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暗示讓巴勒干忘掉所有，李敬其實辦不到。
主要他是單純的暗示。
並非玉憐那般魅惑之後再加暗示。
太過複雜的暗示，在李敬手上無法實現。
他能做到的，只能讓巴勒干忘記見過自己。
兩者對話後者不會忘卻，至多就是關於他的記憶會被最大限度淡化，以至於想不起對話究竟與誰進行。
不過既然巴勒干要求做個明白人，李敬並不介意。
事先他有全套的準備，讓巴勒干記得自己也無傷大雅。
相比起來。
臨走巴勒干給他的信息，大有用處。
原本通過初步對話，李敬已對巴勒干不抱期望，不曾想到竟能有意外收穫。
離開公寓出了小區，李敬找了個無人處收起煙瞳解除風王玄衣，再次開啟無聲魅影，順手掏出了手機。
沃靈竹。
這個名字李敬沒有印象。
江遼給的國都周邊地區巫蠱門入世弟子名單中貌似沒有她。
果然。
經過確認，李敬在名單中沒有看到沃靈竹的名字。
略微眯眼，李敬心頭衍生思緒。
巴勒干說沃靈竹很可能是至聖會成員。
然而此刻在李敬看來。
這位百分之百是。
原因很簡單。
江遼給的國都周邊地區巫蠱門入世弟子名單沒理由會有遺漏。
除非，其中有他不想李敬接觸到的人。
如此推敲。
沃靈竹只能是至聖會的人，且是江遼口中已被發現並盯上的那種。
管理總局與巡查總署不動她，是為避免打草驚蛇也是作為一個觀察對象。
伯父，這波可能要對不住了。
李敬暗道了句，翻手編輯信息吩咐小礙。
「小礙，檢索關鍵詞沃靈竹，我要她的身份信息。」
於管理總局與巡查總局暗中盯防至聖會的大局而言，李敬不該去碰沃靈竹。
但就他手頭的案件來說，這沃靈竹必須要去見上一見。
這一遭，手腳乾淨些就是。
本身要調查陸綺妃身死的真相，他跟至聖會碰撞在所難免。
刻意去避免某些狀況，反而會叫他束手束腳不說，手頭的事情可能這輩子都解決不了。
小礙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
李敬發送消息沒過幾秒，她便回復了信息過來。
得到回信，李敬點開查看。
沃靈竹。
戶籍所在地，冬燁市。
現居地，冬燁市。
前冬燁市巡查局罪案科副科長。
在任十六年，於三年前卸任。
原因徇私舞弊遭到處罰，目前無業。
入目這般信息，李敬挑眉。
沃靈竹會是冬燁市巡查局罪案科副科長，這倒不值得意外。
宗門子弟入世，多數是在體系中。
龍宇允許他們入世，本身便有讓他們緩解公職機關人員壓力的因素。
然而沃靈竹因徇私舞弊遭到處罰目前無業，屬實叫李敬意外。
不得不說。
這位有點東西。
因徇私舞弊被踢出體系，這已經不可能再有被錄用的可能。
然而即便是如此。
她仍還滯留在冬燁市。
按理說。
脫離了體系的宗門子弟應該會被遣返回去宗門才對，不可能就這麼放任著。
這位不僅滯留著，且滯留了三年之久。
這可不是管理局總局亦或是巡查總署想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留住的。
看樣子，這位關係挺鐵。
冬燁市當地的管理者？
這恐怕不夠資格能確保她可以滯留在現世那麼久。
能讓她合理滯留三年之久，至今未被遣返宗門，背後只能是有國都人士在影響。
回過頭來。
以她已被確認是至聖會成員為前提，管理總局與巡查總署明明已有理由合理地將其遣返但卻沒動她說明了一個問題。
她是被至聖會放在明面上，試探管理總局與巡查總署底線的角色。
說簡單點。
沃靈竹即是雙方暗中對弈的一個支點。
想來也是。
管理總局與巡查總署一早便已洞悉到至聖會的存在，嘗試調查伺機將其連根拔除，對此至聖會不至於一點察覺都沒有。
真要無知無覺，對不起他們暗中多年的發展。
這個時候，沃靈竹這樣明面上的犧牲品就成了必要的存在。
一方面是借沃靈竹試探兩局底線。
另一方面是告訴兩局，「我們已經有意識，不要太用力，我們可能會龜縮起來。」
不得不說。
至聖會挺會玩。
敢近乎堂而皇之跟兩局叫板，說明他們也很有底氣。
暗做了一番推敲，李敬稍許尋思，看了眼時間收起手機臨街攔下一輛計程車，吩咐司機前往冬燁市。
……
冬燁市與汐月市是呈夾角與國都相鄰，彼此距離並不算如何遙遠。
