玉液可以喝之後，這波被留在小乾坤界裡沒有睡下，而是滿懷期待候著。
突然被從小乾坤界裡摸出來，她飛快地巡視左右，而後因為沒瞧見自己想瞧見東西露出索然無味的表情，疑惑著回首。
另一邊。
神玟見到靈靈立足在李敬手心裡，驚愕地瞪大眼睛，“噗通”一聲跪下。
“神人族大司祭神玟，見過靈犀聖靈。”
說話間，她絲毫沒有含糊，揮手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三個形似水缸的容器。
容器才剛被放出來，靈靈立馬眼睛一亮。
李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
形似水缸的容器並沒有被密封處理，東西被拿出來立馬能看到裡面裝盛著的是一種乳白色的粘稠溶液，其中透露著驚人靈韻。
感受到這般靈韻，李敬無需動用真視之眼即可斷定，這些溶液跟道源果一樣是超越天材地寶這一級別的天地奇珍，絕世好物。
正想用真視之眼瞧瞧這東西的具體作用，靈靈迫不及待飛過去落在了其中一個容器邊上，探手撈了一滴塞到嘴裡，隨後“唔”一聲享受地眯起大眼睛，望向神玟道。
“這些，都可以給我？”
“當然，這些原本就是給聖靈的供奉。”
神玟恭敬開口，而後猶豫了下，道。
“聖靈，我有一個請求。”
話音未落，權嫦皺眉出聲。
“神玟你別放肆，聖靈給予我等古神遺民的福澤已超乎想象。世代供奉聖靈是我等自願，更還是母神尚還在世的旨意。你應該明白，我們不該提出要求。”
迎上權嫦這般話音，神玟木然看過去。
“你回來已經有一會，難道還不知道如今我等古神遺民正面對怎樣的困境？”
權嫦聞言一滯，搖頭道。
“你這純粹是病急亂投醫，事情不是聖靈能解決的。”
“你沒問過，也沒請求過，怎的知道聖靈無法解決？”
神玟反問。
眼瞅著兩人你一眼我一語一副立馬要吵起來的架勢，靈靈那叫一個滿頭霧水。
重元聖境如今是什麽情況，她不知道。
但整整三大缸的瓊漿玉液擺在眼前，她不可能隨便撒手。
這玩意。
比起啃神格作用要次上不少，可勝在好喝，完事還回味無窮。
更重要的是。
這東西很上頭，叫人上癮。
要收人東西，自然要聽聽人有什麽請求。
這方面，靈靈也算是“老手”了。
在遙遠的過去，她在至高神域經常會受到生靈們的供奉，給予他們一些小小的幫助。
只不過事到如今，至高神域都是供奉至高神族了。
鑒於眼前不知道是怎回事，權嫦又斷定事情不是自己能解決的，靈靈想了想咿呀出聲。
“我不能解決的事，或許李敬可以解決。”
？？？
李敬。
這波躺槍，叫他猝不及防。
他就尋思著。
靈靈這是有多看得起自己？
連她都沒法解決的事，找他能有啥辦法？
那邊神玟聞言亦是稍許錯愕，而後驚疑著看過來。
若是旁人言語，她或許會不當回事。
但靈靈說的，她信。
且從靈靈被某人隨手掏出來開始，她便已不再將他看作是一個尋常人類。
不談別的。
聖靈的親近，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當初為了討好靈靈，讓她留在重元聖境，古神遺民的父神與母神挖空了一切心思都沒能如願。
李敬能辦到把靈靈留在身邊，定然有不俗之處。
一旁權嫦聽得靈靈開口則是微微愣神，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麽目不轉睛著瞅了某人兩眼，似笑非笑看向神玟，道。
“如果是他，確實不成問題。”
“……”
李敬。
莫名其妙地權嫦來這麽一嘴，叫他有點搞不清狀況了。
