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患者情況穩定了？」

祁家客廳，祁遠山問著方樂。

「暫時穩定了。」

方樂笑着道：「一邊調理，一邊看情況，這兩天熬過去，後面也就沒那麼麻煩了。」

韓勝學前去開會了，方樂早上查過房，就來了祁有民這兒。

祁有民剛剛回房休息，家裏也就祁遠山在，其他人也都有工作。

「昨天老四回來給我們說了那邊的情況。」

祁遠山道：「老爺子聽了非常高興。」

祁遠明昨晚回來，就在家裏給祁家這邊一些人說了方樂在術后治療方面的看法和思路。

祁有民確實聽的非常高興。

那天，祁有民問過方樂，為什麼學了外科，方樂是玩笑式的應對，說閑着沒事，反正又不難。

但是這幾天，祁遠山還是給祁有民說了不少方樂的一些想法和看法，還有方樂這一段時間做的一些事。

昨晚再聽祁遠明說了方樂在術后的一些想法，祁有民確實很開心。

方樂比他想像的要更優秀，考慮的要更多。

祁有民行醫七十多年了，正如他自己所說，歷經三朝，幾乎是經歷了西醫從無到有的過程，也經歷了西醫從最初的落後到現在逐漸的開始完善的過程。

清末的時候，就已經有一些西醫大夫出現了，那個時候，不少人聽說打針，都是比較害怕的，大多數人相信的還是中醫。

看着西醫用那麼粗的針頭，都覺的操心。

漸漸的，一些人習以為常，漸漸的，開始接受，到現在，現代醫學類的醫院還有學校遍地開花。

這些都是祁有民經歷過的。

這麼多年，祁有民自己也有很多時候束手無策。

類似於嚴重的肝衰竭，肝腫瘤晚期，肝硬化晚期患者，祁有民這些年也遇到過不少，有治癒過的，也有緩解過的，可總的來說沒能治癒的患者還是佔大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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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確實有治癒癌症的例子，但是並不是每一位患者都能治癒，在很多時候，中醫能幫助患者緩解痛苦，讓患者在最後時刻走的安詳一些，就已經很讓患者家屬感激了。

可老年患者還好，家屬接受能力強一些，像這一次，一位幼兒，一位三十來歲的女患者，都是相當年輕的。

像方樂這樣，必要的時候採取手術手段，術后中醫參與治療，儘可能的讓患者恢復，這才是正途。

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都是治病救人的，沒有必要一較高下。

「其實，隨着社會的不斷發展，之前游醫式的治療模式逐漸就會被淘汰，小醫館和小診所遇到急危重症的概率會越來越小。」

方樂緩緩道：「中醫傳統的成長模式是傳承，師徒傳承，父子傳承，可無論什麼樣的傳承，都是建立在豐富的經驗基礎上的，通俗的講，無論中醫還是西醫，都要練兵。」

「可隨着游醫式的治療模式淘汰，小醫館和小診所遇到急危病症的概率減小，中醫成為某一家醫院裏面的專科科室之後，急診方面中醫就沒有了優勢了。」

「不能練兵，只能在科室被動等待，新人基本上很難成長起來，中醫逐漸就會成為以保健和預防為主的低能兒。」

方樂又把和之前孫清平說過的一番話說給了祁遠山聽。

這個時候，一些鄉村交通還不方便，像祁遠山，還經常走街串巷，可再過幾年呢？

這些都是方樂自己經歷過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中醫就不能退，要在急危重症方面有參與感，退的越多，丟的越多，再想回去就難了。」

「說的好。」

祁有民緩緩的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祁遠山和方樂急忙起身，過去攙扶著祁有民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方樂說的非常對。」

