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鵬，之前黃彬為了求穩才暫時放你一馬，不知你又搞了什麼鬼，讓他肝火大旺、怒不可遏，既然你自己作死，那我只能當一回好人嘍。」

錢小豪緊握著手機，指甲不停用力狠摳的按鍵咔咔亂響，腦海里儘是申大鵬屢次對他嘲諷和侮辱的畫面。

如果說申大鵬跟朱家兄弟是殺父之仇，那他跟申大鵬就算是奪妻之恨，關於曹夢媛，哪怕是他一廂情願，他也無法忍受毫無還手之力的潰敗，他可以得不到，也可以成全黃彬，但他絕不會讓申大鵬愛情事業雙豐收。

平水鎮夜空的星光並不比京城明亮，鎮子里放煙花的人也不多，各家各戶也很少有掛大紅燈籠的，又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天空總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新春午夜鈴聲敲響，申大鵬和表姐表妹給長輩拜年之後，領了每年必不可少的壓歲錢，拿到錢就忘乎所以的跑到院子里放煙花。

王申馨守著李婷身旁保護安全，申大鵬卻佇立在寒風中，抬頭望著黑漆的天空愣愣出神，哪怕遠處傳來陣陣炮竹聲響，他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砰！啪！」

沉寂當中，二踢腳突然在身旁爆炸，又在漆黑的夜空炸出一抹光亮。

雖然一閃而逝，卻驚得申大鵬一個哆嗦，也從恍惚中緩過神來，轉頭看看惡作劇成功后竊竊壞笑的表妹李婷，忍不住做了個嚇人的鬼臉，「小屁孩，居然敢放炮嚇唬我，信不信我把你綁二踢腳上，讓你跟著一起上天？」

「嚇唬誰呢？我這麼胖，又這麼可愛，馨馨姐才不捨得你欺負我呢。」

李婷知道申大鵬實在嚇唬她，但還是撒嬌賣萌的緊緊摟住旁邊王申馨的細腰，「姐，大鵬哥要欺負我，你是不是得幫我？」

「哼哼，只有你欺負別人的份，還有人敢欺負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麼多煙花呢，趕緊放吧，一會你媽該叫你回去睡覺了。」

王申馨把一塑料袋的各式煙花塞給李婷，又把一根十多厘米長的燃香點著遞給李婷，「二踢腳和鞭炮留著明天放，你只許放竄天猴和煙花，聽到沒？」

「聽到了。」

李婷一把搶過點炮竹的燃香，溜溜跑到雪堆前，支起了一根穿天猴。

嗖~砰！

「嘿嘿，好玩，再來個火陀螺……」

李婷在一旁玩的開心，王申馨似乎還放心不下，專門過去把二踢腳和鞭炮挑出來放進倉房，這才安心站到旁邊。

看一眼無光的夜空，踢一腳暄軟的雪堆，呼一口哈氣，看著白氣騰然隨風飛逝，又無所事事的低下頭，看看呢子面棉鞋沾上的雪片，跺跺腳。

「表姐，你好像……不開心？」

申大鵬團了一個雪球，在手裡捏來捏去，在他印象中，王申馨的性格確實跟大姑父很像，都是並不善於言談、卻又細心的人，但絕不是現今這般的悶悶不樂。

「有你這麼個優秀的弟弟，我有什麼不開心的？」

王申馨的語氣里充斥著酸溜溜的羨慕與嫉妒，她多想像申大鵬一樣，短短一年的努力就能以全國文科狀元的身份考入水木大學；她多想成為父母口中的好孩子；她多想擁有自己想象中的美好未來；她多想……

她想的太多，可惜往事誰都無力更改，除了煩悶時無聊想想，她什麼也改變不了，面對著母親無需多想就能脫口而出的埋怨，她也只能用沉默來予以回應，尤其是母親還要規劃她的人生，專升本、本考研，又要多少年才能實現。

「表姐，其實等你有一天真正去了大城市打拚你就會發現，學歷只是求職路上的一塊敲門磚，它可以讓你更簡單的進入職場，但並不足以支撐你在職場里混跡的風生水起，更不可能讓你的生活輕鬆愜意，一切還是需要經驗和能力。」

申大鵬前世也是專科大學畢業，一腔熱血抱負的跑到京城，想要混個出人頭地，甚至在心中叫囂著混不好就不回青樹縣了，結果，他真的沒回去。

回憶前世在京城混跡的時光，從街頭貼小廣告、發傳單開始，最後在三里屯混了一份看似體面的白領工作，貸款買的寶馬318，為了裝屁，還得摳掉原廠尾標換成335LI，房貸更是二三十年也還不完。

這般狼藉的生活，還是他努力經營多年才剛剛觸手可及，他何嘗沒想過有名牌大學的學歷，有各種社團、學生會的經歷，畢業就可以到大公司賺年薪。

可多年打拚的經歷中，他見過太多名牌大學的高材生除了學歷，一無是處，甚至連生活自理都成問題，更別提職場中複雜的人際交往，反倒是一些從底層做起的員工，在公司里可以工作的更輕鬆。

「大鵬，你這是考上了水木大學，又是全國文科狀元，所以就開始教育我這個姐姐了？你成功，姐祝福你，我失敗了，你不至於看扁我吧？」

「咱倆可是姐弟，彼此之間沒必要說些沒用客套話，所以我說的直接了一些，如果你覺得我是瞧不起你，那我可冤枉死了。」

申大鵬委屈苦笑，唉聲嘆氣，「你學的是計算機專業？軟體編程？網路技術？多媒體？還是偏硬體的計算機應用？」

「軟體編程！不過我是專科大學，學校的教學設備和師資力量有限，估計以後還是要像我媽說的一樣，認真努力專升本，到了本科大學再繼續深造。」

「我小姨在京城投資了一個科技工作室，暫時打算做手機軟體的開發研究，如果你想在電腦行業長期發展下去，我可以把你推薦過去，算是多學習學習，畢竟編程這份工作除了基礎知識和技術以外，經驗也是很重要的。」

「我才剛上大學，編程相關的知識還在入門階段，很多東西也弄不懂，我去給你小姨打工，不是給人家添亂嗎？我不去。」

「這麼不自信？那好吧，你考慮考慮，如果以後想去京城發展，隨時歡迎。」申大鵬雖有失望，但結果也在他的預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