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李敬愣了愣，面色逐漸古怪。

他並不愚鈍。

眼前柳思思都快「感動」得哭出來了，他稍微一品，就品出了問題。

自己……

貌似有點高看柳思思想要變強的覺悟了。

輕輕咳嗽一聲，李敬道。

「那啥，要不這些丹藥我先收起來，等過一陣再給你？」

「有區別嗎？」

柳思思哀怨出聲，將桌上四個錦盒悉數收起，隨後嗔怪著瞪了一眼過來。

「下回要送東西討我歡心，建議挑些項鏈啊首飾什麼的。我比較庸俗，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李敬聞言失笑。

柳思思這，是典型的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

不想繼續高強度修鍊了，放著丹藥先別要唄。

這收起來，還不得按時吃？

正想說點什麼，柳思思背靠在座位上輕嘆一聲。

「來給我揉揉肩，我大半月沒睡過覺了。每天不是在打坐就是在辦公，整天都感覺腰酸背痛不怎麼自在。」

「行，我給你揉揉。」

李敬點頭，繞到她身後。

腰酸背痛，純屬扯淡。

大半月不睡覺，身體確實出問題。

但在入定修鍊渡過，絕不會有這種問題。

對修仙者而言，入定修鍊比躺著睡覺有更好的休息效果，只不過啥也不想啥也不幹躺平睡覺顯得比較輕鬆。

此刻柳思思，純粹是矯情了。

女朋友矯情了咋辦？

順著唄！

替柳思思揉著肩，李敬出聲。

「這一陣辛苦你了，你再堅持堅持，爭取把修為提升到三境後期。等到了春天氣候回暖，你的寒心體質增益效果不見得還能有多好，到時好好放鬆放鬆就是。」

柳思思背靠在座位上閉眼享受著按摩，聞言嘟囔出聲。

「道理我懂，我會努力的。」

說著，她扭了扭身子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所以，我要是在開春前步入三境後期有沒有獎勵？」

「獎勵？」

李敬微愣。

正想說點什麼，口袋裡手機唱響悅耳的鈴聲。

下意識摸出手機，李敬發現是陳雨然打來的電話。

沒多想，他選擇接聽。

電話剛一接通，陳雨然的話音響起。

「重案組來事了，北城審查院見。」

「審查院？」

李敬懵了一下。

尚未來得及發問，陳雨然道。

「到地方再說，你抓緊點，其他人都已趕去現場。」

說罷，她將電話掛斷。

眼見陳雨然說了兩嘴便直接掛斷電話，李敬眉頭微皺之餘，望向正仰起小臉看著自己的柳思思。

「雨然來電話說有案子發生，我得去一趟北城審查院。」

「你忙你的，我一會也該辦公了。」

柳思思善解人意著說了句，甜美一笑。

「注意安全。」

「知道。」

李敬點頭，走出幾步，回首又走了回來。

柳思思坐在辦公桌前正想繼續幹活來著。

冷不丁見某人走回來，她止不住露出疑惑的神色。

剛想詢問來著，一張血盆大嘴驟然接近。

！！！

柳思思瞪眼。

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被啃上。

她當時就是身子一僵。

「獎勵到位，修鍊刻苦點。」

平淡的話音迴響，李敬風風火火走出了辦公室。

柳思思坐在位置上呆愣了好一陣，才勉強回過味來。

獎勵不獎勵的，倒沒什麼。

就是李敬突然「開竅」，顯得好像有點過份熟練。

一言不合就啃上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愣是給嚇得夠嗆。

明明平日里某人一點都不主動……

咬著紅唇瞅瞅空蕩蕩的門口，柳思思逐漸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李敬，其實比自己想象中「會」很多。

他只是不表現出來……

……

幾分鐘后。

李敬駕馭著靈兵飛劍來到北城審查院附近。

還沒見到審查院，他便遠遠看到街道上濃煙升騰。

入目濃煙，他止不住皺起眉。

濃煙升騰的方向，是審查院沒錯。

所以這是咋了？

難不成還有人敢襲擊審查院？

審查院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不僅有巡查和守衛重兵把守，更還有防護大陣。

尋常連個鬧事都不會有。

正面襲擊，那也得有足夠的能耐才行。

懷揣著一絲疑惑，李敬加快遁速。

很快，他來到可以看到審查院的位置。

隨之他發現出事的並非審查院，而是臨近街道。

隔著稍遠的距離，可以看到一輛扭曲變形的大巴撞塌了街邊一家咖啡店大門。

出事地點周邊，道路被截斷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有十多名身著制服的巡查立足在警戒線內。

