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牧皇朝。 往日里莊重肅靜的皇宮此刻卻被激烈的廝殺聲與慘叫聲所籠罩,再也不復凌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養心殿。 “孽子!你何以如此,何以如此啊?!” 海振撫著胸口怒視向殿門處的海文彬,眼中滿是驚怒與痛苦。 海文彬看著海振嘴角的烏黑血跡,沉默半晌后,忽然緩緩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父皇,大局已定,反抗已是無用。 但有些過錯總是需要有人承擔的,若不然,我海牧皇室怕是一個男丁也無法活下。 為了我海牧皇室的血脈傳承,兒臣只能背負一世罵名。” 海振頓時瞪大了眼睛,抓起桌上的茶碗砸向了海文彬的腦袋。 “混賬!!” 啪啦一聲脆響,海文彬的腦袋被砸出了鮮血,但海文彬卻紋絲不動。 他的父皇已經中了劇毒,單純的拋砸根本沒有多大的威脅。 “兒臣,恭送父皇!” 海文彬的頭顱一直觸在地板上沒有抬起來,但一道悲嘶聲卻是吼了出來。 隨著這道聲音喊出,海文彬身后一個將領忽然一個閃身,橫著刀聲低頭同海振擦肩而過。 也就在此時,一道凄厲且驚恐的喊聲突然自殿門處響起。 “不要!!” 然而,一切終歸是遲了。 那名將領收起滴血的長刀,而后重重跪倒在地,始終沒敢去看咽喉已被割裂的海振。 殿門處,一個雍容華貴、身著皇后袍服的婦人猛地一個趔趄,扶著門柱難以置信的看著沒了聲息的海振,淚水瘋狂從臉頰上滑落。 直到十余息后,皇后才痛鳴一聲,跌跌撞撞的撲向了海文彬,連哭帶罵的不停拳打腳踢。 “你這逆子!你怎敢,你怎敢,那可是你的父皇啊!你這畜生!” 海文彬一直保持著跪地的姿勢,沒有反抗,任由他的母后發泄。 一直到皇后無力的撲向海振的尸體,這才抬起頭來,但仍舊沒有起身。 “母后,您準備好了嗎?” 皇后身子一顫,雙眼無神的看向海文彬。 海文彬深吸一口氣,低垂著眼皮嗓音沙啞道: “您是海牧皇朝的皇后,是兒臣的親身母后,兒臣…無法容忍您…去侍奉另一個人。 所以,兒臣懇請母后,與父皇一道、入土為安……” 說完,海文彬又是砰砰砰的接連磕了三個響頭。 皇后滿臉的難以置信,呆呆地盯著海文彬看了半晌,隨后凄涼一笑。 “本宮的孩兒,是真正長大了啊。 只是,你讓本宮的心,太痛,太痛……” 皇后淚眼迷蒙,撫摸著海振已然涼了的臉頰喃喃輕語著。 “其實,你不用說出來的,你父皇走了,本宮又豈會一人茍活?” 說著,皇后顫巍著向口中塞入了一顆丹丸,而后摟抱住海振的尸體輕聲哼唱著一首未知的小曲。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皇后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徹底的沉寂下去,再不可聞。 “兒臣,恭送母后!” 海文彬再度泣聲一磕頭,這才緩緩抬起頭。 沉默半晌后,海文彬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去吧,與大周聯系,我海牧皇朝,降了。前線的大軍,也可隨時倒戈。” 里側的那名將領以及身后的幾人齊齊一點頭,而后低著頭退出大殿遠去。 百余息后,一串腳步聲靠近過來,其后便見兩人出現在殿門口。 其中后面一人是宮女裝束,微微低著頭。 前面一人則是步搖環釵、錦衣淡妝,身著太子妃袍服,無論是身段還是五官都比已經死去的皇后要高了一個層次。 這卻正是姿容享譽一重天的海牧皇朝太子妃,駱丹。 “殿下,可也要送丹上路?” 駱丹略一駐足后,抬步踏進殿內,朝著里側皇帝皇后的尸體屈膝一禮后,復雜的看向海文彬。 海文彬緩緩搖頭,淡聲道: “你想多了。大周帝君還不至于荒唐到要霸占臣子的妻妾。” 駱丹眨了眨眼,走動間腰間的配飾發出清脆的叮鈴聲。 “可殿下只是新降之罪臣,歷史上,強行納了降君、降臣妻妾的君王還少嗎? 而且,他們非但不敢反抗,反而還要恭恭敬敬的送出,甚至有主動送上的。 那丹便想問問殿下,若是大周帝君非要丹去侍奉,殿下又該如何?” 海文彬雙眼微瞇,神色陰晴不定地盯向駱丹。 “那么殿下,是要送丹上路,還是要主動送上?” 海文彬眼神閃爍,沒有回應。 駱丹等了半晌見沒有回應后,搖搖頭輕嘆一聲。 “看來殿下是要送丹上路了。也是,殿下連雙親都能狠得下心,又豈會對丹留情?” “本宮近兩日一直在思考對策,未必就沒有法子。 可你,為何非要早早的尋死?” 