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儘量落在遠方空曠的地方。

先是望向了北方：

【百川大學附屬中學高中宿舍，裡面的怪談很多很多，最爲有名的，大概便是消失的宿舍，基於迷信，學校的宿舍編號裡，沒有404號房，403和405號房相連接，但傳說在凌晨四點零四分，兩間宿舍裡，會看到一些異常的景象。當然，我說的只是典型的，你也許會套入許多個學校怪談裡。】

末世裡的靈異事件？

這玩意兒要是自己前世，還不好解釋，但在塔外解釋起來挺容易的，消失的宿舍，應該是牽扯到了某種時空規則的紊亂？

白霧暫且壓制探索的慾望，望向了東方：

【東邊的怪談相對來說少了很多，依照慣例咱們講最典型的，我們都知道人類從小就喜歡貼標籤，就好像有些學校就喜歡把好學生和壞學生分開安放，而這裡是懷孩子們的聚集地。他們的目標不是考出好成績，而是儘可能的惹出更多地麻煩，所以惡墮們不大喜歡往東邊跑，因爲~那邊的惡墮太野蠻了。野蠻到整個教學樓區域，都被它們佔據了。】

暴力區？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怪談夾在其中，這個區域反倒是最簡單的。

白霧望向了南方：

【想要探知百川大學發生了什麼，又怎麼能夠錯過教師辦公大樓呢？學生們失蹤的秘密，怪談的起源，無數邪惡的交易，都——不見得能夠找到~但不看看，肯定什麼也發現不了。當然，這裡面會有幾個比較難對付的傢伙守着，也許還有你認識的人。】

備註倒是提醒了白霧一件事，誰說門徒一定要是學生，萬一是老師呢？

看起來這所中學能夠變成紅色區域的原因，比想象中要複雜一點。

最後，白霧看向了西方。

【這片區域可以稱之爲全校最危險的區域，這裡已經被怨氣扭曲，走入其中，就有可能見到各種精神具象化的產物，醫院裡你見過了天使，但學校裡你見到的可能是惡魔。不要靠近這裡，除非你在其他區域，做了足夠多的選擇題。】

醫院裡見過的天使？

應該是紅殷無疑了，紅殷吸收了醫院諸多實驗體的怨念與痛苦，成爲了一種聚合體。

但內心深處這個丫頭是善良的。

莫非在學校也有類似的？

方位只能給到大概的信息，白霧確信，這些方位裡還有許多類似體育館這種小怪談沒有提及。

大致對了這座學校有了些瞭解後，白霧粗略估計，這次的探索時間會比較久，不知道能不能趕上人妻莊園的聚會。

現在他面臨第一個選擇題，先選哪一邊。

白霧沒有琢磨太久，很快就把方向定向了學生宿舍。

“老師的心機比較深，不見得會把東西藏在教學樓，但學生的宿舍，就像是敞開的保險櫃。”

百川大學附屬中學的宿舍區一共有六棟大樓。白霧發現這個學校很避諱四這個數字，於是他直接選定了四號宿舍。

“可惜不是著名的靈異場景，十七棟男生宿舍。”

