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回到家里時,楚柯已經先到家了,看到兒子這般模樣,蔣氏嚇壞了,楚柯原本不想說,但越被問越委屈,流淚將事情經過說了。 大庭廣眾之下被楚昭打了,三皇子文會的帖子也被搶走了,蔣氏差點氣暈,楚棠很震驚,楚嵐大發雷霆。 “楚昭不是禁足嗎?她什么時候出門的?” 楚昭這邊的婢女委屈又無奈:“阿昭小姐關上門不許我們進,我們也不敢進,不知道她不在家啊。” 蔣氏怒火中燒:“這是誰的家!你們聽她的?說什么不敢,眼里還有沒有我?” 婢女仆婦們頓時又是一通求饒。 楚棠悄悄離開來到楚昭的小院附近的院墻邊等著,果然不多時,看到楚昭和阿樂翻墻進來了。 “你們回來了。”楚棠打招呼。 阿樂帶著幾分警惕,楚昭倒是坦然嗯了聲。 “大哥回來了,爹娘在發脾氣呢。”楚棠說。 這是來告密,提醒?阿樂有些驚訝的看著楚棠,楚昭倒還好,點點頭:“不奇怪。” 楚棠好奇問:“你真打大哥了?” “打了,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罵我爹,我當然要教訓他。”楚昭說,看著楚棠,“我說過了,誰要是敢當著我的面羞辱我爹,我就不饒他。” 楚棠笑說:“你別這樣看我,我記著呢。”又問,“你搶了大哥的帖子?” 楚昭將帖子拿出來晃了晃:“他連你我都不如,三皇子卻把文貼給了他,你覺得是不是有問題?” 這句話聽的楚棠高興但又覺得不該高興,楚柯當然不如她,但楚昭這也是要跟她相提并論嗎? 她也覺得哥哥拿到文貼很奇怪。 “你的意思是,因為叔父啊。”她說。 叔父這么厲害啊,怎么以前無人提及,要么提及都是嫌棄,楚昭這次跑了一趟回來,叔父突然就成了香餑餑了? 連三皇子都看他的面子? 楚棠似笑非笑。 楚昭看出楚棠的心思,也沒想解釋,她并不是在炫耀,父親要是被三皇子看重,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一定要阻止楚柯參加文會。 誰知道文會上有什么陷阱等著楚柯,陷害楚柯也就是陷害楚家,必然是沖著父親來的。 思索間聽到雜亂的腳步聲,伴著楚嵐的呵斥“楚昭!你好大膽!” 楚棠對楚昭做個同情的眼神,轉身看那邊喊:“爹,她回來了,我正要去跟你們說。” ...... ...... 以前的時候,她特別害怕伯父伯母的責怪,但凡他們露出一點不高興的神情,她就不安。 現在看看,伯父伯母發脾氣訓斥根本也沒什么。 訓斥持續了半日,楚昭坐在室內,洗了手喝了茶,還抽空吃了幾口點心。 不管伯父伯母說什么,她只說兩句話。 “楚柯先羞辱我爹爹的,他敢羞辱我爹,我就敢揍他,就是我爹在這里,揍他也天經地義。” “文會的帖子,是他輸給我的,愿賭服輸,君子一諾千金。” 伯父伯母倒是很多話反過來倒過去說,不是怒斥,就是眼淚,除此之外,也打不了她——她也不會乖乖站著挨打。 但凡楚嵐聲音大一些,態度兇一些,楚昭就眼神戒備,阿樂也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兩人一副你敢打,我就敢還手的模樣。 楚嵐是個斯文人,實在做不出跟侄女廝打的事。 讓仆從來綁了——看起來也不太好綁,那個婢女竟然攥著一根棒槌,一副要打人的模樣,不知道要鬧成什么樣。 “把門鎖了!”最終楚嵐下了命令,“不許再出門一步。” 院門嘩啦被上了幾層鎖,又讓這些仆婦婢女日夜盯著。
