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台手術做的尤為順利。」

走出手術室，江海雷一邊走，一邊緩緩說道。

「我也覺的。」

擔任一助的主治醫生笑着道：「今天這台手術的難度不算小，患者的病灶範圍很大，您卻做的很順利，看來主任您的水平又有所提升。」

江海雷被人佩服的除了水平，其實還有年齡。

不過四十七歲的江海雷，還有着十來年的醫療生涯，五十歲不到，就有如今的水平，後續十來年，江海雷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醫生這個職業，其實年輕的時候是進步最快的，年齡越大，提升也就越慢，隨着接觸的患者越來越多，大多數醫生的思維都會逐漸固化，形成自己的風格。

形成自己的風格，這個事可以說是可好可壞。

好處是，自己的風格自然是最貼合自己的，壞處是，形成自己的風格，想要改變就比較難了。

這種事具體也要因人而異，整體來說，其實算是好事，能形成自己風格的醫生，水平都不會太差。

江海雷無疑就是其中之列，到了現階段，江海雷也同樣到了瓶頸期，可不同的是，江海雷更年輕，這就是優勢。

「不對。」

江海雷輕輕搖了搖頭，所有所思：「剛才在手術室，我正在手術，還沒什麼感覺，可這會兒細細想來，今天的手術之所以做的如此順利，應該和方樂有關係。」

「不會吧？」

擔任一助的主治醫生都覺的有點好笑，不過當着江海雷的面，沒敢笑。

方樂一個小年輕，縱然天賦不錯，還能影響到江海雷這種層次的專家做手術？

「江主任，我承認方樂天賦不錯，今天的配合很到位，就這個表現，在同齡人中絕對是萬中無一，而且方樂應該確實看過不少相關方面的資料，對全肺切除的流程和手術操作步驟各方面也都很了解，很難得。「

擔任一助的主治醫中肯的道：「這樣的年輕人加以培養，將來必然能在業內大放異彩，可畢竟還只是實習生，怎麼也不至於影響到您吧？」

「我當時也沒多想。」

江海雷道：「現在細細想來，方樂好幾次說話，都在我剛剛開始之前，聽上去好像只是在背流程步驟，可基本上都說到位了.......」

「江主任您的意思是？」

資深主治有點不懂。

「當時的情況，你說方樂是在背誦手術流程也沒錯，可如果說是他刻意的引導暗示呢？」

江海雷反問。

「不會吧？」

資深主治難以置信：「方樂要真有這個水平，那可不僅僅是看資料能看出來的。」

江海雷點了點頭：「其實這也是我比較納悶的地方，手術大概步驟很多書上還有文獻都能看到，甚至還有專門的手術影像，也可以參照學習，可具體的手術細節因人而異，多少都有點差距.......或許是我多想了。」

「肯定是江主任您想多了，也許只是巧合。」

資深主治笑着道：「怎麼可能。」

「也許吧。」

江海雷點了點頭。

細思極恐，有些事真的不敢細想，這一刻江海雷也只能認為是巧合。

......

另一邊，方樂和韓勝學一塊，也一邊走一邊說着話，返回急診科。

「你小子還真了解過心胸領域？」

韓勝學驚訝的不行。

剛才在手術室，韓勝學都差點不敢認，說話的是自家科室的方樂？

「我不是說了嗎，我懂的很多。」

方樂笑着道：「天才的世界，韓主任您不懂。」

韓勝學：「......」

特么，這話說的，自己怎麼有想要揍人的想法？

老子年輕的時候也特么是天才好吧？

只是和方樂一比，韓勝學突然覺得，自己年輕的時候好像不那麼優秀了。

不過還別說，方樂的年齡，再配上方樂的水平，還有方樂灑脫的性子，以及重生前養出來的氣質，這種不可一世的天才人設真的是與生俱來。

當然，重生前方樂就是天才，三十四歲的年齡，就能成為江中院急診科副主任，拿下副主任醫師職稱，成為精通各領域的全科醫生，要不是天才，怎麼可能？

和程雲星一樣，同樣是中醫世家出身，可方樂在程雲星這個年齡，早就甩出程雲星幾條街了。

「鄭錦帆的論文寫好了，讓你看過了？」

韓勝學決定跳過話題。

「嗯，看了，整體寫的還不錯。」

方樂點了點頭。

「？？？」

韓勝學又有點想打人。

你一個實習生，用這種上級點評下級的語氣評價人家海龜博士寫的論文真的好嗎？

「意思你要寫，比鄭錦帆寫的更好？」

韓勝學沒好氣的問。

「最起碼不會比他差吧。」

方樂笑着道：「寫論文而已。」

「行了，你一個人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韓勝學不想和方樂說話了。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的聊天，每次都能被這小子氣的一肚子氣？