宿舍區屬於校園的北區，距離體育館不遠，就在操場後方。從體育館和足球場來看，這學校在整個百川市應該都是頂尖學府。

路經食堂的時候，白霧能夠感受到惡墮在裡面排隊買食物。

遠處的教學樓裡，雖然都是暴戾兇殘的惡墮，但還是能夠聽到一些讀書聲。

包括足球場上還有惡墮踢球這些細節來看，學校似乎能夠讓惡墮們強行遵守某種還是學生時的行爲習慣。

但這些習慣也都經過了末日化的加工。

比如操場上的足球惡將們踢的是人頭，比如食堂裡的食物也許是很噁心的東西，又比如坐在教室裡的學生們，或許是被某種巨大的恐懼所支配……

值得探索的地方很多，想着這些問題，白霧很快穿過了食堂後的一排臺階，來到了宿舍區。

男生宿舍的第四棟，望着宿舍的時候，備註給到的信息具體化了一些——

【跳樓，盜竊，靈異遊戲——以及學校老師們藏着的某些秘密，都在這一棟。恐怖是一把鎖，有了這把鎖，很多人不敢靠近真相，但你不一樣，你是一個專業的開鎖匠，我也是~】

白霧站在宿舍外，感知力放出去，發現這棟宿舍樓裡，並沒有多少惡墮。

宿舍樓有六棟，每棟宿舍樓有八層，每層有二十二間宿舍。

白霧沒有什麼阻礙的走了進去。

“旅行者的名單上提及這學校有一千名惡墮，幾乎每間宿舍都有一個惡墮。這到底是一個什麼學校？”

白霧已經感覺到了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末日降臨的徵兆太過明顯，食城的林銳等人也是學生，但都已經開始組成拾荒者隊伍搜刮物資了，怎麼可能百川的學生，全部還乖乖的聚集在學校讀書？”

男生宿舍第四棟，第一層。

白霧開始一間間排查。

【一間曾經住着兩男同的宿舍。】

【一間住着四個該死異性戀的宿舍。】

【一間住着四個光榮的紙性戀的宿舍。】

【一間住着四個單身狗的宿舍，下一間也是，下下一間也是，下下下一間也是，下下下……省略到你發現線索爲止。】

【噢！你終於發現了一間有趣的宿舍——一間玩筆仙最終導致四個異性戀離奇失蹤的宿舍。讓我給你一個提示時間，2123年。】

玩筆仙，四個人都失蹤？

白霧推開了這間宿舍的門，是正常四人間大學宿舍格局，一個衛生間，一個洗衣槽，四張小樓梯配電腦桌與書桌的學生牀。

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張紙。

“半截燃燒的蠟燭，這東西還能留在這……也是離譜，如果四名學生失蹤，那麼學生的父母不可能不來學校鬧，警備廳的人也不可能不來調查。就算是保留犯罪現場也不至於把靈異的東西留在這裡。感覺像是在做樣子。還是說，他們四個失蹤後，這間屋子真就一直封存着？”

“2123年，從我之前得到的消息來看，這個年份，城市內開始有了一部分異象，但總體還沒到很離譜的程度，大多數人雖然在騷動，卻還相信末日會結束。”

“這個時候學校有學生上課倒是不奇怪。但這就讓學生們消失變得更奇怪了。”

“百川市……這個城市之前還發生了哪些怪事來着？”

白霧注意到，眼睛對各種學校的變異怪相形容爲“怪談”。這二字天然就帶着某種靈異和鬼氣。

他開始端詳圓桌上的紙張。紙上寫了四個字：是，否，生，死。

在是上面有兩個圈，在死上面有一個圈。

“他們問了三個問題，‘筆仙’給到的回答是兩次肯定的，另外問了一個關乎生死的問題，大概率是問的他們自己，‘筆仙’給到的答覆是，他們會死。”

“這種遊戲，大概率會是其中一個人在搗鬼，但主要得看問題。我得找找線索，弄清楚問題是什麼。”

既然這裡的一切都保留的很完好，白霧也就有理由相信，這間宿舍裡或許藏有什麼線索。

他開始翻箱倒櫃的找。

書櫃裡的書本，書本里的夾頁，筆記，枕頭，牀板，牆壁，乃至牀底。

白霧的動作很輕，很有耐心，一點一點的找，一處也不漏下。

終於在四號牀的一隻鞋子裡，找到了一頁紙。

這張紙揉得皺巴巴的，白霧將其舒展開後，發現還真有些內容：

“2123.04.04。”

“凱哥一定要我們玩這個遊戲，說只要我們能夠按步驟來，鬼神是不會找我們麻煩的，我們不要問一些不該問的問題，不要問鬼神的死因，就不會有任何事情。”

