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不知道會議是什么時候結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休息間的。
自從大家站起來給孔溪鼓掌之后，她的腦袋就一片空白。
別人鼓掌，她也跟著鼓掌。鼓完掌后她又暗恨自己，為何也要鼓掌。
人存于世，誰不是這樣呢？誰沒有人云亦云被人挾裹著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輸了！
輸得徹底！
輸得一塌糊涂！
人氣的飆升、粉絲的追逐，周圍人的吹捧，讓她每天都活得飄飄然，如坐云端。隨著年齡的增漲，脾氣見漲，野心和欲望如突破樊籠的野獸，張牙舞爪，將其吞噬，任其迷失。
蓄勢多年，剛剛想要冒出一個腦袋，就被人給一巴掌給抽回去了。
“孔溪，你當真是不可戰勝的嗎？”
“小音……”張琳快步圍了過來，出聲問道：“怎么樣？贏了沒有？”
“琳姐……”蘇音一頭撲進張琳的懷里，哭泣著說道：“他們欺負我，他們合伙欺負我。”
“小音不哭小音不哭……”張琳慌了，拍著蘇音的肩膀，說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們怎么欺負你了？你告訴琳姐，琳姐就是拼了這份工作不要，也要去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蘇音只是嗚嗚嗚的哭個不停，面紅耳赤，鼻涕眼淚直流，看起來傷心欲絕。
“小音不哭，不哭了，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幫你出出主意。”張琳一邊幫助蘇音擦拭眼淚，一邊出聲勸慰著說道。
“《機長先生》的劇本給我了。”
“啊？”張琳面上一喜，這不是爭贏了嗎？還哭什么？可是，很快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就算蘇音是爭贏了喜極而泣，也不至于哭成這副德性啊？她的表情哪里看到一絲絲喜悅的模樣？“拿到了怎么還哭了？”
“是孔溪讓給我的。”蘇音哀嚎著說道。
“……”
張琳這次算是明白了。
沒爭贏，爭贏的那一方把戰利品贈送給你。
這還不如沒爭贏呢……
“這個孔溪簡直是欺人太甚。”張琳氣呼呼的罵道：“贏了就贏了唄？用得著這么羞辱人？”
“就是。”蘇音拼命的點頭，哽咽地說道：“她爭贏了，大家都去支持她，結果她又把本子贈送給我……我吃了這么大的虧，還得念著她的好。以后再也不能和她爭什么了，一爭就是不知好歹忘恩負義。你說她怎么那么可能啊？”
“是是是，這個小賤人簡直心思歹毒。”張琳輕輕的拍打著蘇音的后背，想讓她快些平息過來，說道：“可是，孔溪怎么能爭贏呢？咱們不是和駱董、潘董那邊都打好招呼？金擇玉是她孔溪的人，咱們爭取不來。不讓白起源支持咱們，讓他保持中立就好……就連栗董也是傾向于小音這邊的，怎么就讓那個女人給翻盤了？”
蘇音止住了眼淚，便把會議室里面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張琳講述了一遍。
“原來是白起源臨時反水啊。白爺這個人怎么說呢，看起來斯文儒雅的，對誰都很熱情都很仗義，肚子里藏著一肚子的壞水。”
“可不是嘛。明明都已經要決出勝負了，我已經要贏了孔溪，卻沒想到被他橫插了一腳……誰不知道孔溪是他一手提攜起來的？他感恩孔溪？感恩個屁啊。偽君子。”
“小聲點。小音小聲點……”張琳連連出聲阻止，說道：“你不要命了？被外人聽到了，你還要不要在東正呆下去？”
“那個編劇也是孔溪的人？”
“肯定是。”蘇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沒看到他和那個孔溪一唱一和的嘴臉，簡直恨不得讓人咬下他一塊肉來。太討厭了，你說世界上怎么會有那么討厭的人呢？”
“怪我們沒有提前做好準備工作。”張琳靜下心來，好好替蘇音做著戰后分析，“孔溪應該之前也是不認識這個陳述的，后來看中了他的劇本，才讓人幫忙引薦了一番……要是咱們提前做好這個工作的話，那個陳述就是咱們的人了。這一點兒，我還是相信小音的個人魅力的。小音要身段有身段，要長相有長相，最重要的是還會撒嬌，軟綿綿的就跟身上沒有骨頭似的，哪個男人能夠拒絕得了啊？孔溪冷冰冰的跟個棒槌似的，看到就讓人想要站得遠遠的。”
“哼，現在他是我的生死大敵。有他沒我。”蘇音惡狠狠地說道。
“小音，不需要為那樣一個小人物煩惱。咱們現在要考慮的是接下來如何收場的問題。”
“對對對，琳姐有什么建議嗎？”