正無語著，權嫦望向神玟用古神遺民的語言嘶吼了幾聲。
也不知她說了什麽，神玟先是滿臉震驚而後又滿是希冀地看了過來。
靈靈顯然能聽懂古神遺民嘶吼，大致把握到了權嫦與神玟的訴求，回來落在某人肩頭央求出聲。
“李敬，你幫幫他們好不好？”
瞅著小家夥一臉央求，李敬頗為無奈。
由於共生契約的原因，他跟靈靈不是一般親近。
本能地，他就想去寵靈靈。
雖然他本來就很寵，但由本能驅使實在是難以抗拒。
小妖精最是磨人，在這一刻得到了真實體現。
暗暗苦笑了聲，李敬望向神玟。
“如果你的訴求是解決重元聖境可能再次遭遇魔頭入侵這一隱患，我可以盡力一試。如果是其他，我可能……”
話沒說完，權嫦出聲。
“她所訴求的並非魔頭入侵一事，而是古神遺民能有一個足夠安全的環境可以棲身，你的小乾坤界正好合適。”
？
李敬。
權嫦這話……
幾個意思？
瞧上了他的小乾坤界，想讓古神遺民搬進去？
沒等他回過味來，權嫦道。
“神人族反叛想要獨掌遺民大權，最初的目的便是為了試圖做主整體遷徙去往大世界，征戰打下一片屬於古神遺民的棲身之所。”
“這事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行，大世界有限制域外生靈修為的規則，去往大世界我等古神遺民得壓製修為。別說大部分部族都不願意為此與人征戰入侵大世界，去了也未必能爭得一席之地，神人族與包括我們鬼族在內的其他古神遺民的分歧就在這裡。”
“本質上，神人族的顧慮與遷徙的想法沒有錯。在失去了包括父神、母神在內一眾神明後，重元聖境發生了某些變化，這是會有滅世災劫降臨的根本原因。”
接連道出三番話語，權嫦繼續道。
“這方天地，已不適合我們古神遺民生存。沒有人知道，下一次滅世災劫什麽時候就會降臨。也沒有人知道，我們下一次需要沉寂多久繼續修生養息，亦或是永遠消失在這片天地之中。”
“……”
李敬。
權嫦這番話語，對他來說有些超綱了。
重元聖境什麽狀況，說實話他不感興趣。
關鍵是叫他收留古神遺民有點那啥……
要是幾個部族，那倒是沒什麽。
反正如今他的小乾坤界夠大，以後還會更進一步開拓，目前也確實缺少一些生氣。
可古神遺民那麽龐大的種群……
正尋思該如何回絕，權嫦開口。
“你不用急著拒絕，我也不是希望你能夠收留全部的古神遺民，只是懇請你能帶走一部分各族的純血族人，可以讓他們有個足夠安全的地方能夠修生養息延續遺民的血脈。”
“這……”
李敬遲疑，而後道。
“如果只是一部分純血的古神遺民，我倒是可以接受，但我只能接受七境以上正常體型的。”
神玟聞言面色一喜，斷然出聲。
“沒問題。”
權嫦亦是露出了卻了一番心願的表情，嘴角含笑說道。
“既是如此，事情就這麽決定了。等祖老渡劫結束歸來，我等便正式將此事提上議程，由她做主確認各族遷徙人選。”
說罷，她繼續道。
“你放心，承應了此事，我們古神遺民絕不會虧待你。雖然於如今的你而言，我們古神遺民能拿出來的東西可能你未必瞧得上，但我們必然會拿出足夠的報酬。”
“報酬就免了。”
李敬擺手，道。
“我的小乾坤界本就是因靈犀之種而生，你們又給了靈靈那麽多已成絕品的瓊漿玉液，沒必要非得給我更多的報……”
話沒說完，神玟咳嗽出聲。
“那個，既然我們已經不是敵人，我為當初與你為難的行徑向你致歉。母神的神兵，你是否可以……”
同樣是沒等神玟把話說完，李敬木然改口。
“我改變主意了，你家母神的神兵就作為報酬罷。”
神玟聞言臉色一垮，難受到不行，但卻又沒有奈何。
