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情緒鎮定劑，聽說霧內的人類，會利用這個東西，作爲最後的保命手段。一旦注入進去，短時間就能近乎免疫負面情緒。”

“可時效一過，負面情緒就會爆發出來。”藝術家帶着讚歎的目光說道：

“小魚姐的這一步棋走得真好。人類就像是忘記了某種設定一樣，不敢哭不敢怒不敢驚懼。”

“他們接下來，會一直處於這種狀態，待到小魚姐解除這一狀態後……這些人就會如同注射了情緒鎮定劑一樣。”

商人拍着手：

“全世界便都會陷入巨大負面情緒中……她還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直接是殺招。”

“這也得感謝那位光矢俠。小魚姐的能力，也是有某種限制的。”藝術家後退了幾步，開始審視起自己的作品。

商人說道：

“這麼一來，對方應該就會想盡辦法找到小魚姐？”

“是的，但是意義不大，因爲在他們找到小魚姐之前，我會再給這個世界，更大的恐懼。”

“紅桃K那個傢伙，會帶給我們情報的，不過他獲取信仰的過程裡，我們暫且可以將其看做敵人。”

……

……

福約新島。

白霧與紅桃K再次見面，得到了關於梅花K的消息。紅桃K表明——梅花K已經選好了某個區域，這個區域的規則極有可能和“遊戲”有關。

而且這次帶來的恐懼，可不是幾個Q級別能夠比的，他讓白霧做好準備，並再次表達了自己想要得到光矢俠認可的想法。

白霧當然繼續拖着。

溪雲子也只能感嘆：

“我本將心向明月啊，我一片赤誠，何時才能得到光矢俠老人家的認同呢？哈哈，有緣再見。”

溪雲子的眼神頗值得玩味，白霧看得出來，溪雲子似乎漸漸將光矢俠的身份，開始往自己身上猜。

這並不是一個好糊弄的角色。

待到溪雲子離開之後，白霧沒有立即返回奧爾羅島，而是沿着小鎮散了散了步。

來之前他就發現了，整個小鎮的氣氛很古怪。

每個人都帶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像行屍走肉一樣活着。

偶爾也會有人見到了故交，會點點頭。也有人張了張口，最終欲言又止。

大家彷彿都避免開口說話，因爲情緒的宣泄口是嘴裡，他們太想表達真實的情緒，可是卻始終不敢表達，像是壓抑着什麼，害怕壓制不住。

一直以來在調查梅花K的白霧，其實也有提防其他K級別的出手。

想來這些藏在暗中的傢伙，一旦出手，必然會有很大的動靜纔對。

可他沒有想到，這個世界變得魔幻的過程，竟如此的潤物細無聲……

自己這些天，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開始利用使徒來獲取信息，很快了解到這個世界的變化過程——

最開始是世界高層們的一些制度。

他皺起眉頭，這些制度已然有些極端了，物極必反，民衆不可能不抵制纔對。

可白霧發現，制度的實施竟然異常順利。

到後面的什麼漫畫家不能刀角色，小說家不能寫悲劇，電影全部替換爲純搞笑喜劇，連悲劇內核都沒有這等魔幻操作……按理論上不可能被民衆接受的。

但離譜的是羣衆接受了。

並且將其刻印在了腦海裡，每個人都竭力的維持着情緒，不讓情緒測量值壓線……

越是瞭解到這些人的生活，白霧越發驚愕，這纔多久？世界爲何會變成了這幅模樣？

不是白霧和零號疏於防範，而是對手精神力的強大，過於駭人，根本防範不住。

全世界各地的人都在用微笑面具活着，可面具戴久了，就會長在肉上，一旦撕下來會異常的痛苦。

全世界沒有了犯罪，這已經是某種理想狀態。

但全世界沒有了爭執，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跟人說噴子全部不噴人了，改成夸人，互聯網論壇一片和諧，彷彿只有瑟琴網站纔有的“樓主好人”“好人一生平安”蔓延到了全部網站。

