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角陵衛營帳,議事。
能成為巴塔上部一城九鄙二十八下部中一鄙的錄軍,主管望鄙的軍務,胡德的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
連夜趕制的一千張高仿一級靈法弓,如果不看實際的武力輸出效果的話,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姜翊纮拿起其中一張,拉了拉弦,滿弓的情況下,弓體直接裂開了。
嚇得胡德一陣哆嗦,倒不是說給嚇到,而是怕這假的一級靈法弓達不到姜監軍的的要求,于是一通解釋:“姜總,這時間緊迫,而且弓體所需的材料和鍛造手法實在稀缺、特殊,這真的和假的簡直是天壤之別,假的靈法弓不受力,弓體裂開實屬正常。”
恰好阿曼也過來營帳,見大家在議事,對姜翊纮喊了聲老師之后,就靜立旁邊。
“阿曼你來得正好。”姜翊纮點了點頭,又吩咐胡德取過五張真的一級靈法弓和五張普通假弓混在一起,姜翊纮吩咐道:“找張大點的黑布過來。”
待黑布拿來后,姜翊纮將黑布覆蓋在真假十張弓上,對阿曼招手:“阿曼,你過來隨機挑五張弓。”
阿曼不明所以,上前隨機盲拿了其中五張。
姜翊纮伸手拿過阿曼挑的那五張弓,回頭又吩咐胡德:“喚十個屯長過來。”
屯長一職,是轄率五十個士兵的軍職。
很快,十個屯長就來到了營帳外,等候差遣。
姜翊纮一看就知道這十個屯長是軍功累積而當上屯長的,不似投機取巧上位之人。
隨機點了五個人,姜翊纮與他們密語了一陣,只見五個屯長面面相覷,神色各異。
要不是軍人的素質,他們早就嘩然。
一眾望鄙高層人員也不知道姜翊纮到底想做什么,都將目光看向望鄙錄軍胡德。
胡德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胡德,拿五支搭載者匿珠的箭矢過來。對了,再借我些者匿珠。”姜翊纮又是一波操作。
胡德將物事拿過來后,姜翊纮拿起阿曼隨機盲挑的其中一張弓,將者匿珠按進弓體預留的凹槽。
又接連裝了另外四張弓,這才親自將五張弓一一遞給自己挑出來的五個屯長手中。
歌寶好像突然猜到什么,手心冒汗,之前只覺得這有實權的監軍官大壓死人,沒想到他真的要讓死人:“姜總,您……”
其他幾位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但是均沒有出聲。
當姜翊纮挑出來的五個屯長拿起箭矢,搭著弦,緩緩地將勢頭對準另外五位同儕,無形中造成的壓力蔓延開來,現場的氣氛極度緊張。
對面的五個屯長也是面面相覷,隱約覺得事情不對頭,饒是他們在軍隊中摸爬滾多年,依舊覺得手心冒汗。
拿著弓的五個屯長,最右側的那位高個子鷹眼射出精光,仿佛對面的五個同儕就是他的敵人,一字一字沉聲吼道:“執法準備!”
五個人唰唰唰整齊抬起手中搭著箭矢的弓,瞄準對面五人。
不明就里,對面五人神色慌亂,紛紛朝望鄙一眾高層質求證。
其中一人以前是由呂的部下,以為姜翊纮的借機清算,辯駁道:“姜總,卑職對巴塔部忠心耿耿,毫無異心,請各位將軍明鑒!”
另外四人見胡德無動于衷,迫于壓力,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先開口的那人釋放圖騰之力,胸前幾寸浮現圖騰,以其所習兵器圖騰為中心一個黃色光圈無規則轉動,不住后退:“錄軍,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是卑職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如此近距離,靈法弓一旦開弓,黃階一轉在靈法弓面前也只能不死即傷。
立刻就有士兵上前摁住對面五人。
五人中有四個人躁動不已,嚷叫著。
只有一個人慌亂后,反而不躁動了,悍然生死度外,但是情緒憋屈,眼中的憤怒不減,雙目欲裂似要噴火。
說實話,在座望鄙一眾將領都知道阿曼是隨機盲取的弓,不拿過手的話根本無法判定到底是真弓還是假弓。
土博忍不住勸道:“姜總,別胡鬧了,如此一來,無辜的屯長枉死,于軍心不利!”
