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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這麼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會和他一樣……

“他是個老頭，臉又青又白，到處都是皺紋，在非常暗的燈光下顯得很嚇人。

“然後我就辭職回到鄉下，來這裡和你吹牛。”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兩個麪包，飢餓讓我在夜裡無法入睡，幸運的是，我提前交了一個月房租，還能繼續住在那個黑暗的地下室裡，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異常寒冷的風。

“對，說什麼三十年在塞倫佐河東邊，三十年在塞倫佐河右邊，只知道胡言亂語！”另一位酒館常客跟着說道。

“外鄉人，你竟然會相信盧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講的都不一樣，昨天的他還是一個因爲貧窮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約的倒黴蛋，今天就變成了守屍人！”

笑聲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顯尷尬的客人道:

“然後呢？”

“我預感到不久之後會有些事情發生，預感到遲早會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爲人的東西來找我，可沒人願意相信我，覺得我在那樣的環境下那樣的工作裡，精神變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醫生……”

他們都是科爾杜這個大型村落的農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我夢想着可以輪換負責白天，現在總是太陽出來時睡覺，夜晚來臨後起牀，讓我的身體變得有點虛弱，我的腦袋偶爾也會抽痛。

“我是一個失敗者，幾乎不怎麼注意陽光燦爛還是不燦爛，因爲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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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那裡的氣味很難聞，時不時有死者被塞在裝屍袋裡送來，我們配合着幫他搬進停屍房內。

他看起來普普通通，和酒館內大部分人一樣，黑色頭髮，淺藍色眼睛，不好看，也不醜陋，缺乏明顯的特徵。

“有一天，搬工送來了一具新的屍體。

“我的父母沒法給我提供支持，我的學歷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裡尋找着未來。

“我對他說，明天我會陪他去火葬場，親自把他的骨灰帶到最近的免費公墓，免得那些負責這些事的人嫌麻煩，隨便找條河找個荒地就扔了。

“那天之後，每次睡覺，我總會夢見一片大霧。

“我得感謝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離職，我可能連這樣一份工作都沒法獲得。

“醫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還要冷，走廊的壁燈沒有點亮，到處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間內滲透出去的那一點點光芒幫我看見腳下。

“我對他有點好奇，在所有人離開後，抽出櫃子，悄悄打開了裝屍袋。

“他的頭髮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脫掉，連一塊布料都沒有給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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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眼中的講述者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長，同樣是黑色短髮，淺藍色眼雙眸，卻五官深刻，能讓人眼前一亮。

被叫做盧米安的黑髮年輕人用雙手撐着吧檯，緩慢站了起來，笑眯眯說道:

“你剛纔講的那些是在吹牛？”

坐在吧檯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來的講述者:

“你們知道的，這不是我編

“說完那句話，我弄好裝屍袋，重新把它塞進了櫃子。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個奇怪的印記，青黑色的，具體樣子我沒法描述，當時的燈光實在是太暗了。

“聽別人講，這是我那位突然離職的前同事。

“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讓我買得起麪包，夜晚的空閒時間也可以用來學習，畢竟沒什麼人願意到停屍房來，除非有屍體需要送來或者運走焚燒，當然，我還沒有足夠的錢購買書籍，目前也看不到攢下錢的希望。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沒能被僱傭，可能是沒誰喜歡一個不擅長說話，不愛交流，也未表現出足夠能力的人。

“我伸手觸碰了下那個印記，沒什麼特別。

“哈哈。”吧檯周圍爆發了一陣笑聲。

“房間內的燈光似乎更暗了……

“然後？

“這會犧牲我一個上午的睡眠，但還好，馬上就是週日了，可以補回來。

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歲，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淺黃色的長褲，頭髮壓得很平，手邊有一頂簡陋的深色圓禮帽。

說着說着，他臉上露出了笑容，帶着幾分促狹意味的笑容。

“終於，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醫院守夜，爲停屍房守夜。

這位年輕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嘆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