他大概會說：還有這種好事？

但內心顯然不認爲真的有。

而一旦真的出現了這種離譜的狀況，看似和諧，實爲恐怖。

情緒越是壓抑，爆發起來就越恐怖。

接下來的幾天，白霧很快回到了奧爾羅，在唐景的學校裡，也看到了類似的情況。

就連校園霸凌這種事情，也是欺負人的笑呵呵，被欺負的也笑呵呵，帶着讓人感覺頭皮發麻的詭異。

彷彿又回到了記憶世界中某段扭曲場景。

人類的行爲還是那些行爲……但人類的情緒卻彷彿只有一種情緒。

一個歡樂的世界，人們在爲善時歡樂，作惡時歡樂，欺負人的時候歡樂，被人欺負的時候也歡樂……

整個世界陷入了病態中。

這讓白霧意識到，源頭不在於各國高層的魔幻操作，不是所謂的情緒測量器，也不是各種抵制負面情緒的政策——

而是一股未知的，前所未有的龐大力量。

……

……

第四天，白霧得到了兩個消息。

在許靈的別墅內，唐景和許靈前往學校的時候，白遠出現了。

“我是來提醒你，該擴充一下里世界的食譜了。”

白霧見到白遠出現，知道這個人大概很開心，畢竟白遠總是喜歡看笑話。

目前白霧雖然猜到了，世界的巨大轉變，來自於某個K的能力，卻不知道這個能力的弱點。

普雷爾之眼在看到這些被某種力量影響的人類時，會彈出不少數據，可是對於那股力量，眼睛只是提到——

【我的老夥計，這是一種扭轉思維的力量，但你必須找到這個人我才能夠具體事物具體分析。】

白霧也的確有了一點頭緒，思緒聚集到了方塊K——董念魚上面。

這應該是某種強大的精神力，導致扭轉了一些人們的常態認知。

只是董念魚到底在哪裡？這種力量該如何瓦解？

白霧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了解，但時間恰恰是現在最寶貴的東西。

並非白霧和零號輕敵，導致了失策，而是這次的敵人過於強大。

以往的對手，都是在區域範圍內製造某種效果。可這次，董念魚的精神力影響的範圍——是全世界。

即便白霧對k們足夠重視了，卻也依舊無法相信……一個K能夠在這麼短時間裡，改變全世界所有人的常態認知……

就連唐景，老趙這些人都被影響到了，以至於他們這些天，在白霧調查K情報時，並沒有感受到世界的異常。

全世界，像是隻有白霧一個人是清醒的。

“你如果是來給予情報的，那就快點，如果是來看笑話的，就滾出去。”

“別這麼兇嘛，我只是覺得食譜應該擴展一下，但欣賞一下你與前代K交手時的壓迫感，也挺不錯。”

“前代k？方塊k，董念魚？”白霧捕捉到了關鍵字。

白遠點點頭說道：

“此前的幾個Q，你可以完虐他們，新的K，理論上也不是你的對手。方塊K也一樣，她的手段很強，但你依舊可以贏過她，只不過要付出代價。”

白霧猜到了代價是什麼：

“大量人類變爲惡墮的代價。”

白遠的手觸碰着客廳的杯子，但無法拿起杯子，因爲手穿了過去，他只是一道執念，一片虛無，白遠笑了笑：

“沒錯，你和你的機械朋友，本質上已經處於了不敗之地，董念魚的出手，其實相當於暴露了她自己就在這個世界。”

“只要你們找，就一定能找到，最終你們會贏，但是世界的扭曲濃度會增加。

董念魚不是你的對手，但也不是那種可以輕而易舉，毫無代價戰勝的對手。”

如此恐怖的精神力，哪怕對手毫無智商，也是一個狠角色了，白霧問道：

“她不是小魚乾的本體吧？”

“當然，我說過，她藏在你到達不了的遠方，董念魚是一個分裂體，是真正的方塊K，小魚乾不是，小魚乾是一個不爲人知的存在。”白遠輕輕敲着杯子，但沒有任何聲音。

白霧說道：

“我需要更多的情報，關於這個能力的。”

“這就是更新食譜的代價嘛，倒也不虧，董念魚有一個弱點。”

“什麼弱點？”

“我，或者說你。”

