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挑了挑眉頭，疑惑地看着鬼一，“今日怎地正經了些許？”
鬼一輕笑一聲，“主上您這意思是我以往不正經嗎？”
“你說呢？”蕭逸打趣一笑。
“你那張嘴如何，問問這些天跟你待在一起最多的赤霄劍君便知道了。”
鬼一苦笑一聲。
鬼一搖了搖頭，“如同主上您明明得了無敵力量，卻有所迷茫一樣。”
“我而今漸漸便要恢復巔峰了，卻…那種感覺，說不出來。”
鬼一負起手，仰望了眼蒼穹，“我九轉鬼聖巔峰時，亦是無敵君境，這天地間有數的強者。”
“雖非長老，但我爲冥域戰魁，實力比之尋常長老還要強橫。”
“我只是八百萬年前方來到這正常天地，可我活過的歲月，從我誕生至成長至巔峰，卻是漫長得很。”
“按理說，我該少了諸多多愁善感，看淡世間無數。”
“可，這八百萬年間，我一次次從最弱成長到最強，又從最強跌落最弱，百萬年一輪迴。”
“我忽而覺得，這八百萬年歲月，比我以往在冥域活過的漫長歲月要精彩得多。”
“而後，前萬年間，我以大哥的身份帶着鬼二他們，我又忽而覺得，這萬年歲月比我那自覺精彩的八百萬年更精彩。”
“至遇到主上您。”鬼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我纔跟了主上您多少年？呵呵，這短短年月，卻又更加精彩。”
“可這份精彩中，卻又不知何時起，讓我生出了道之不明的壓力。”
“嗯…”鬼一頓了頓，又再苦笑，“主上，我說了，我實在說不清這種感覺。”
“我跟着主上您，這些年挺開心。”
“我而今，也應該是開心纔對，可與之衍生出的，又是一種…”
鬼一再度沉默。
“一種什麼？”蕭逸問道。
鬼一苦笑道，“我直說，主上您可別怪我。”
鬼一認真道，“一種，似是要把我推入深淵，萬劫不復的感覺。”
蕭逸皺眉。
鬼一驀地聳聳肩，“主上您知道的，我們這般修爲了，早已參了不知多少天地玄奧。”
“我們的感覺，不會毫無來由，也很準。”
蕭逸沉默，半晌，吐出一句，“或許，我是個災星？”
說罷，蕭逸又苦笑一聲，“否則，怎地我走到哪，哪都碰壁。”
“一個個傢伙輕則喊我小賊，重則喊我惡賊。”
“這世間，似乎人人與我爲敵。”
“不不不。”鬼一搖了搖頭。
“這般喊你的，全都是些混賬人。”
“您不會是個災星，您給我的感覺只是…”
鬼一輕笑，笑容卻又很是凝重，“所過之處，無盡黑暗降臨！”
“少來。”蕭逸擺擺手，“我若是無盡黑暗，我首先便把天源地境吞了…”
蕭逸的話語，驀地一頓。
心頭，忽然涌起一種莫名的自問，若他當真是無盡黑暗，他會願意甘之如飴嗎？
他會願意吞了天源地境嗎？若那代價便是自己接受這無盡黑暗。
“主上。”鬼一忽而沉聲道，“我從這種感覺中衍生出來的，是鬼六他…似是離我越來越遠。”
“我的感覺告訴我，他沒多少時間了。”
蕭逸點了點頭，“在我的主僕感知裡，鬼六的氣息雖一直有所削弱，但遠遠達不到殞命的地步。”
“當然，雖不知道你的感覺來自於哪，但我會盡力。”
“去吧，我也得回中域了。”
鬼一點了點頭，御空而離。
蕭逸也往中域而歸。
……
風剎總殿。
蕭逸歸來，徑直往閉關室而去。
藥尊總殿主來了一趟，略作幾分感知，而後離去。
蕭逸身上的傷勢，絕不輕，但並不是什麼棘手的傷勢，蕭逸自己便能治療。
……
總殿主書房內。
洛前輩臉色冷漠，“早便說過，天源地境定會反口復舌，不守承諾。”
“當年，也只有你們這些傻瓜纔會信他們。”
修羅總殿主皺眉，不語。
獵妖總殿主沉聲道，“前塵舊事，不提也罷。”
天機總殿主冷聲道，“說白些，若在他們的絕對掌控範疇內，他們可以高高在上地給出承諾。”
“可一旦失控，超出了他們的掌控範圍，威脅到他們，他們哪還管得了什麼承諾之流，唯餘毀滅罷了。”
魂殿總殿主沉聲道，“天源地境，不同於世間任何勢力，也有着遠比我們八殿牢實的底氣。”
“天源地境雖處於大陸靈氣噴發中心，但其本身是一處特殊空間。”
“他們可以將空間通道接連到大陸上任何一處地方，瞬間現身。”
風剎總殿主臉上閃過一陣後怕之色，“還好這小子自己一直留有後手。”
藥尊總殿主臉色難看道，“出了中域範圍，我們也幫不了這小子什麼。”
“東邊大海那裡，也就姓洛的能發揮最強戰力。”
“萬幸，那小子此次因禍得福，又得了水祖本源，那裡而今已是他的地盤。”
……
數天後。
閉關室內，蕭逸輕呼出一口濁氣。
一身傷勢，雖未痊癒，但已然穩下且恢復大半以上。
之前以魔剎神槍調動東邊大海魔道力量的反噬，除卻正常的傷勢外，便是肉體的那種險些被壓得崩潰的損傷。
肉體傷勢，較爲麻煩，需得耗時不短。
蕭逸可沒興趣在此耗費這些時間，傷勢穩下，不影響戰鬥即可。
“該出關了。”蕭逸自語一聲，就此起身。
……
另一邊。
中域，某處古樸房間內。
果然如蕭逸所料，水凝寒並未待在天源地境，而是再度歸來中域藏身地。
“水姑娘還有傷在身。”淵若離單膝跪着，道。
“這邊的事，交給若離即可。”
水凝寒輕笑，“離一切大功告成，可沒幾日了。”
“我可不想其中再生什麼波瀾，出什麼意外。”
“自是親自回來坐鎮。”
她的傷勢，自然遠比蕭逸重得多。
但她並無所謂，她基本上無需自己出手戰鬥。
“時間，我終歸是拖到了。”水凝寒驀地冷笑。
“爲了殺我，處心積慮多時，將戰場放到東邊大海，連無上劍君以及水晶等人都算計進來。”
“結果，還不是隻能眼睜睜看着我離去，殺不了我？”
“不僅殺不了我，反而自身重傷，讓我生生拖住了這些時間。”
水凝寒的笑容，愈發陰寒，“奪我的水祖本源？”
“搶完一樣又一樣，難怪人人說你似個賊，可惡的惡賊。”
“可惜，你搶了別人的東西，別人奈何不得你，那些傻瓜也頂多只能給你嘴硬幾句，給你添幾分麻煩，而無那分本事、那分硬氣去真正讓你血債血償。”
“我不一樣。”水凝寒眼中盡是殺意。
“你奪我的水祖本源，我便…毀了你的中域！”
......
第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