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的體形并不龐大，氣息也只是五境，沙之舟也掩蓋了圣道力量，看上去只是尋常的渡水之物。

    每一個附近的水族只是看了方運一眼，便各自忙各的，沒有誰特別關注。

    在這座由各種挖空的海底山峰組成的城市中，方運徐徐穿行，強大的神念收集所有的聲音。

    在龍族的資料中，這尾角城只是觀察墜星海的前哨站，偶爾供路過的水族休息，兼當中轉站，比較冷清。

    但現在，這里變化極大，許多民住所改成了商鋪。

    不過，這里依舊繼承大多數萬界種族的風格，雜亂無章，完全不像人族的聚集地那般井然有序。

    即便這里處處有商鋪，過半的各族還是在街道兩旁擺攤。

    有賣稀奇古怪魚類的妖王烏賊，有拿著原石賣礦產的鼠族，有面前擺著一堆殘破兵器的貝族，有販賣大量龜甲的龜族，有出售各種消息的章魚，有招募隊伍探索墜星海的皇者……

    形形色色的各族應有盡有。

    由于許多種族體型龐大，寶物也很大，很多攤位往往占地極大。

    海底原本很陰暗，但這里處處有夜明珠，看上去像是圣元大陸的黃昏，在諸王和皇者眼中猶如白晝。

    方運慢慢前行，不斷掃視兩側的攤位，發現大部分東西不過是由于被圣念滋養，變得與眾不同，對皇者甚至眾圣來說，那些東西毫無用處。

    不過，方運也發現少數東西蘊含龐大的力量，但都無法確定那到底是什么。

    尾角城很小，不一會兒，方運就穿過地攤區。

    方運折返回去，停在一頭正在閉目養神的彩帶鰻魚皇者，它身體邊緣是明亮的黃色，黃色之間是藍紫相間的軀體，異常鮮艷，非常醒目。

    這鰻魚皇者體長達六十余丈，現在卻像是來回折疊的軟尺，看上去有些臃腫。

    方運看向面前的攤位。

    在方運心中，這處攤位的物品的總價值可以在所有攤位中排前三。

    半圣骨骼、圣寶碎片、龍族石刻、神金神藥等等，不一而足。

    方運一開始懷疑這條鰻魚皇者是個倒賣寶物的商販，但現在用神念仔細探查，發覺這個攤位上的所有東西，都有一些相似的氣息，而且大部分物品都沾染著明顯相同的泥沙，明顯是源自同一個地方。

    “恭喜。”方運用純正的龍語對鰻魚皇者道。

    鰻魚皇者的觸須輕動，慢悠悠睜開眼睛，就見它的眼睛竟然是兩團雷球。

    方運微微瞪大眼睛，沒想到竟然看走眼了，這竟然是雷霆巨鰻，是最強大的水族之一，放到古妖可以位列百帝部落。

    龍族屬于水族中的全能，控水、御火、操雷等等無所不能，但是，有一些少數族群在某一方面經過長時間的修煉后，還要勝過龍族。

    雷霆巨鰻的操控雷電之能，就在龍族之上。

    論精妙和技巧，連葬圣谷織雷山的雷龍都遠遠不如雷霆巨鰻。

    鰻魚皇者發出蒼老的聲音，道：“會說純正的龍語，都是本皇的貴客。你喜歡什么，可以用圣血買，也可以用寶物換。”

    方運點點頭，蹲下身，碰觸一件表面蘊含龐大氣息的褐色石球，直徑四尺，表面粗糙皸裂。

    那鰻魚皇者的雷霆之眼微微閃動一下。

    方運看了數十息后，才放棄，查看另一件寶物。

    就這樣，方運一件一件慢慢查看，在看到第五件寶物的時候，那鰻魚皇者死死盯著方運。

    那是一塊金屬，像是一塊正方體被削掉的尖端，現在的形狀是不均勻的金字塔形，表面呈灰黑色，有奇怪的淡金色紋路，翻開金屬，內部是蜂巢狀結構，斷面十分光滑。

    方運一眼便能斷定，這至少是一件半圣寶物的一角，甚至可能是大圣寶物的一角。

    這里也有其他圣寶的殘篇，但都不如這件吸引人，仿佛有特別的魅力。

    “看來你也喜歡這件殘寶。”鰻魚皇者的聲音蒼老干癟。

    方運道：“是啊，它很美麗，可惜，我并不知道它的來歷和用途。”

    方運一件一件仔細看，快看完的時候，那鰻魚皇者道：“看過我攤位的水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一眼看出這些物品出自同一個地方的，不超過三個。”

    方運知道自己之前說的“恭喜”暴露了這一點，微笑道：“我對尋古之學略知一二。”

    “原來如此。萬界之中鉆研尋古的種族不多。那么，你能認出這些寶物屬于哪一族嗎？”鰻魚皇者問。

    方運搖頭道：“恕在下才疏學淺，實在認不出來。”

    “說說你的推斷。”鰻魚皇者微微一笑，眼中的雷球竟然擴大一圈，發出輕微的滋滋雷鳴，卻又不會讓人感到危險。

    方運正要推辭，但心中念頭一轉，道：“無論是哪一族，它們的文化、生活、習慣等等，只要并非完全封閉，定然會受到一些風格的影響，而時間相近、地點相近的族群，他們制作的一切都有一定的共同之處，不可能完全獨立。”

    方運指著其中一塊玉石道：“這件玉石制品看似普通，但實際上，其風格與龍族統治初期的玉石制品有一定的相似之處。我還無法斷定兩者是誰影響了誰，但知道可以斷定，這件玉石的制作時間，至少不晚于遠古初期。”

    “好。”鰻魚皇者微笑稱贊。

    附近的一些水族聽到兩人的談話，要么看向這里，要么徐徐靠近，他們都清楚這雷霆巨鰻的東西不一般。

    “除了看風格，還要看制作方式。這件物品蘊含的力量非比尋常，至少是大妖王層次才能使用。但是，這種小型物件，大多數族群都直接使用自身力量制作，比如龍力、比如妖力等等。但是，這件玉佩，卻用其他工具進行打磨。再根據這些物品的大小，可以判斷出，制作這些物品的種族，不會太大，哪怕是皇者，也不大可能超過十丈，而且還有同樣不大的爪子或手腳，這樣才方便使用工具。我們都知道，鯨族可沒辦法像猴族那樣為一條魚剃鱗去骨，只會一口生吞，所以鯨族斷然不會發明出小型工具。”

    附近的水族莞爾一笑，這個比喻很恰當，哪怕是鯨族都輕輕點頭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