此前在中心聖殿見到李敬，她就有把道器要回來的想法。
只是神人族如今處境堪憂，連她本人都是寄人籬下，根本沒的辦法。
這波，可說是個機會。
雖說能拿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但她願意嘗試一波。
事實證明。
她的想法過與天真了。
眼下李敬不還，她能如何？
剛剛權嫦已告訴了她。
李敬如今已是九境強者，神人祖老在其面前連抵禦一個眼神的能力都沒有，她若是腦子一熱出手強搶跟白給沒什麽區別。
更別說某人如今坐擁一方天地。
可為古神遺民提供一個足夠安逸的世界，休養生息。
不得已，神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權嫦身上，希望她開口能說上兩句。
權嫦迎上其視線，假裝沒有看到。
道器無名到了李敬手裡，當初她知道時就沒想過要回來。
不是不想，而是不願意因此得罪他。
當時的李敬便已表現出種種不同尋常。
如今事實也證明，當初她的抉擇是正確的。
事到如今李敬成長到了如此地步，她又怎麽會為了一件破爛道器開口？
無視了神玟的求助，權嫦道。
“既然事情已經談妥，我們暫時就到這裡。多討論也沒什麽意義，我如今已不是鬼族大司祭，神玟也沒好不到哪裡去沒多少話語權，事情得等祖老順利渡劫過後才有商談的余地。”
說著，她目光看過來。
“此前進入小乾坤界，我沒機會到處看看內在的環境，你是否可以讓我跟神玟一起進去轉轉？”
“可以。”
李敬點頭，伸手拉過權嫦當先將她送進小乾坤界，而後向神玟伸出一手。
神玟見此稍許遲疑，將手伸出來。
李敬心念一動，順勢將她也送進去。
接著，他看看肩頭不知在尋思什麽的靈靈，指了指留在原地三缸瓊漿玉液。
“神玟的請求我替你答應了，作為交換，這些瓊漿玉液我要一半。”
“啊？”
靈靈抬眼，一臉不情願著扁扁小嘴。
“一半就一半，你拿走便是。”
說著，她哼唧道。
“你要我還能不給你嗎？”
李敬聞言失笑。
共生契約的作用，是雙向的。
他要跟靈靈撒個嬌，讓小家夥把東西全給他都不可能會是問題，她抵抗不了。
當然。
他堂堂一七尺男兒不屑這般形同枕邊風的手段。
既然想要，那就說直白點。
上前將三缸瓊漿玉液送到有七星陣勢保護的藏龍山頂閣樓裡，免得被雅兒或者小乾坤界其他生靈糟蹋了，李敬轉身便準備走出中心大殿。
權嫦跟神玟進去了小乾坤界，他暫時沒法跟著一起。
再不濟，得跟守在外面兩位交代一下。
不然等兩者清醒發現肩負著傳承神人血脈這般重要任務的神玟消失不見，鬼知道會有多著急。
沒等李敬走動，未有被送回小乾坤界的靈靈開口。
“你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說。”
？
李敬止步。
“怎麽了？”
“剛聽權嫦說的，我有一點想法。”
靈靈開口，道。
“如果不出意外，重元聖境的天道應該也是遭到了欺天者竊天。”
？？？
李敬。
“天要滅世，眾生隕滅。這種事情於一方天地而言只有在芸芸眾生影響到大道正常運轉的時候才有可能發生，滅世之災不會輕易降下。”
靈靈講述，道。
“按照權嫦之前的說法，在古神遺民的父神與母神及一眾神祇隕落後才開始有滅世之災降臨，且聽起來不像是降臨了一次。這狀況很不尋常，極有可能是天道意志遭到了嚴重威脅，想要嘗試滅絕眾生解決正在竊天的欺天者。”
說著，她繼續道。