從汐月市走高速到冬燁市，用不了一個小時。
就是進市區得花上一點時間。
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樣子，李敬乘坐計程車來到沃靈竹在冬燁市的居所。
此時時間已是傍晚五點多，正值黃昏。
在車上看了眼逐漸昏暗的天色，李敬借著支付車資的契機給小礙發了個消息，讓她暫時關閉臨近街道以及附近商場的監控。
沒兩秒鐘，小礙回信說明已經搞定。
得到信息，李敬順勢推門下車，二話不說就是一發靈神低語出去，無差別廣域範圍內來了一發暗示。
完事不忘給還沒來得及驅車離開的計程車司機補了一發，讓他忘記載過自己，以確保可以萬無一失。
沃靈竹的居住條件比巴勒干檔次要高不少，其住所是在一個高檔別墅園裡。
李敬步入別墅園，順手摸出煙瞳戴上並令風王玄衣上身。
沒一會，他來到沃靈竹的居所門前。
在庭院門外止步，李敬發現此時沃靈竹的家門正敞開著，不過人沒在院子里應該是在別墅屋裡樓下。
沒多想，李敬掐動印法開啟天眼。
天眼窺視下。
他在別墅廚房位置看到了一個以灰褐色為呈現方式的纖細人形集合體，可以確認是沃靈竹本人不會有錯。
值得一提的是。
沃靈竹的別墅里一院子都是密密麻麻蟲豸形態的能量集合體。
不僅如此。
臨近的幾套別墅院內也暗藏著不少。
相比巴勒幹家中的蠱蟲，這裡的蠱蟲整體數量多了數倍不止。
且多是深藏在庭院地下，沒有在地面上或者是別墅里活動的。
顯而易見。
這位警惕性挺高，同時也做好了隨時製造混亂嘗試脫身的準備。
入目如此布置，李敬眼底綻放精芒。
他跟至聖會，沒啥好客氣的。
此時的他亦沒有巡查的身份束縛。
無聲揮手，李敬將玲瓏摸了出來。
「……」
玲瓏。
日常被摸出來，她早已習慣。
但李敬這波，不只是將她摸出來晒晒那麼簡單。
可憐兮兮著看某人一眼，玲瓏蜷起身子屏住呼吸。
李敬見狀微笑，單手拎起玲瓏往地上一摔。
「轟！」
地面猛烈震動。
足有兩千仗高的玲瓏塔虛影隨著震動呈現在地表上，接著瞬息斂去。
在這一瞬間。
沃靈竹院中及周邊別墅庭院里的蠱蟲悉數斃命在玲瓏塔的鎮壓之下。
同一時間，李敬眼前彈出對話框。
「經驗+3967824。」
「等級提升，113。靈力強度+226，技能點+2。」
入目兩道提示，李敬挑眉。
巫蠱門，果然很有搞頭。
這一院子蟲子，一傢伙直接是將近四百萬經驗！
這比跑秘境里用禁術割麥子還帶勁。
暗暗驚嘆著，李敬心念一動又是一發靈神低語廣域橫掃了出去。
因地面猛烈震動察覺異樣欲要走出自家別墅的住戶們頓時受到影響，忘卻了方才的震動再次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沃靈竹是個例外。
李敬並未用暗示影響她。
與其緊密聯繫的巨量蠱蟲集體暴斃，不是憑藉暗示能處理得了的。
此時非要去影響沃靈竹也沒太意義。
別墅廚房位置。
在李敬的天眼窺視中沃靈竹摔倒在地上，體內巫力削減了大半。
顯然。
蠱蟲被團滅對她影響非常大。
木然看了眼坐在地上齜牙咧嘴揉著小屁股的玲瓏，李敬走進別墅庭院。
作為他的第二本源，玲瓏與本體玲瓏塔完全是一體。
就摔這一下，哪可能摔疼？
更別說這小傢伙體內有他三分之一的靈力，等同於是一個七境大高手。
這小東西，就是戲精附體！
這不。
李敬前腳剛走開，玲瓏飛快爬起手腳麻利到不行，化成一道金光回到他體內。
……
進了別墅。
李敬徑直找到倒在廚房的沃靈竹。
此時沃靈竹人是清醒的。
只是與自身存在聯繫的蠱蟲突然遭到團滅，導致她力量受損的同時毫無防備之下心神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
見到頭戴鬼面一身青衣長袍的李敬進門，倒在地上沒法站起來的沃靈竹瞳孔一縮。
來者不善，這個不用說。
見面就一傢伙將她布置在外的蠱蟲悉數絞殺，這絕不可能是來找她閑聊的。
光天化日的。
李敬以面具掩藏真容直接出手滅了她所有的蠱蟲，更說明前者徹底是奔著她來的。
雖然不知道那麼大動靜某人是怎麼辦到不驚動鄰里及外界的，但僅眼前現狀已足以沃靈竹認識到自己可能要遭。
再看李敬周身沒有哪怕一絲氣息泄露，好像根本不曾存在似的，沃靈竹滿頭冷汗。
