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劍痕，一道將天書壇斬開的劍痕，白玉石鋪成的石壇從中間破開，森冷而充滿殺意的氣息在空中蔓延。

    塵土彌漫。

    即使這里是天道閣，可是，這樣的一劍，還是足以讓所有的天道閣弟子們還有參試的人員和其它三國的圣上震憾。

    “好強的一劍！”

    “剛猛霸道，而且殺氣成形！”

    “為什么能這么強？正常而言，就算是掌握了輪回天道，也應該不可能有這樣強的一劍啊？”

    天道閣的弟子們震憾的同時，一個個也都捏緊了手中的長劍，目光都是緊緊的注視在那消散的塵土中。

    “啊！”一聲痛苦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接著，一道鮮紅的血液也如噴泉一樣在空中綻放開來。

    “怎么回事？難道五長老受傷了？！”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的天道閣弟子們表情也都明顯的一變，因為，這個聲音正是五長老的聲音。

    “方正直！”一聲厲喝聲中，塵土落下，五長老的身形終于慢慢顯現出來，臉上蒼白無比，嘴角還有著鮮血流淌。

    最主要的是，那寬大的白色長袍上已經染滿了血跡，無數的鮮血沾染在身上。

    而且……

    一條手臂更是完全不見蹤影。

    從肩膀開始，鮮血噴涌流出，看起來慘烈無比。

    一劍，斷臂！

    “嘶！”

    望著這一幕，幾乎所有的天道閣弟子，還有四國圣上及參試的人員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氣，竟然真的砍中了，而且，還斷了五長老一臂？！

    沒有敢相信。

    五長老可是圣境強者啊，居然被一個輪回境的方正直斬下一條手臂，這樣的結果，如何能有人信？

    不單是天道閣的弟子們不相信，四國圣上還有參試的人員們同樣不敢相信，一個個在深吸一口氣后，目光也不自覺的看向正立于五長老面前的一個藍色身影。

    白色的書生長袍已經破碎。

    藍色的長衫在紫光的纏繞中不斷的飄動，長發飛舞，還有那把完全變為紫色的無痕劍，如此顯眼。

    妖異的一幕。

    方正直，他真的做到了。

    “閣主，這，這……”圣上林慕白在看清楚這一幕后，似乎也很快反應過來，臉色同樣有些蒼白。

    事實上，當方正直的這一劍斬下后，他就知道要出事了，因為，他見過這一劍，即使，只見過一次。

    可是，那一幕，卻依舊如在眼前。

    而現在……

    這一劍再次斬下，斬的更是五長老，如何能不出事？

    圣上林慕白的聲音響起，自然也讓天道閣的弟子們反應了過來，在震驚之后，目光也同樣看向沐清風，甚至還有一些長劍已經出鞘。

    沐清風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中卻明顯的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他自然明白圣上林慕白還有天道閣弟子們看向自己的原因。

    他的身體微微的動了動，可是，終究還是沒有從白玉石椅上站起來，只是沉默，而在沉默過后，他的眼睛也緩緩的閉了起來。

    沉默？

    不語？

    這樣的一幕，自然也讓天道閣弟子們有些驚訝，而驚訝之后，他們也同樣的沉默了起來，沒有再開口。

    甚至于一些已經出鞘的劍也再次收回。

    因為，他們已經明白了沐清風的決定，這個決定讓他們意外，但是，卻并不難以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很簡單的道理……

    這是五長老自己做出來的選擇。

    當五長老偷襲方正直，放棄了天道閣長老之位后，其實便已經代表這一場戰爭是只屬于五長老和方正直之間的戰爭。

    天道閣不會插手。

    而最主要的是，方正直的身份。

    如果方正直真的是其它四門派過來的奸細，那么，即使這場戰爭天道閣不應該再插手，沐清風依舊不可能完全不管。

    可是，方正直不是。

    不單不是，而且，還是大夏王朝最年輕的異姓王。

    一個大夏的異姓王，這當然不足以讓天道閣產生什么畏懼的想法，但是，這卻說明了一件事實，那就是從一開始，三長老和五長老的判斷其實就是一個錯誤。

    三長老的錯誤判斷，讓其蒙受屈辱。

    而五長老的錯誤判斷更是將天道閣推到了道德的邊緣，堂堂天道閣長老，竟然當著所有天道閣弟子和四國圣上的面……

    從背后偷襲一個輪回境的青年。

    若不是五長老堅信方正直必屬于其它四門的奸細，天道閣又怎么可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眼前。

