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瓊回到自己的住處,發現祝先生正站在廊下,看樣子是在等他。 他忍不住問道。 “都這么晚了,先生怎么還沒睡?” 祝先生朝他拱了拱手:“殿下應該是剛從玉芙宮回來吧?貴妃娘娘那邊怎么說?” 李瓊抿了下唇:“母妃否認了孤的猜測,她說人死不能復生,還讓孤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 祝先生:“殿下相信貴妃娘娘說的話嗎?” 李瓊毫不猶豫地道。 “貴妃是孤的母妃,她說的話孤自然相信。” 祝先生微微一笑:“既如此,殿下便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吧,殿下請早點休息,在下告辭。” 見他轉身就要走,一點都沒有要爭辯的意思,李瓊忍不住出聲叫住他。 “你等一下。” 祝先生畢恭畢敬地道:“殿下還有什么吩咐?” 情感上,李瓊是愿意相信母妃的。 但理智告訴他,母妃的話不能全信。 這么多年來,母妃一直在為攝政王妃的死而愧疚自責,倘若攝政王妃真的死而復生,母妃必然會竭盡全力地保護她。 李瓊:“明日,你帶孤去看看那個女人。” 百聞不如一見。 他要親自看過那個女人之后再做決定。 祝先生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從容應道。 “喏。” 次日早晨,李瓊在祝先生的陪同下親自去了慎刑司。 兩人隔著牢房上面的小窗口,看到了被關在里面的花漫漫。 此時她正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后背靠墻,腦袋垂下,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擺在門口的飯菜已經涼透了。 看那樣子,應該是一口沒動。 祝先生看向旁邊站著的獄卒,問道。 “她怎么不吃東西?” 獄卒不敢隱瞞,如實回答:“這姑娘自從進來之后,就不吃不喝,您交代過不能對她用刑,所以咱們也不敢用強的,就只能隨她去。” 祝先生皺眉。 算算日子,從花漫漫被關進來已經過去三天。 她已經整整三日沒有吃過東西。 難怪她坐著沒動,很可能是被餓昏過去了。 祝先生立刻命人打開牢門,看看花漫漫怎么樣了? 獄卒走到她身邊,先是喊了她兩聲,見她沒反應,又伸手推了她一下。 結果她就順勢滑倒在了地上。 獄卒趕忙對祝先生和太子說道。 “她昏過去了!” 祝先生留著花漫漫有大用處,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餓死,立刻對太子說道。 “得趕緊請太醫過來給她看看,她要是死了,就這沒人能制得住李寂了。” 李瓊看著地上的女人。 母妃曾告訴他,在他很小的時候,小姨還抱過他。 但那時候他尚在襁褓,記憶早已模糊,完全不記得小姨的相貌。 因此他也分辨不清,面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攝政王妃。 他見祝先生神情肅穆,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最后還是選擇相信祝先生,命人去請太醫。 花漫漫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牢房里了。 她躺在床上,周圍的景象很是陌生。 “醒了?” 花漫漫循聲望去,看到了坐在桌案旁邊的祝先生。 她下意識繃緊身體,進入戒備狀態。 “你哪位?” 祝先生手里捧著一盞熱茶,面上帶著溫和的微笑,看向花漫漫的目光充滿寬容和慈愛。 那模樣,就像是長輩在看待自家的小輩。 看得花漫漫渾身不自在。 祝先生:“在下姓祝,你可以稱呼我為祝先生。” 花漫漫:“這里是哪兒?你抓我做什么?” 她一邊問話,一邊將手伸進被子里,悄悄朝著自己的小腿摸過去。 當她摸到熟悉的硬物時,直到匕首還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祝先生:“你有什么不解的都可以問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但在此之前,你得先把這碗粥喝了。”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桌上靜靜擺著一碗小米粥。 花漫漫警惕地道:“我怎么知道你們沒有在食物里下藥?” 祝先生:“你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是不可能傷害你的。” 花漫漫臉上寫滿了懷疑。 祝先生很是無奈:“我若想要害你,你早就已經死了,我又何必兜這么大個圈子?” 花漫漫撇嘴:“我聽說有些人生來就很變態,覺得直接把人殺了太無趣,故意設下圈套故意戲耍別人,從而享受那種將別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快感,誰知道你是不是那種變態?” 祝先生:“……” 既然言語上說不通,他只得用行動來證明。 他端起那晚米粥,喝了一口。 “現在我也喝了這粥,要是粥里有毒,我肯定比你先中招,這樣你總該信了我吧?” 花漫漫:“萬一你事先服用了解藥呢?” 祝先生放下碗:“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吃飯?” 花漫漫:“很簡單,放我自由。” 祝先生慢條斯理地回了三個字。 “不可能。” 花漫漫又躺了回去,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猶如一具尸體。 “那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被餓死吧。” 祝先生:“你要是死了,可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夫君和兒子了,你舍得丟下他們嗎?” 花漫漫閉上眼睛,裝作什么都沒聽到。 祝先生繼續循循善誘。 “以李寂對你的在意程度,他要是知道你死了,肯定得瘋,你忍心看著他為了你而陷入痛苦之中嗎?” 花漫漫的眼睫輕輕顫了顫,但仍是不予回應。 祝先生:“還有李洵,他從小就沒有娘,一直都很渴望能夠得到你的關愛,如今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又要再度離開他,你可曾想過他會有多么難受嗎?” 即便花漫漫知道他是在故意誘導自己,但她心里還是止不住地難受。 她想起了自己消失時,李寂和李洵的痛苦模樣。 她不想再讓他們經歷一次那樣的痛苦。 祝先生就像是前輩在教導后背,語氣里充滿了關切。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先保證自己活著,只有你活著,你的夫君和兒子才不必再次面臨生離死別的痛苦。” 花漫漫睜開眼睛,扭頭看向祝先生,面無表情地回了句。 “我不認識什么李寂李洵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祝先生平和地道:“你不必再裝傻充楞,臻貴妃已經把一切都跟我們說了,你就是花漫漫,是臻貴妃的親妹妹。” 花漫漫心下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