海文彬終于咬牙出聲,神色憤憤、眼含痛惜。 駱丹沉默,隨后緩緩后退兩步,朝著殿門外的宮女盈盈一禮。 “徐宮主,看來您說的很對。有勞了。” 那宮女輕笑一聲,揮了揮衣袖,緊隨而來的其他“宮女”瞬間發動,朝著殿外值守的海文彬心腹發動了猛襲。 待得這宮女踏入殿內,并抬起頭來,顯露的卻正是九幽宮新晉副宮主徐紫星的面孔。 “無妨,看場戲也蠻有趣。” 海文彬瞬間臉色大變,聽著外間不斷響起的慘叫聲,再看著含笑逼近的徐紫星,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等等,不知這位尊駕如何稱呼?” 此時此刻,海文彬已完全沒有時間去怨恨駱丹的背叛,他急切的想要保命。 “想知道?本宮主為何要告訴你?” 徐紫星輕笑著,眼含玩味。 海文彬瘋狂的轉動腦筋,不斷后退的同時急叫出聲。 “尊駕可是九幽宮的宮主?尊駕且慢些,本……我已下令海牧皇朝向大周獻降,此刻起,我已是大周之臣,尊駕若不信,可聯絡大周帝都核實!” “這些,本宮主知道啊。” 徐紫星依舊笑吟吟的,看不出有危險的動向。 可正當海文彬還要說什么時,一點星光已然出現在其眉心,并雷霆穿入腦顱不見。 撲通…… 一聲悶響,海文彬無力癱倒在地,雙眼因為識海驟然崩潰而殘留著空洞之色。 “煢煢太子妃,陌海洗丹顏,不見鉛華涌,嬌名遍河山。那么,你可做好了準備?” 徐紫星看著神色略顯復雜的駱丹,淡笑發問。 “徐宮主謬贊了,丹之薄姿,可比不得徐宮主盛顏。” 駱丹勉強一笑,隨后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 “徐宮主放心,家父那邊已在待命,出不了亂子。” …… 夜,臨夏皇朝,皇宮。 臨煙殿,一位身著金紅色皇袍的嬌艷女子正靜靜看著輿圖,眉頭緊鎖。 這女子看起來很是年輕,一雙深邃的丹鳳眼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度,豐滿的紅唇更透出火熱的誘惑。 胸前的飽滿圓潤高聳,將皇袍拉出兩道渾圓的軌跡,讓人止不住的就會口干舌燥。 只是此時此刻,她那黑亮濃郁的柳葉眉卻緊緊簇起,顯得有些心神不定。 忽而,一道輕笑聲自空空蕩蕩的殿內響起。 “女皇何故眉頭緊鎖,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兒?” “何人?!” 夏涵煙俏臉微變,凌厲的眸子直視向左側的窗戶。 “呵呵,女皇何故看向那里?” 此前的輕笑聲再度響起,不過距離之近,好像是在耳畔響起。 夏涵煙不由一驚,轉過臉便看到御案的右側已經多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姿色與她不相上下的女子,此刻對方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歪著腦袋笑吟吟的盯著她。 同時在對方的腳下,還趴著兩道生死未知的人影。 夏涵煙又驚又怒,因為那兩人乃是她的守護者,都是龍門境一重的強者。 可就是這樣的強者,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便被對方給拿下,而且一點動靜都沒有露出? 不過她終歸不是常人,一瞬間的驚怒之后,很快便冷靜下來。 “你是,大周九幽宮宮主,秦汐月?” “咦?不曾想,女皇也知本宮主相貌啊?” 秦汐月眨了眨眼,饒有興致的看著夏涵煙。 夏涵煙皺著眉頭,不悅道: “秦宮主,你如此不請自入,不覺得有些唐突了嗎?” “女皇這是說的哪里話?本宮主是收到了女皇遣人傳來議事的邀請,這才前來拜晤。 既是女皇邀請,那又怎能說是不請自入呢?” 秦汐月掩嘴輕笑一聲,出聲打趣。 夏涵煙丹鳳眼微瞇,略一沉吟后,不再糾纏這其中的差別,沉聲道: “那不知,大周對于朕的要求作何回應?” 秦汐月搖搖頭,輕嘖一聲嘆道: “女皇也是一個聰明人,為何要提出那等過分的要求呢?” 夏涵煙眼神一沉,強忍怒意咬牙道:“朕以萬里江山換取朕之自由,難道也算過分?” “呵呵,夏女皇,不得不說,你可真是一個妙人。” 秦汐月咯咯嬌笑著,眼含嘲諷。 “對于陛下而言,女皇之要求沒有一點可能實現的余地。既然是不可能之事,那豈不就是過分? 夏女皇,你的僥幸心未免太重了一些?” 夏涵煙氣的身子輕顫,怒聲低喝道: “朕對男人深惡痛絕,根本不可能沾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