    而現在，真相已經大白。

    天道閣如何還可能繼續不顧四國言論和公平道德，堅決袒護一個已經被剝奪長老身份的普通弟子？

    “殺！”方正直并不知道所謂的天道閣決定，他也不在意這些東西，將死之人，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有什么問題？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讓五長老死。

    殺聲響起，方正直也再次動了，劍出如龍，身形化為一道殘影，絲毫不給五長老喘息之機，直刺五長老胸口。

    “大膽方正直，天道閣豈容你放肆！”一聲厲喝聲響起，接著，一道黑色的人影也飛速的迎向了方正直，手里同樣有著一把劍，墨黑如玉的劍。

    “轟！”

    兩道人影碰撞在一起，一股氣浪爆開。

    接著，兩道人影也飛速的分開。

    只不過，方正直的身影依舊定定的立于原地，可是，飛過來的身影卻是足足退出三步才堪堪站穩，臉上更是有著一抹濃濃的不敢置信。

    “千鄔？！”

    “他怎么沖上去了？”

    “這，還真是……”

    天道閣的弟子們看清了黑色的身影后，一個個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畢竟，這場戰斗似乎卷入了越來越多的人員。

    “滾開，否則，死！”方正直的目光幽冷，紫色的光芒在眼睛中跳動著，手中的無痕劍直指千鄔的咽喉。

    千鄔的表情明顯的變了一下。

    他在沖出來之前，一直覺得自己似乎是抓到了一個難得的好機會，這種時候站出來，打一個強弩之末，絕對算是明智，一可以報了炎京城的仇怨，找回尊嚴，二可以救下五長老，立足于天道閣。

    簡直是一箭雙雕。

    可是……

    在與方正直交手一劍后，他就有點后悔了。

    怎么還這么強？！

    千鄔覺得這兩個月自己已經很努力的準備了，但是，同樣是兩個月的時間，方正直卻似乎跨越了一個天與地。

    輪回境？

    剛入輪回境，就強成這樣？！

    難道，剛才那一劍還沒有用掉他的所有氣力？

    不可能啊。

    千鄔并不是莽撞之人，相反的，他還非常精于計算，按照他的觀察，方正直現在應該正處于透支的狀態。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在方正直與三長老一戰的時候，就用出了十道天降，接著，又被五長老偷襲打了一掌，剛才又用了一招“龍絕斬”。

    這特么還不透支？

    妖怪嗎？

    千鄔下意識的還真有點想重新滾回去的沖動，可是，對方正直強烈的怨恨最終還是讓他將這種沖動壓了下來。

    不可能再撐多久了，打了這么久，再強的人也一定會透支。

    再撐兩招，一定會力竭。

    “方正直，這里是天道閣，你冒充天道閣弟子本就是死罪，擾亂天道閣選試更是罪上加罪，現在你的身份暴露，還有何狡辯之詞？雖然，我現在還并未入天道閣，但是，卻已經有了維護天道閣尊嚴的義務！”千鄔自然是深諳“正義”之道，即使他現在是趁人之危，可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正氣凜然。