一眼看過去，都是重案六組的人。

陳雨然、戴弘、李祈道等人皆已到場。

這陣勢，不能說不大。

關鍵到場這些是重案六組的四境人員，三境一個都沒來。

駕馭著靈兵飛劍來到近前，李敬落下迎上眾人。

戴弘瞥見他到來，點頭示意了下，道。

「人到齊了，雨然你留下跟李敬說明下情況，你二人留守在這等待鑒證科人員過來取證，其他人分散出去搜查街道。」

「是！」

眾人齊聲應諾，各自御空而起。

戴弘本人也沒留下，御空而起往距離不遠的審查院去。

李敬見狀眉頭緊鎖。

驚動了重案組，毫無疑問是大事。

戴弘等一眾重案組四境個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更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

轉頭看向陳雨然，李敬詢問。

「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有人形妖物襲擊了囚車。」

陳雨然答話，神色凝重著道。

「根據道路監控拍下的畫面，初步判斷是五境大妖。」

五境大妖？

李敬呆了一呆。

五境人形妖物，被稱為大妖。

這種存在，極端少見。

妖物修行出了名的速度緩慢。

人修五境尚且艱難，又何況是妖？

好端端的，北城區怎麼蹦了只五境大妖出來？

蹦出來不算，還公然挑釁巡查局，襲擊了審查院的囚車。

他這是壽星嫌命長嗎？

別的地方，你鬧一鬧也就算了。

五境大妖，實力比人修五境超然要強橫不少。

擱在別處，是可以張狂一番。

但北城區是誰的地頭？

陳靖！

在六境面前，五境算什麼東西？

對於現狀，李敬非常驚訝，同時又格外驚喜。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來了一個事。

其中涉及的，還是一隻五境大妖！

人形妖物渾身是寶。

境界越高，其「身價」就越高。

五境，「身價」保底一億起步！

勉強按捺住亢奮的情緒，李敬兩眼放著光望向陳雨然。

「監控給我看看。」

迎面見某人滿臉饑渴難耐，陳雨然神色稍許怪異了下，摸出平板啪啪操作兩下遞過來。

「你消停些，五境大妖不比尋常。想要圍殺至少需要三名五境彼此配合，在這之前還得確保能用結界石將其隔絕，否則動輒大半個的城區毀滅。這事我們只負責調查，不做參與。」

「放心，我知道輕重。」

李敬敷衍著說了句，接過平板垂眼。

陳雨然調出的監控錄像僅有五秒。

影像中起始定格，是囚車大巴駛向審查院的畫面。

點擊播放監控。

畫面中下一秒，一道完全被灰色妖氣覆蓋看不清容貌的黑影從天而降，落在大巴前進的路線上揮手一掌。

到這裡，監控畫面中斷。

總共五秒的監控錄像，實際上僅有兩秒出頭的畫面。

剩餘兩秒多，都是中斷畫面。

畫面中這黑影，出現得很突然。

濃烈的妖氣覆蓋之下，別說其容貌，連男女都分不清。

將平板遞還給陳雨然，李敬詢問。

「沒有拍得更清晰些的監控？」

「周邊監控都被妖氣震壞了，這一段已經是最清晰的了。」

陳雨然回應，道。

「妖氣濃烈到可完全覆蓋身體，基本可以確認是五境，四境妖物辦不到這程度。」

說罷，她低語著道。

「這隻五境大妖蓄意地攻擊了囚車，可能與往生社有關。」

闊別半月又從陳雨然口中聽到「往生社」三字，李敬微微愣神，古怪道。

「被襲擊的這輛囚車上……」

「半月前重案六組抓獲的人口販賣團伙都在車上，今天是他們正式庭審的日子。」

陳雨然說了句，默然道。

「除了人口販賣團伙以外，車上另外還有六名二級巡查，四名審查院守衛以及一名司機，確認無人生還。」

李敬聞言沉默，扭頭望向扭曲變形只剩下一個空殼的大巴。

