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知府眉頭微蹙,「為父這次去向皇上述職,皇上也提到了南越人的事情。還說,再有南越人南犯之事,就要拿為父試問,這倒好,我前腳走,後腳又鬧了一起。」
「要南越人不鬧事?這怎麼可能?」婁大公子嘆氣,「那邊全都是野蠻之人,不事耕作,全靠搶奪生存,叫他們不鬧事,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被皇帝嚴加問責,事情的嚴重程度已升級,幾個婁公子全都憂心起來。
「爹,兒子有個主意。」婁四公子道。
「快說!」婁知府轉身,看向四兒子。
「咱們多加派兵,還怕鎮不住南越人?在邊地上每隔一里遠派一股人馬鎮守,若其中一處有南越人來犯,馬上點燃狼煙,其他地方的人一起來增援,定能將南越人殺個有去無回。」婁四公子道。
婁知府擺手,「南越國和鎮安府相鄰的地方有千里之長,除了少部分的山地,大多是茂密的山林,叫人在野外鎮守,三五天倒還罷了,常年累月的,怕是活不下幾人來,不說野獸襲擊,只說那毒蟲瘴氣也能很快要人命!再說了,這千里之長的邊境,全部派人把守,最少得十萬人,但鎮安府的兵只有三萬!」
同樣是邊地,和北燕國交界的幾個城池,每個城中都有一二十萬人馬,可鎮安府卻只有三萬!
而且,沒有朝中的准許,各州府不得擅自擴軍。
違令者,斬!
一邊是朝中不增兵,一邊是不準私自擴軍。
可前來騷擾的南越人,卻是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頻繁。
挨近南越國那邊的邊民們,過得苦不堪言。
村裡人越來越少,稍有能力的人,全往北逃走了。
村子整體往北移,南越人也跟著往北搶。
如此循環,沒完沒了。
「爹,不如咱們直接跟他們幹了吧!」婁三公子恨恨著道,「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揍他們一個老老實實,看他們還敢不敢來!」
「爹,三弟的主意不錯。」婁大公子說道,「再在城中廣選厲害的高手充當兵將,若南越人再來,就殺他們個有去無回。」
「一直忍忍忍,那些被騷擾過的邊民們已有怨言,說咱們婁家是縮頭烏龜。」婁四公子憤憤不平。
「咱們一直忍,才讓南越人有恃無恐。」婁二公子嘆了聲,搖搖頭。
雖然幾個兒子是書生,但此時卻熱血高漲得像武將。
書生們有著保家護國的決心,本是好事,可婁知府卻否定了他們的建議。
婁知府擺手說道,「皇上只說讓鎮安府鎮守好國門,可沒有說要開戰!無論南越人怎麼鬧,咱們只能趕走,不能跟他們對殺起來。今年春,咱們和北燕那邊才和好,萬一北地這邊鬧起了兵戈,朝中是必會增兵過來,將重心放在南地。要是北地的北燕人忽然殺個回馬槍,南北夾擊之下,趙國則亡矣。」
這一番話,讓幾個婁公子幡然醒悟。
是呢,南越國人雖然野蠻,時不時的來騷擾,頂多燒幾間房子,殺個把人,搶一點牛馬糧食和女人,每次來搶,不過是半個村子的財物,南越人一年也只騷擾個七八回。
但有百萬鐵騎的北燕國,可是虎視眈眈的一直想要趙國北地的三個城池。
北地地廣,那三個城池的土地加起來,有二十個鎮安府大小。
更甚者,萬一那三個城池沒了,北地的屏障也沒有了,北燕國的鐵騎會長驅直入,輕而易舉的攻下趙國整個北部。
孰輕孰重,不管是趙國現在的小皇帝,還是以往的任何皇帝,全都一清二楚。
歷朝歷代的皇帝,全都看重北地,幾乎沒人看重南地。
南地山多林多,不宜大開戰,打上一年,也不知能不能打下一座城拿下一個山頭。
將人力物力耗費在此,太不值得。
「可是……,爹,那就這樣算了?」婁四公子心中不憤。
「你們剛才說什麼?是飛虎寨和南越人勾結?」婁知府又問兒子。
婁大公子回道,「是的,爹。飛虎寨的人,將南越人帶往一個從沒有被搶的村子里。那個村子因為田多,比附近的村子都要富庶,誰知被南越人跑來燒了一半的房子,沒有被燒房子的人家,也逃得七七八八的了,那個村子怕是再富不起來了。」
說完,他痛心地搖搖頭。
「飛虎寨……」婁知府冷哼一聲,「打不了南越人,還打不了飛虎寨嗎?晚飯後,大家再來議一議這個飛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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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府的晚宴,李興盛也被邀請了。