    而五長老在聽到千鄔的話后，目光也看了千鄔一眼，神情間明顯的變了變，不過，最終還是很快的將另外一只手按在了傷口之上。

    濃郁的碧綠光芒從五長老的身體內涌出，噴涌的血液傾刻而止，接著，一根粗壯的荊棘蔓藤也纏上了他的肩膀，瞬間化為一只手臂。

    要將一只手臂完全恢復，即使是圣境的強者，也依舊需要一些時間，而現在，他顯然是沒有那么多時間。

    “千鄔，你先退下！”五長老自然是看出了千鄔的想法，而且，他也同樣知道了沐清風作出的決定。

    作為天道閣的長老，圣境的強者。

    他可以做出偷襲方正直的事情，但是，他卻不可能讓自己失去強者的尊嚴，既然此戰是屬于他與方正直的一戰。

    那么，他自然不會讓其它人來幫忙。

    即使……

    南宮木從背后偷襲了他，甚至于南宮木接下來會與方正直聯手，他也不需要其它人幫忙，因為，他是圣！

    這是五長老的想法。

    可是，千鄔卻并不想就這樣退回去，雖然，五長老現在暫時失勢，可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使，五長老并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幫助，但是，誰說不接受，就一定不會欠下人情？更何況，他剛才已經幫五長老擋了一劍了。

    “五長老，我現在還并非天道閣弟子，而我與方正直之間是私人恩怨，如果五長老覺得有什么不妥，大可待我先‘挑戰’完他之后，再與他一戰！”千鄔這話說得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一句挑戰等于迎合了天道閣的規則，而讓五長老稍等片刻，更是給足了五長老休息和喘息的機會。

    而其它的天道閣弟子們聽到千鄔的話，也有些微微的點頭，畢竟，從內心而言，他們終究還是站在五長老一方。

    無論是從天道閣的顏面，還是他們自己的顏面，都沒有人會希望五長老真的輸在方正直的手里。

    方正直沒有再等五長老開口，因為，并沒有等的必要。

    如果有人擋在前面……

    那就殺掉好了。

    很簡單的道理，即使，他并不是嗜殺之人。

    可是，如果擋在他面前的人是千鄔，是在炎京城中召出妖王的千鄔，是間接害死禮親王的千鄔，是讓平陽被蒼月帶到凌云樓的千鄔……

    有什么好猶豫的？

    “既然不退，那就死！”方正直毫不猶豫的動了，紫色的光芒化為一道半月，直接以一條直線斬向千鄔和五長老。

    千鄔的目光一凜，眼看著這充滿殺意的一劍，他自然是不會傻到去硬碰硬，身形一動便閃向了一邊。

    “哼！”五長老額頭上的碧綠字符在這一刻似乎有了一些變化，原本密布在上面的荊棘明顯的減少了很多，但是，每一根荊棘卻變得更加清晰和尖長。

    而與此同時，一把碧綠色和尖刺也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或者更確切的說，那是一把劍，一把如尖刺一樣的劍。

    碧綠色的光芒在刺劍上流動著，無數復雜的字符在光芒中閃爍，看起來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幽冷氣息。

    堂堂圣境強者，與一個輪回境的方正直一戰，卻亮出了武器，不得不說這已經算是一種污辱。

    可五長老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么多了。

    因為，這一戰，他必須要贏。

    不退，反進！

    五長老的身體與刺劍化為一道流光，直接迎向了方正直斬出來的紫色半月，兩道光芒瞬間碰撞在一起。

    “轟！”一聲巨響。

    而就在巨響爆出的同時，一道身影也飛速的從側面向著方正直襲了過去，黑色的錦衣發出咧咧的響聲。

    “去死吧！”千鄔的目光陰冷，而在他的劍尖上，此刻也亮起了六個不同顏色的字符，一根根絲線將六個字符串連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極度壓仰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是要把周圍的空間都封固起來一樣。

    “是傍生道！”

    “輪回六道中唯一的封印之道，也是對付兇獸和妖獸最有效的道，聽說掌握到極致之時，可以召喚出地獄傍生鎖。”

    “雖然這千鄔還并沒有達到召喚地獄傍生鎖的地步，可是，論真正實力應該也不會差方正直太多，畢竟，他也同樣達到了輪回境巔峰！”

    “嗯，最主要的是，一個是筋疲力盡，另一個是養精蓄銳，或許單打獨斗都有可能勝上一線，現在更有五長老在下面與方正直一戰，恐怕……”

    “等一下，那是什么？！”

    就在天道閣弟子們議論之時，一根赤紅色的鎖鏈也直接從地底沖了出來，緊接著，便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