擺一個七境在眼前，她作為宗門子弟未必會慫。
打不過，她手段盡出至少能跑。
然而在李敬身上連人類最基礎的生命氣息都感受不到，由不得沃靈竹不心慌意亂。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未知，永遠是最可怕的。
勉強繃住臉，沃靈竹冷冷出聲。
「這位前輩，我們有仇嗎？」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而來。」
李敬答非所問，在沃靈竹面前止步，垂眼看下去。
「還是說，有些事需要我提醒你？」
迎上某人如此話音，沃靈竹面色微變。
聯想，她很輕易就有了。
只不過事先李敬來得突然又顯得如此神秘，她沒往那個方向想。
橫卧在地上，沃靈竹驚疑著抬頭看了看李敬，道。
「前輩，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般話語，李敬自然不會在意。
沒做言語，他屈指彈出一道黑色電弧。
水雷。
「啪！」
徹骨的電弧落在沃靈竹身上，瞬間將其凍成冰雕。
隨之，李敬眼前彈出提示。
「經驗+5566。」
得到經驗提示，李敬嘴角上揚。
吃一盞長一智。
有煉凝心的經歷，他不會給沃靈竹自裁一了百了的機會。
事實證明，他這一手也是正確的。
沃靈竹體內暗藏著蠱蟲。
具體有幾隻，李敬不知。
不過在水雷侵襲之下，蠱蟲沒可能倖免。
隨手拿過一旁的鍋鏟，李敬掌心赤色的電弧躍現，鍋鏟溶解被瞬間成型變成幾把飛刀。
入手飛刀，李敬拿起看了一看。
他的運氣，貌似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
在被溶解煉成前，鍋鏟是一件二級凡器。
熔煉重鑄得來的飛刀品質提升了一級，成就了三級凡器。
搖搖頭，李敬隨手甩出一把飛刀。
「啪！」
飛刀擦著沃靈竹的臉頰，齊根沒入地面在地板上留下一個黑孔，順勢擦破了覆蓋在她臉上的寒冰。
沃靈竹作為巫蠱門的入世弟子，有著六境的修為。
儘管此時不在狀態，可一道談不上有多大威能的水雷不至於要了她的命。
只不過她體內的蠱蟲沒有那麼幸運。
得不到飼主力量支撐的蠱蟲，脆弱得很。
覆蓋在臉上的寒冰被打破，沃靈竹滿頭冷汗。
此時在她體內，水雷可凍結一切的力量仍在肆虐。
本就受損無法集中體內力量的她無力嘗試抵禦水雷的陰寒之力，完全是靠六境的身板硬撐。
此刻周身覆蓋著寒冰體內又有水雷之力肆虐的她，真正是在冰窖之中。
但這並不妨礙她冒冷汗。
關鍵李敬的飛刀談不上有任何技巧，純粹的大力出奇迹……
隨手一甩，輕易就洞穿了地面連一個刀把都沒有留下，鬼知道深入到了地面以下什麼地方去。
如果剛剛這一刀落在她頭上，她可能已經死了。
這還不算。
李敬入手鍋鏟，瞬息完成了熔煉煉製成型她有看在眼裡。
根本沒有過程的煉製！
品質貌似還提升了一級！
這位……
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耐心有限，且不會那麼容易讓你死掉，不想受苦就老實點回答我的問題，能聽明白？」
平淡的話音響起，配合鬼怪面具，在沃靈竹眼裡某人無異於是惡鬼。
驚懼著注目李敬，她勉強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李敬見此面具下嘴角上揚。
其他的，他倒是不擔心。
就擔心這位跟煉凝心一樣連一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沒有。
那樣，他會陷入困境。
眼前沃靈竹求生意志還挺強，一定程度上方便了他。
「對至聖會，你了解多少？」
李敬開口。
迎上直白且是預料之中的詢問，沃靈竹沒多少遲疑，低語著回應。
「曾經我是核心人員，但因為二十年前不小心暴露受到監視成了外圍人員，如今的至聖會是什麼樣子我不清楚。如今的我，只是受至聖會鉗制放在表面上的犧牲品。」
說著，她略微咬牙，補充道。
「如果有的選，我會選擇脫離至聖會，但我沒有那個機會。」
聽得沃靈竹如此自白，李敬悄然挑眉之餘，沒將其後話當一回事。