“表面上看，其手段是比星辰秘境天道激烈很多。但如果正在竊天的欺天者極有可能是當初隕落那批神祇中的一員，一切就合乎情理了。先天神祇代表著生靈演化的第一步，嚴格意義上來說相應天地中所有生靈都是他們的血脈後代，包括古神遺民在內的重元聖境生靈一定程度上是被遷怒了。”
“……”
李敬沉默。
靈靈見多識廣，活得也久。
跟他，更不會信口開河。
她說有的事情，那多半就是有。
所以。
重元聖境的狀況大概率是她說的這樣……
這才半年過去，他這就又碰上一個竊天的？
抬手揉了揉眉心，李敬道。
“這事情，我恐怕沒法插手。況且時間過去那麽久，甚至欺天者把天道意志逼到數次滅世的地步，對方很可能已經成功。”
“你要這麽說，確實有你的道理。”
靈靈應聲，道。
“不過你可以試著跟在星辰秘境一樣找一找，欺天者未必一定就已經成功。只要他沒成功，挽救一方天道少不了你的好處。”
李敬聞言搖頭。
“上一次是我運氣好，這回可未必能有那麽好運。”
說著，他稍許尋思，道。
“比起這個，有個情況我想問你一下。”
說話間，他將重元聖境發生變故遭到外界魔頭入侵的事情訴說出來。
靈靈聽過這些，神色異樣。
“空間通道只有開啟和關閉兩說，通常不會偏移鏈接其他空間的情況。但擱在大世界頭上，意料之外的情況還是會發生的。”
說著，她咂咂小嘴繼續道。
“你應該知道，藍星其實只是大世界的一部分？”
李敬微愣，而後古怪出聲。
“你的意思是……”
“重元聖境的空間通道鏈接的依舊是大世界，只不過入口位置變了。”
靈靈開口，道。
“有這情形的話，你是沒必要惦記欺天者了，他應該是竊天失敗了。”
？
李敬。
“這話怎麽說？”
“空間的規則是一方天地維系平衡的根基，在一系列基礎規則中其是最高優先級，通常不會被動搖產生變化。規則不變，所有一切與空間相關的事物都不會發生意料之外的情況。”
靈靈講述，道。
“類似的情形極端少見，但不無可能。在天道意志遭受重創渾噩時，依托於天地大道的所有規則都會產生一定程度的混亂。按你所說，如今空間通道已正常連接到了藍星，那就是被修正了。如果是欺天者成功取代了天道意志，不至於恢復得那麽快。他不可能那麽快就能熟悉作為一方天道需要做的事，更不可能懂得修正某些錯誤。”
聽過靈靈如此言語，李敬面色逐漸古怪。
欺天者失敗與否，他倒是不關心。
但重元聖境的空間通道出差錯並非鏈接了別處空間，依然還是大世界，這不得不叫他有些在意。
可化為無形侵佔古神遺民肉身，以至於讓他們難有抵抗之力的魔頭是源自大世界除藍星以外的地界。
這很難不讓人想到他曾在天聖境遇到的天魔……
天魔棲身的域外天，可不就是在大世界？
而天魔，恰恰是類似陰物但能耐卻絕非陰物能夠比擬的存在。
尋思到這，李敬眼底逐漸綻放精芒。
倘若天魔入侵，那肯定沒有被古神遺民各族祖老聯手打回去這一說。
首先。
重元聖境的上限非常高。
過去能有下位的先天神祇存在，極限至少是在十一境以上。
域外天的天魔要是入侵這方天地，隨便來個九境的把一夥最高不過的八境祖老殺穿能有多大的難度？
其怎麽可能會隨便被打回去？
被擊退，恐怕只是迷惑古神遺民的假象。
天魔所為的也不會是單純的殺戮，屠殺古神遺民對他們談不上有啥好處。
佔據重元聖境於他們而言更沒太大意義。
相比起來。
像是天聖境那般把重元聖境搞成一個“豬圈”，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有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