“第一，雖然這個劇本是孔溪贈送給小音的，但是咱們也要做出一副這個劇本是咱們爭過來的姿態。我們要告訴外人，我們不僅僅爭了，我們還爭贏了。”
“嗯。”蘇音點頭。最怕的就是自暴自棄徹底沉淪或者徹底向孔溪臣服。這次的會議結束，或許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任其八面來風，我自巋然不動。
“第二，《機長先生》這個本子既然到了我們手上，我們就要好好做，把它拍好……”張琳說道：“公司這么重視，孔溪都忍不住出手爭奪，證明劇本的內容足夠的好，咱們就去找栗董，讓他投入大量的資金，讓他給最好的資源。若是把它做成爆款，那個時候回想，今天所受的這點兒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實在是討厭那個編劇……劇火了，那個編劇不也火了嗎？”
“小音，你出道這么多年了，難道這點兒道理還不明白嗎？沒殺死我們的，只會讓我們更加強大。等到你登上巔峰的時候，發現以前在意的那點兒事情實在是不值一提。到時候你和那個陳述在慶功宴上把酒言歡也說不定。”
蘇音咬了咬音，說道：“我知道琳姐是為了我好，我聽琳姐的。”
“第三，想辦法和白起源搞好關系。我發現了，你想取代孔溪，最大的阻礙就是白起源。”張琳聲音堅定的說道，“若不是孔溪有他幫忙說話的話，怕是這次誰勝誰負就兩說了。”
“我明白。”蘇音再一次點頭答應。
“好吧，我出去打探一下風聲，你也休息休息吧。今天可是把我們小音給累著了，我讓助理給你買了蛋糕和咖啡。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我也出去一趟。”蘇音說道。
張琳一愣，問道：“去哪兒？”
“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自然要去栗董他們那邊哭訴一番啊？”蘇音取出鏡子照了照，鏡子里面的自己梨花帶雨，眼睛紅腫，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模樣，“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個狀態剛剛好，現在出去討顆糖吃。”
說完，就轉身朝著外面走去了。
“這群小姑奶奶都成精了。”張琳輕輕嘆息。自己年輕的時候……怎么就沒長好呢？
******
白起源剛剛推開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等候在里面的騰云就趕緊迎了上去：“起源，之前不是說好了嗎？這次你要適當的保持距離，就算不站出來反對孔溪，也要保持中立，讓那個孔溪遭遇一些挫折，體驗到一些落差。不然的話，她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可是我剛才怎么聽說，高層會議上，是因為你的最終選擇，才讓孔溪轉敗為勝，再一次贏下了蘇音？”
白起源一臉笑意的看著騰云，笑著問道：“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最終結果會怎么樣？”
“啊？”騰云一臉迷惑的看著白起源，問道：“起源，你什么意思？”
“我說，如果我這次疏遠了孔溪，站出來反對她或者保持中立，我和孔溪會變成什么樣？”
“可能……可能會讓孔溪真正的意識到白爺對她的重要性。”看到白起源那笑瞇瞇的眼神，騰云感覺到了害怕。因為她清楚，這是白起源正在發怒的狀態。而且，是他的暴怒狀態。
他要是罵上幾句砸幾樣東西，反而不會讓她緊張成這個樣子。
“對了，你告訴過我……你說這是女人的常態。大多數女人都是這樣。”
“對，大多數女人都是這樣。”騰云連連點頭，說道：“難以否認，人的骨子里多少都有一些賤根性……越是容易得到一樣東西，就越是不知道好好珍惜。若是讓他們付出心血，付出勞動，甚至付出更多，他們反而會倍加珍惜。知道自己所擁有的這些東西實在是來之不易。”
“你說的是大部份女人都是這樣，但是，卻不是所有女人都是這樣。孔溪就不是這樣。”白起源的臉上還保持扎微笑的姿態，但是眼睛卻已經變得陰厲兇狠，“如果我那樣對待孔溪，她會瞬間和我保持距離，她會把我當作一個卑鄙小人而離我遠遠的……那個時候，我還如何去接近她？我還如何的走進她的心里？”
“騰云，你當真是在為我好嗎？當真是想要幫我和孔溪走到一起？如果你是真心，那就證明你的智商有問題。如果你是假意，這個問題就更加嚴重了……”
白起源用手指頭戳了戳騰云的心口位置，說道：“那就是這里出了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