俗話說得好。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沃靈竹這波賣慘毫無意義。
被至聖會放在表面上作為隨時可以捨棄的犧牲品，換誰不想脫離？
倘若沒有暴露，她又會如何？
說到底。
這不是她是否有的選的問題。
撇開這些。
沃靈竹是二十年前暴露才成了外圍人員，這說明她很清楚當時的至聖會是什麼模樣。
然後其如今面對的窘境致使其對至聖會沒多少歸屬感，只是出於無奈不得不進行順從，忠誠度不高。
稍許尋思了陣，李敬發問。
「煉凝心的死，可是至聖會其他人授意你告知巴勒干，嘗試以此將後者用來當槍使？」
「是。」
沃靈竹給予肯定的回應，定睛看李敬兩眼，道。
「他們預料到導致煉凝心身亡的那一位會通過她的聯繫找到巴勒干，希望能夠藉此激發兩者衝突。」
「嗯。」
李敬點頭，饒有興緻著看看她。
「你這麼看著我，難道是覺得我就是那一位？」
「……」
沃靈竹。
猜測，她有。
不過說實話，她不敢肯定。
那一位雖然很強，但實際也就是六境的修為。
眼前李敬是什麼修為，她不知。
可沃靈竹敢斷定。
李敬至少是一個七境。
如若不然。
就算她沒有防備，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受制於人。
要一口氣殺光她布置的蠱蟲，沒那麼容易。
更不容易的是。
能在她的蠱蟲給予她警示之前，揮手間將所有蠱蟲團滅。
此刻眼前。
李敬究竟是誰其實沒有關係。
就算他不是逼得煉凝心自裁的那一位，必然也是存在聯繫的。
稍許沉默了下，沃靈竹開口。
「前輩你應該不是官方人士，逼得煉凝心自裁那一位也並非是在以官方身份追查至聖會。前輩你是否方便說明一下，你們為何跟至聖會杠上？如此，我也好解答前輩你的疑問。」
沃靈竹這一嘴，成功引起了李敬注意。
這位。
挺聰明，也挺識時務。
貌似可以利用起來？
眼底閃過些許精芒，李敬轉頭往別墅外面看了一眼。
元神感知中，外邊有數個御空的從別墅上空經過。
他的靈神低語範圍很大，完全可以覆蓋整個別墅區。
可更遠處的，影響不到。
方才玲瓏雖非是寶塔本體鎮壓而下，但引發的動靜不小。
有御空的經過，想來是有人因異常的震動報警，巡查局亦或是管理局出動嘗試調查原因了。
收回視線，李敬注目沃靈竹。
「只要你不說，不會有人知道我來過。而今你只是至聖會外圍人員，不過價值還是有的。管理總局與巡查總局多年來一直都在暗中調查至聖會，這個你比我更清楚。我可以為你牽線，讓你成為管理總局的內應。這很危險，但對你而言不失為是一個擺脫至聖會鉗制並戴罪立功的機會。」
聽得某人如此話音，沃靈竹愣了一下，臉色逐漸變了。
至聖會的勢力不容小覷。
正因此。
煉凝心寧願自裁，也不願落到有關部門手裡。
或許足夠配合可以迎來轉機，但更大的可能是下場更慘。
不過在沃靈竹眼前。
這一抉擇卻有一定可行性。
至聖會並沒有特意派人盯著她，只是要求她定期給予聯絡。
美名其曰。
確認她的安全無恙。
本身至聖會主要發展是在龍宇的權利核心國都，在外面其實沒多少人，有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忙。
只要沒人知道李敬來過，至聖會便不會知曉她已然被人策反。
迅速權衡利弊，沃靈竹低語。
「能擺脫至聖會又能戴罪立功，我樂意至極，風險我願意承受。」
「很好。」
李敬回應，屈指彈出一道赤色電弧，憑無限弱化的火雷解除其冰封並藉此驅散了其體內已開始逐漸散去的水雷之力。
體內不再受到水雷侵蝕，沃靈竹長出一口氣，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
「前輩……」
李敬抬手，制止其話音。
「我時間有限，現在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跟至聖會杠上是因受私人託付，調查二十六年管理總局局長妻室身死的真相。有可靠證據顯示是其死於刻蝕術，至聖會的嫌疑不小，你們巫蠱門的人嫌疑更大。二十六年前你應該還是至聖會的核心人員，想必對這事有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