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馨兒最擔心的事也被解決了，終于，蛟流不用再接受天罰了，欣喜之余，馨兒趕忙也想跪在龍之如面前，卻被龍之如一把托起。
“馨兒！你干嘛！”龍之如有些怒道。
“嘻嘻，我想謝謝龍前輩，謝謝前輩肯放過蛟流哥哥，謝謝前輩答應讓蛟流哥哥送我們去巨林場！”馨兒撓了撓頭，笑道。
“謝什么謝！不用謝！”龍之如有些不滿道。
馨兒微微笑，立即會意，跑上前去，一把抱住龍之如，俏臉緊貼在她的懷中道。
“嘻嘻，謝謝龍奶奶，龍奶奶最好了！”
龍之如被抱得有些措不及防，為了不讓馨兒發現自己臉上的蒼白，趕忙控制著體內的血氣上涌，讓自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血氣。再度露出一副慈愛的目光，摸了摸馨兒的頭道。
“傻孩子，我都說了，不用謝，快走把，別耽誤時間了。”
馨兒抬起頭來看著龍之如道：“奶奶，那我們就先走咯，有空再來看你哦。”
龍之如同樣看著馨兒，既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反對，而是笑著催促道：“好啦好啦，快走吧。”
“那我們走咯，龍奶奶再見！”馨兒朝著龍之如揮手道。
龍之如也朝著馨兒揮手，目送著馨兒等人離開，臉上再度變得蒼白。內心暗暗道：再見？再見！再見。
……
離開虹沁宮，一行人再度出發，馨兒卻沒有打算直接飛往巨靈場，而是打算先去異魔森林，看看小木屋，之后再到巨林場，眾人自然沒有意見。
叫這樣，三人很自然的坐到蛟流身上，蛟流興奮的扇動著尾巴，發出一聲龍吟，帶著三人離開紅河，翱翔于天際，速度之快，宛如流星趕月。
馨兒趴在蛟流身上，凜冽的勁風僅能吹散馨兒飄逸的秀發，撕不裂嬌嫩的皮膚。那風，早已被龍鱗固住了，抽不開身，更傷不了人，只好在鱗片上做無用功。
馨兒輕閉雙眼，用心聆聽著風的律動，血的流動，心的跳動。輕聲道。
“蛟流哥哥，你覺得龍奶奶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蛟流聽了微微一愣，回想起當年差點將自己折磨致死的龍之如，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又想了想方才如同慈母般的龍之如，內心多少有了屬于自己的答案。
不過，蛟流并沒有立馬回答馨兒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馨兒，你覺得龍前輩是怎么樣的人呢？”
“我嗎？”馨兒抬頭仰望那片星辰大海，將那片星空盡收眼里。
“我覺得，龍奶奶是個好人。”馨兒笑道。
“好人嗎？哼，或許吧……”
蛟流頓了頓，繼續道：“那你覺得我是怎么樣的人呢？”
“如果沒有蛟流哥哥在，我可能早就沒命了。所以說，蛟流哥哥當然也是好人啦！而且是很好很好的那種呢！”馨兒撫摸著蛟流的傷口，不假思索道。
聽到了，蛟流眼里閃過一絲柔情，由于了好一陣子，這才開口道：“馨兒妹妹，你知道我和龍大人一共殺了多少條無辜的生命嗎？”
聽到這，一直倚靠在龍角旁的妙塵突然睜開眼，翻了個身，又緩緩閉上雙眼，似在沉睡，又如清醒。
而馨兒整個人都愣住了，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從我計事起到一百一十二年前，一共有四千五百六十四萬零五百一十二條生命在我手中隕落。這其中，人類和靈獸基本上各占一半。”
“而從我認識龍大人起到一百一十二年前，我就親眼目睹了龍大人親手殺害了九千三百七十二萬一千二百五十五條生命，然而，還遠不止這些，在我看不到的時候，她更不知殺了多少條生命。”
馨兒默默的低下了頭，感覺三觀早已崩塌，蛟流和龍之如在馨兒內心的形象逐漸扭曲。
“現在，你還覺得我們是好人嗎？”蛟流淡淡道。
馨兒沉默，一雙眼睛失去了以往的靈動，半垂著眼皮，長長的睫毛在風中微微顫抖，依舊是趴在蛟流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
“這么早告訴她這些，真的好嗎？你就不怕她產生偏見？”妙塵閉上眼睛，傳聲道。
蛟流沒有回應，依舊保持著勻速飛行，所思所想，或許只有他自己知曉。
老實說，蛟流自己也不知為何要和馨兒說這些，親口告訴年幼的馨兒如此殘酷的事實，無疑是會讓她對蛟流的看法發生轉變，讓她的心性受到影響，甚至有可能讓她的三觀崩塌。
可是，蛟流卻一點都不后悔說了這些話，甚至覺得現在才說太晚了。
在他看來，身為哥哥，真正應該做的不是永遠陪在馨兒身邊保護她，而是將最真實自己呈現在馨兒面前，將天下的規則告訴馨兒，將世界的面貌轉述給馨兒。是非曲直，由她自己定奪。
不因別的，只因他是馨兒的哥哥！哪怕因為說了這番話后馨兒不再把自己當作哥哥，蛟流也在所不惜！
馨兒慢慢從蛟流的背上爬到他的頭頂，盤膝而坐，感受著徐徐的晚風拂過臉頰，親揉蛟流額上的鬢毛，輕聲道。
“蛟流哥哥，你說的這些，我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爺爺曾跟我說過，這世上，即沒有所謂的好人，也沒有所謂的壞人，更沒有所謂的人。只有所謂的上位者和下位者，上位者的腳下，注定堆滿了無數個下位者的骸骨。上位者的手中，注定沾滿了無數個下位者的鮮血。”
“為了生存，為了不讓不讓他人踩在腳下，為了不讓自己變成深深白骨。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讓自己的雙肩背負怨念，讓自己的臉上寫滿殘忍，又有何不可呢？”
“所以說，縱使蛟流哥哥你屠殺了萬千生靈，我也不會討厭你們，因為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為了生存，一切都是可原諒的，哪怕是你為了生存把我給殺了，我也會原諒你的。”
“馨兒，我……”
未等蛟流開口，馨兒便率先說道：“蛟流哥哥，你知道我為什么認為你和龍奶奶是好人嗎。”
蛟流搖了搖頭。
馨兒再度趴在蛟流頭上，小聲道。
“嘻嘻，因為我雖然認可爺爺的話，但是并不想照他的話去做呢。”
“為什么？”蛟流不解道。
“在我看來，這個世上還是有好人的。”
“那究竟何為好人呢？”蛟流有些迷茫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