白霧皺起眉頭，白遠像是回憶起了很好玩的事情：

“我帶走真正的小魚乾，就意味着禁地裡必須有一個假的，可以迷惑井一的小魚乾，你猜猜，這個小魚乾是誰？”

無數的可能性在白霧腦海裡飛速拼合，很快白霧就推斷出了當時的場景——

農場主打算利用小魚乾，分裂出一支軍團……但最先分裂出的也是實力最強大的一個——方塊K，董念魚。

這之後，農場主要觀察董念魚的行爲。

而白遠發現了禁地的秘密，看到了和董念魚一模一樣的小魚乾，也就是本體。

於是本着好玩不嫌事大的白遠，決定將本體放出來。

但小魚乾和董念魚一模一樣，一個農場不能出現兩個“董念魚”，於是乎白遠將董念魚安置到了禁地裡去。

“董念魚爲什麼會配合你……”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白遠笑道。

白霧沉默了，看向白遠的眼神有些複雜。

答案的確顯而易見。

董念魚爲什麼要配合白遠？自然是被白遠欺騙了，最大的可能性……董念魚這個分裂體，記憶世界裡的小魚乾分裂體，小魚乾的本體——

全部都喜歡白遠。

所以這種先讓對方愛上自己，再肆意擺弄操控對方的手段，白遠屢試不爽。

“她喜歡你……”

“因爲我承諾了，我會帶她走。”

“但你只帶走了小魚乾的本體，她被留在了農場……”

白霧發覺，白遠的渣真是乾淨利落，一旦發現對方沒有了利用價值，簡直毫不猶豫的捨棄。

可以想象，董念魚滿心以爲白遠會拯救自己，後來發現自己只是白遠的一枚棄子時絕望。

白遠逃走時，是帶着另一個“自己”離開，那種被人揹叛與拋棄的孤獨和憤怒，可遠比記憶世界裡，獨自等待的小魚乾還要悽慘。

難怪溪雲子畫中，董念魚和小魚乾哪裡都是一樣的，唯獨眼神，帶着一股冷漠。

似乎藏着無盡的恨。

“回答正確。所以她大概因愛生恨吧？但我很清楚她，如果你的身份被她知道，她會來找你的，至於來找你做什麼，誰知道呢？

但比起你慢慢找到她，讓她來找你會更好，說不定很快你就會有這樣的機會。”

白霧明白了這一層關係後，發現同時代的另外三個k，都被騙的很慘。

小魚乾是最慘的。白遠的救贖，讓她以爲不會再經歷分裂的痛苦，可至少方舟計劃就表明，她經歷了兩次分裂。

黑桃十也是一樣，有着卓越的跨時代的才能，卻始終自我設限。

初代，林銳，同樣是被白遠利用，初代身上掌握着可以跨越時空的辦法。

很有可能在白遠眼裡，初代……就只是一個前往異世界的鑰匙。

去到異世界後，初代的死活，白遠也並不在意。

“欺詐者這樣的序列沒有在你身上，可真是它的不幸啊。”白霧嘲弄道。

白遠倒是不以爲意：

“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往事罷了，記得我們的約定。”

的確是不值一提的往事，對於白遠，白霧打心底厭惡這麼一個人。

哪怕白遠的遊戲，從遊戲目的這一方面來說，和自己有很多一致的地方，至少都在對抗井，對抗扭曲，雖然白遠只是順路。

但白霧還是很厭惡這麼一個人，可這個人的善惡，也很難用三言兩語說清楚，白霧搖了搖頭：

“農場是不是存在某種可以預知詞條的能力？”

問題總算問到了關鍵之處。

白遠點點頭：

“這個消息就當額外贈送好了，是的，我也知道董念魚的能力是什麼，傳說級畸變詞條——認知封禁。”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能力？”

“你難道不好奇，爲什麼黑桃K這麼一個人，會僅僅因爲一個紋身，自我設限一輩子？”

白霧當然好奇，甚至覺得這頗爲不合理。

“這是一個非常強大的能力，你要明白，你目前對付的四個K裡，這位董念魚，可是跟我一個時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