不過,因為南越人又來騷擾,加上一個佔山為王的飛虎寨猖狂囂張多年來一直攻不下來,令婁家父子們無心吃酒,晚宴的氣氛,有些冷清。
這讓心思縝密的李興盛察覺出了端倪。
他詢問婁知府為何愁眉不展,婁知府強露了個笑臉,推說是坐車疲勞了。
這話回答得敷衍。
追問之下又顯得失禮,李興盛便沒多問。
晚飯後,李興盛回租的宅子休息。
婁承業和李玉恩一起送他。
宅子在婁府的對面,走路過去一刻時間就到。
小兩口將李興盛一直送到宅子里。
劉二娘子和劉老二,早已在宅子里擺上了茶具,候著李興盛。
婁承業和李玉恩,一起陪李興盛吃著茶水閑聊。
劉老二也在一旁做陪。
說著說著,說到了城中的新鮮事。
劉老二沒有跟著回村,一向忙碌慣了的他,便出門找事情做,在和市井之人打交道中,劉老二得知,離這裡較遠的一處大山中,來了一夥南邊的蠻人,和一夥山寨之人勾結起來搶人搶糧,還放火燒了不少房子。
那個村裡的人全都不敢再住下去,紛紛捨棄田地,帶著家小細軟,逃到了外地。
家中有些錢的人家,則來了府城做起了小買賣。
沒錢的人家,有的去了鄰縣逃荒,有的來府城給人做僕人。
李興盛眸光微縮,「南邊的蠻人?南越人?」
劉老二點點頭,「對對對,正是這個說法。」
「哼!又是他們!」李興盛冷笑。
婁承業問道,「二哥,你也聽說過南越人?」
「聽過!最狡猾的人!」李興盛將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放,「承業,這件事情,知府大人是如何處理的?」
婁承業不好意思搖搖頭,「我還不知道,他沒跟我說。」
「你去問問看,有了結果告訴我。」李興盛拍拍他的肩頭。
婁承業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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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承業和李玉恩回了府里,才進府門,就見婁知府的長隨站在府門一側,笑著朝婁承業喊道,「五公子,老爺說,你回府了就馬上去他的書房。」
婁承業驚訝問道,「老爺有說是什麼事嗎?」
「老爺沒說,對了,五公子,其他幾個公子們也都在,詹先生和郝先生也在。」婁知府的長隨又說道。
「承業,哥哥們都在,門客也在,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吧,你快去老爺書房,我自己回園裡去。」李玉恩看著婁承業道。
「那不行,這天都黑了,也不差這點時間。」婁承業堅持將李玉恩送回他們倆的住處,並親手關了院門后,婁承業一口氣跑到了婁知府的書房裡。
剛才,婁知府和幾個公子議事的時候,婁承業和李玉恩去見老太太去了,並沒有參加商議。
他走進書房,發現氣氛嚴肅,父親婁知府正站在桌旁查看一副地圖。
「父親,您找我?」婁承業走上前。
婁知府看他一眼,朝婁大公子道,「老大,將南越人的事,跟老五說一說。」
南越人?婁承業想到剛才在李興盛那裡,聽劉老二的說的事,他的神情馬上冷峻起來。
「大哥,南越人是不是又鬧事了?」婁承業問。
婁大公子點了點頭,「五弟,你也聽說了?」
他將南越人和邊地山匪們勾結行兇的事,對婁承業說了一遍。
婁承業馬上說道,「大哥,說到底,南越人如此的囂張,還不是咱們這邊的人太不做人,什麼飛虎寨,拔了他的寨子,狠狠地收拾一頓,看他們還如何囂張。」
「只怕是打了一個飛虎寨,還會有飛豹寨。」一個門客搖搖頭。
婁承業說道,「殺一儆百,將一個往死里揍,讓其他匪徒知道官家的決心,看誰還敢與南越人勾結。」
「承業,父親的想法也是如此,只是,那個飛虎寨建在一處一線天的地方,易守難攻。」婁大公子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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