人口販賣團伙的案犯死了，不值得憐憫。

六名二級巡查，四名審查院守衛外加一名司機，這些人都是無辜的。

緩緩收回視線，李敬發問。

「局長那裡怎麼講？」

「消息剛送過去不久，暫時還沒迴音。」

陳雨然答話說著，道。

「撫恤工作已經安排上了，犧牲的巡查、守衛及司機的家屬都會受到妥善照顧。逝者已矣，我們能做到的不多，唯有儘快找到案犯將繩之於法。」

話剛說完，數道劍光從天而降落在近前。

光華收斂，楊秋辭帶領了四名鑒證科人員顯露身形。

見到李敬，楊秋辭微笑頷首。

「好久不見。」

不等李敬回應，她戴上手套帶著一起來的四名下屬轉身走去大巴那裡。

很顯然，楊秋辭來時便已得知這裡什麼情況並得到了指示，需要抓緊時間取證。

李敬跟楊秋辭確實已經很久沒見。

上一回見，是將近兩個月以前的事。

此刻見到楊秋辭親自帶隊過來立馬忙上了，他也沒不識趣過去打擾，立足在不遠處托腮尋思。

出手這五境大妖不論是否與往生社有關，其目的顯而易見是為殺人滅口。

囚車上被押送來的人口販賣團伙可能是知道些什麼，這才招來了災禍。

但有一點，顯得很可疑。

這夥人半多個月前就被抓了，五境大妖為什麼早不出手晚不出手，選擇在送審時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

這，有點不合理。

不談別的。

人被抓了已有半個多月，重案組早全部審訊過了。

有該交代的，他們早就交代了。

送到審查院，僅僅只是為了定罪。

即使這夥人有隱瞞，到了審查院也不可能說出來。

五境大妖出面刻意滅口，略顯多此一舉。

李敬越琢磨越覺得有貓膩，低語出聲。

「雨然，我覺得這事沒表面上那麼簡單，未必一定是與往生社有聯繫。」

「怎麼講？」

陳雨然偏頭。

李敬沒含糊，將自己的思路講述了出來。

陳雨然傾聽過後，若有所思著點點頭。

「聽你這麼一說，疑點確實挺多。但如果不是往生社滅口，這五境大妖又是從哪裡來的？」

「他出手要麼是為了自己，要麼是隸屬於某一個組織。」

李敬答話，道。

「其是隸屬往生社的可能性不高，往生社組織雖大但整體是在國外發展，國內未有勢力紮根。我們華國對境外勢力十分敏感，在國內公然犯案沒幾個能跑得了。級別達到五境大妖這地步，華國更少不了重視。往生社要麼想不開了，派遣一個五境大妖到境內犯案。有出入境記錄在，一旦被懷疑上我們很輕易就能查過去，屆時他們將損失一個五境。」

說著，他繼續道。

「依我看，這一隻五境大妖多半屬於華國本土，甚至是江海本地的妖。其隸屬是什麼組織暫且不論，我覺得他這一次出手，目標並非是囚車上的人口販子。」

陳雨然聞言皺眉。

「你的意思是，這大妖出手是為了擊殺車上其他人？」

「十有八、九。」

李敬點頭，道。

「監控只能提供對象是妖這一訊息，談不上是線索。車上這批人口販子也沒什麼可查的，他們的底子早被重案組掏了個乾淨。要深入追查，我們可以試著往車上這十一名無辜受害者身上入手。」

「行，我跟戴組長聯絡下，讓他情報科通個氣。」

陳雨然應聲，問道。

「小礙你可有帶在身上？」

「沒有。」

李敬搖頭，道。

「你整理一份名單發到我仙信號上就是，她會收到的。」

「好。」

陳雨然取出手機，順手摁上通訊耳機走開。

李敬駐足原地守著楊秋辭等人，抬手掐動法印開啟天眼目光左右環顧。

天眼術觀測之下，除卻扭曲變形的大巴上有大量妖氣殘留，周邊其他位置並未有異樣。

確認到別處沒有妖氣殘留，李敬散去天眼術尋思了陣，掏出手機從通訊錄中翻出姬清的號碼編輯信息。

「北城區有隻五境大妖犯了案，你能否幫忙打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