韓主任決定去心胸內科做個檢查，差不多有半年沒體檢了，檢查一下，防患於未然，免得哪天被這下子氣的心肌梗塞什麼的。

作為心中有着大志向，一心想把急診醫學發揚光大，把西京醫院急診科打造為秦州省頂級急救醫學中心的男人，韓主任確實是日理萬機，工作繁忙，工作強度非常大。

之前韓主任倒也不是太在意，可現在，韓主任其實是有點期待，自己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那一天的。

不過韓主任打算做檢查的願望還是泡湯了，才剛走了兩步，韓勝學的傳呼機就響了。

作為科主任，韓勝學沒有配備手機，傳呼BP機卻是必備。

傳呼機雖然不能直接用來打電話，卻可以接收信息，就像是只具有短訊功能的一個接收器，可對於醫生來說，關鍵時候能夠接收到信息，就足夠了，要不然西京醫院這麼大，科主任就是去別的科室辦個事，想找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快，回科室！」

韓勝學三兩步追上方樂，同時說了一聲，大步越過。

「出事了？」

方樂也急忙跟上。

「嗯，來了急診，情況挺嚴重的，具體我也不清楚。「

說話間，韓勝學和方樂就一路急匆匆趕到了科室，直奔搶救區。

「韓主任。」

黃曉龍正在負責統籌安排，看到韓勝學過來，急忙向韓勝學彙報：「車禍，兩人受傷，其中還有個孩子。」

「嚴重嗎？」

韓勝學問。

「司機當場昏迷，這會兒已經醒了，輕微腦震蕩，撞了一輛自行車，一位八歲的小男孩和他的媽媽。

說話間，韓勝學和方樂已經進了搶救室，搶救室並不止一張床位，邊上一張病床，一位三十多歲的男性患者坐在病床邊上，臉色彤紅，看上去還有點懵。

「喝酒了？」

方樂眉頭一皺。

「是，喝的還不少。」黃曉龍道。

「艹！」

方樂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對於酒駕的，方樂一直是深惡痛絕，方樂的爺爺方悅年在方樂出生前就被酒駕的撞成了重傷，當時差點緩不過來，雖然他們家認識的高水平醫生不少，可還是給爺爺方悅年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年齡大了之後方悅年總是腰胯疼，方樂都給爺爺推拿針灸過好幾次。

只不過方樂知道，在這個時候，可以說在2010年之前，酒駕現象都是相當嚴重的，特別是九十年代，有車的人少，能買的起車的人幾乎都是有錢人，有權有勢，幾乎沒人把酒駕當回事，喝酒開車幾乎成了常態。

這個時候，西京市滿大街還都是自行車居多，車輛較少，不存在堵車，可車禍依舊不少，幾乎十次車禍九次就是酒駕造成的。

「孩子的媽媽右腿骨折，我已經聯繫了骨傷科前來會診，孩子的孩子的一隻手被絞進了鏈條裏面，兩根手指幾乎被絞斷。」

黃海龍繼續說着情況。

黃海龍說話的時候，方樂和韓勝學已經走向裏面，看到了另外兩張病床上的患者，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額頭和衣服上全是血，護士和醫生正在給處理創口。

除了比較嚴重的右腿骨折，女患者的臉上、額頭、手背等不少地方也有多處擦傷。

另一邊，一位八歲左右的小男孩躺在一邊，閉着眼睛，眉頭卻時不時的皺一下。

「孩子剛才哭的不行，我安排臨時注射了安定。」

黃曉龍給韓勝學和方樂解釋道。

韓勝學沒說話，而是看向孩子的左手。

孩子的左手這會兒也有醫生在處理，中指和無名指差點被絞斷，只剩下皮膚黏連。

「通知手外了嗎？」

方樂問黃曉龍。

「通知了普外科。」

黃曉龍道：「咱們醫院目前還沒有專門的手外科室。」

「這種情況，普外那邊過來，基本上給的意見也是截肢了。」

韓勝學的聲音有點沙啞。

目前西京醫院的手外科室還沒有從普外科獨立出來，就斷指再植、斷指縫合這一塊，水平並不算太高，手外科的無人區和空白領域很多，像這種被自行車鏈條絞斷的情況，幾乎是沒辦法縫合再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