角陵衛統領胡是也跟著勸:“姜總,他們都是和我們出生入死的兄弟!”
言下之意,都是覺得姜翊纮瞎鬧。
姜翊纮神情冷峻,不為所動。
歌寶反而畏縮了,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幾步想要離去。
姜翊纮喝住了他:“歌寶,站住!”
錄事阿力庫和其他望鄙將領一般,經歷過由呂叛逃的事情,不敢斷定這次姜翊纮是何用意,但巴塔城給予了這位監軍生殺大權,軍令如山。
歌寶給姜翊纮這么一喝,尷尬地又轉了回來,左右不是。
拿著弓的五人,等待著姜翊纮的最終指示。
盡管已經知道這五張弓中有真有假,他們寧愿戰死沙場,這種相互殘殺的事情他們根本做不來,五人眼眶泛紅。
軍令不可違,五個人都調動法力待命。
姜翊纮舉著的右手由掌化拳。
“放!”最右側的高個子左右顧視沉重地喊道。
五聲‘喀啦’響,五張假弓因無法承受圖騰之力的外力,全部斷裂,連箭矢都沒射出,更別說激發者匿珠的能量了。
在場之人都愣住了,有緊張的,有松口氣的。
而十個屯長中有幾個直接坐在地上,蒼白無力,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這就是巴塔部保疆衛土的鄙衛、陵衛?”姜翊纮冷冷地看著土博他們,將斷裂的假靈法弓往土博腳下丟了過去,“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土博,作為望鄙副都護,我看你跟著由呂尸位素餐安逸了這十二年,忘了軍人生存的法則了!你還有什么話說?”
剛剛鄙衛、角陵衛軍士的表現,土博臉上也無光,但還是強詞奪理辯駁道:“誰都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靈法弓,何況是自相殘殺,如果是上陣殺敵……”
將假的靈法弓踩碎,姜翊纮打斷土博的話語,怒道:“你想說如果是上陣殺敵,他們就會勇往無前是嗎?土博,我告訴你,一個軍人的優秀不是說他多能殺敵,而是他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找理由,不找借口!”
對土博劈頭蓋臉一頓罵,當眾絲毫不給副都護面子。
姜翊纮連帶著對胡是、歌寶指著開罵:“你,還有你,一個作為角陵衛統領,一個是角部族長,我來望鄙之前,角部、氐部、婁部三下部相互推諉,遲遲不愿意派兵駐守望鄙和靈石礦脈,簡直是給圖騰部落其他上部看笑話!”
胡是立正身形,慚愧不已。
歌寶訕訕,無奈道:“姜總,科帕上部與另外幾上部給的無形壓力實在太大了,角部作為小小下部,真的不敢妄動啊。而且靈石礦脈管轄權的交接文牒丟了,望鄙這邊的都護也將壓力下放,我,我,我……”
姜翊纮走過去,拍了拍歌寶的肩膀,說道:“要不是因為你的大兒子在巴塔上城作質子,你是不是干脆就反了?這么多年來,你享受了上部帶來的庇護,就是這么回報庇護你的上部?”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歌寶不敢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但又保持了沉默。
姜翊纮盯著歌寶:“姜某把話撂這里了,我從來不信一個質子就能維持關系,今日我會讓巴塔上城放回貴部質子。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隨它去吧。如果大首領有其他的想法,那巴塔上部可以放棄角部,但不會卑鄙到以質子作為威脅。”
歌寶目露痛苦,一個下部在圖騰部落想要生存下來,談何容易,不尋求庇護又能如何?可連續十幾年沒法參與采礦,只能稅貢其他修煉資源,角部的發展并不順利,說是夾縫生存也不為過。
“阿曼,角部、婁部、氐部的質子,全部放回來。陟罰臧否,就看下部的表現了。”姜翊纮對阿曼說道。
阿曼對姜翊纮的了解更多,知道姜翊纮有他的做事方式,信任地點了點頭:“老師,阿曼這就傳訊。”
姜翊纮說出這些話,簡直是把一些形式上的東西赤 條 條地卸下了偽裝,大家都直面最本質的層面。
又回過來指著土博道:“副都護,你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調整一下。本監軍會上報巴塔上城,由我暫代正副都護的職權,親自治軍。”
土博不甘,也不敢像由呂一般反了,只好爭辯道:“姜總,事發突然,我想親自和長老會匯報一下此地發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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