“你們再看不住人,就不要吃我家的飯,發賣了去。” 不過望春園文會的帖子沒能要回來。 “哥哥連我都比不過去,還有什么臉去三皇子的文會?”楚昭在門內冷冷說,將帖子拍在桌子上,“如果非要要的話,也是哥來跟我再比一場,比過我了,我自然還給他,伯父生他養他教他已經盡父親之責師之職,難道連做學問都替他?” 什么話,楚嵐甩袖恨恨的走了。 小院恢復了安靜,阿樂搖了搖門,聽到鎖嘩啦響,以及外邊仆婦婢女顫顫聲“阿昭小姐別為難我們。” 阿樂沒砸門翻墻的鬧為難這些仆婦婢女,只問:“飯不會不給送了吧?” 仆婦婢女們松口氣忙忙的說“那是當然。”又殷勤的問“阿昭小姐想吃什么?”甚至連阿樂都問了“姑娘你想吃什么?” 阿樂樂顛顛地回到室內,看楚昭已經卸了釵環散了頭發,躺在搖椅上歇息了,一旦沒有喜怒的時候,小姐的臉色總是有些哀傷。 是因為被罵了吧,大老爺大夫人對小姐也太兇了。 如果知道大老爺大夫人這樣對待小姐,將軍一定舍不得送她回來。 “小姐,別難過。”她輕聲安慰。 楚昭睜開眼笑了笑:“我沒難過。”伸手輕輕撫了撫阿樂的臉頰,“我是在想,原來很多事,是你在意,它就是個事兒,你若不在意,它什么都不是。” 什么事兒?阿樂眨眼不解,但沒問,只用力的點頭:“沒錯呢。” 是啊,沒錯,這一世的她,再不會因為別人的貪嗔癡怨憎會困擾束縛自己了。 有人死一次才跳出束縛,有人則一生下來就不在束縛中。 謝燕芳緩緩走進東宮。 這是他第二次來東宮,上一次是太子妃出嫁時,他作為兄弟護送長姐。 但他比新娘子還要含羞,全程都躲在人后,并沒有與任何人攀談。 不過,他驚鴻一現,很多人見了過目不忘。 一路行來,東宮的人,不管是官員還是宮女太監都停下腳步,有人熱情的打招呼,有人安靜注視,謝燕芳不惶不恐穿行而過。 太子妃穿了件半新不舊的宮裝,坐在東宮花園水榭的錦榻上,將宮女們采摘來半開的春花一一晾曬。 “阿姐是要做花醬嗎?”謝燕芳問,伸手幫忙擺春花,“阿姐不在家,再吃不到好吃的花糕了。” 太子妃抬起頭,有著與謝燕芳相似,但不如他的容貌。 她溫婉一笑:“那是你挑嘴,家里姐妹誰不會做。” “阿姐獨一無二。”謝燕芳說,“每個姐妹的花醬都不同。” 太子妃輕嘆:“姐妹們都是要出嫁的。”再抬眼看他,似笑非笑說,“你若是想吃長久不變口味的花醬,就娶個妻,讓她學做花醬。” 謝燕芳一笑,拈起一片花瓣放進嘴里:“哪用那么麻煩,我跟阿姐學自己做就是了。” 太子妃呸了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叔父管不了你,我也不管你,我知道你自有主意。”她說,讓宮女們把春花架子抬走,問,“太子給的差事你是非要辭了不可?” 謝燕芳點頭:“為了表達誠意,我親自來一趟。” 太子妃蹙眉:“這個差事也是我事先挑選過的,不會礙著楊氏的利益,反而能助力他們,這也不行?” 謝燕芳搖頭:“不行,天下誰都能助力楊氏,唯獨我們不行。”他看著太子妃,輕聲說,“楊氏是太子殿下的親族,不是我們的。” 太子妃聽懂了,他們不能得罪楊氏,但也不能親近楊氏,這樣都會讓太子不悅。 她握著手喃喃:“因為我當了太子妃,我們謝氏反而沒有了出頭之日?” 謝燕芳笑道:“阿姐,我謝氏出頭,又何須官職勛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