祁有民坐下之後，欣慰的看着方樂：「這幾十年，我就是一路看過來的，發展太快了，變化太快了…….」

「這幾年，也偶爾有一些人來我這邊坐坐，前幾年小薛就來過一次。」

祁有民口中的小薛，正是燕京的薛曙陽。

祁有民至少要比薛曙陽年長十二三歲，喊小薛倒也合適。

「當時就中醫的情況我們有說過。」

祁有民嘆了口氣：「只不過，我們都沒有方樂看的長遠，看的透徹，其實這兩年，就滬上這邊，隨着醫院的增多，醫館診所遇到急危重症的情況都少了很多。」

「所以，在術后治療，危重病症方面，中醫就要儘早紮根。」

方樂笑着道。

其實隨着醫學的發展，到了2010年左右，在術后治療還有一些疑難雜症方面，有人又開始提倡中醫，只不過那時候，老一輩中醫名家相繼去世，後面中醫人成長緩慢，大多數中醫醫學生都走偏了路子。

有些時候，退一步容易，可要想趕上，就千難萬難了。

祁有民現在和方樂真的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覺的方樂越發對他的胃口。

在祁家吃過午飯，方樂又和祁有民聊了一個下午，原本祁有民中午還要休息，都沒有休息。

一直到吃過晚飯，祁有民這才早早睡了。

祁遠鋒還有點埋怨，不過被祁有民訓了一頓。

「我已經時日無多了，多活一天和多活兩天沒什麼區別，朝聞道，夕可死矣。」

……

吃過晚飯，方樂剛剛回到招待所，牛寶華就來了。

「牛主任今天沒去滬上大酒店那邊？」

方樂一邊給牛寶華倒著水，一邊笑着問。

「我這邊哪有時間。」

牛寶華笑着道：「再說了，腔鏡手術，我們滬上醫院也有開展，要不是這次的肝移植手術，哪有他岑東陽的份。」

在滬上，牛寶華和岑東陽都是腔鏡方面的專家。

陳繼東最初請的可是牛寶華。

「哈哈。」

方樂都禁不住笑了。

像牛寶華、韓勝學這些人，都是醫院的科主任，論職務，已經到頭了，論水平，也都不差，到了這個程度追求的其實不多了，所以都更看重臉面。

牛寶華、褚建林、孟慶飛，爭着搶著，除了對肝移植感興趣，也都互相較勁。

這樣子其實挺好的。

無欲無求的那是木頭，有所求，才有動力嘛。

「今天18號床做了一個全面CT檢查和肝功能全面檢查，這是檢查結果。」

牛寶華把手中的一個膠袋遞給方樂。

十八號床，正是最初準備做肝移植手術的患者，術前調理了一周，方樂從西京市回來的時候說再治療一段時間看看，暫時不做手術。

「怎麼突然做了全面檢查？」

方樂一邊打開看，一邊詫異的問。

早上他還查過房的。

「方教授你是不知道，患者和患者家屬見了你不說，可私底下已經找過我兩次了。」

牛寶華苦笑道。

「看着另外兩位患者手術成功，所以坐不住了？」方樂問道。

「可不就是。」

牛寶華道：「聽說另外兩位患者手術成功，而且已經醒了，所以就心動了。」

「情況很不錯。」

方樂一邊看着檢查結果，一邊道：「和之前的檢查對比，肝功能應該恢復的不錯吧？」

「是不錯。」

牛寶華伸手一指：「你看這兒，陰影也小了。」

「患者應該安心了？」方樂問。

「做了檢查，對比之前的檢查結果，確實安心了。」

牛寶華呵呵笑道：「做手術那是沒辦法的事情，那麼大手術，恢復的再好，術后也有影響。」

「是啊，換了肝臟，怎麼可能沒影響。」

方樂把檢查結果裝進袋子裏，遞給牛寶華，他倒是沒想到因為手術，還惹得另外的患者和患者家屬有了別的心思。

牛寶華看了一眼方樂，則是另外的想法。

肝移植手術成功不說，中醫治療，竟然也要治癒一位患者嗎？

這算不算雙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