“曉琳發瘋後，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我想要去探望她的，因爲我總感她沒有瘋。但我們怎麼證明一個人沒有瘋呢？當一個人聲嘶力竭喊着我沒有瘋，我不是瘋子的時候，是不是周圍人就偏要反着去想？”

“我知道凱哥是想要問那件事……三年前……那件很恐怖的事情。似乎所有的怪異源頭都在那裡……”

“學校裡的怪事越來越多，那些消失的人，一個都沒有回來，我真的不是膽子小，我只是謹慎……如果你看到了我的字條，請一定交給學校的領導。”

白霧浮現出思考的神情。

單從這張紙條來說，信息量很少。白霧理了理線索：

“學校已經開始接連發生怪事……但是或許是因爲整座城市都在不斷髮生異象，導致了沒有人管學校？”

“一個叫曉琳的女學生，被衆人認爲瘋了，但留下字條的人，認爲她沒有瘋……”

仔細搜索了一圈後，白霧發現沒有別的信息了。

這個學生還算有些危機意識，但終究是膽子太肥了些，和舍友玩起了某些不該玩的遊戲。

白霧不認爲這遊戲有問題，但是否有人可以藉着遊戲的幌子……做某些駭人聽聞的事情則不得而知。

紙條最終沒有來得及交給學校的領導，想必這本身也是學校領導有意隱瞞造成的。

“失蹤四個學生不調查，這是因爲靈異事件太多，加上學生又剛好在玩靈異遊戲，索性直接認定是神秘力量讓他們失蹤？說不過去，他們甚至連這間屋子都不來搜索一下，這一點太可疑了。”

白霧將紙條收好，其餘的則一切歸還原位，做這件事很耗費時間，但他還是認認真真的在做，直到確認和進屋前沒兩樣後，他開始前往第四層。

沒有任何停留，整個第四棟的怪談不少，但白霧的目標是403和405兩間房中間的那個，不存在的404房間。

第二層和第三層是有惡墮在休息的，這裡的惡墮也大概率是智慧種惡墮。白霧沒有選擇這麼招惹惡墮，他總覺得這些惡墮似乎忘記了很多事情。即便問也很難問出什麼，甚至可能會打草驚蛇。

那個腦袋當球踢的惡墮就給白霧一種傻傻的感覺，而整個校園裡的惡墮，也都遵循着某種行爲模式。

這是暫時想不通的地方，白霧選擇在不驚動惡墮的情況下，先蒐集一部分信息。

他很快來到了第四層。

第四棟第四樓，403宿舍和405宿舍的間隔只有一米多。

白霧看着其中一方宿舍的門，彈出的訊息卻是兩間宿舍一起的。

【403和405的人都自詡爲膽子很大的人，他們不相信鬼怪邪祟之說，認爲學校的靈異事件，都是一些符合科學軌跡的巧合。你懂的，恐怖片主角標配思維，而且他們遭遇的是日式恐怖片~有一天晚上，一個失蹤在了鏡子裡，一個失蹤在了廁所裡。從那以後，剩下的幾個人開始疑神疑鬼。順便告訴你一件事——一模一樣的行爲，能夠招致一摸一樣的結果。你或許可以試試破解404的謎題。】

白霧打開了403的門。

和第一樓進過的宿舍結構別無二致，不同的是，403的洗衣槽上，擺放着驅邪的石像。

這些學生孩子，到底還是害怕的。

白霧照例開始翻箱倒櫃。

而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鈴聲——下課鈴聲。

白霧透過403的窗戶，望向了教學大樓的某一個角，此時此刻，備註的信息變了：

【放學啦！老師再見！你也準備再見吧我的老夥計，很快這棟宿舍會住滿惡墮，七級級變異體的宿管大媽，四個八級變異體的保衛科成員，以及滿層樓的惡墮即將襲來。不過你剛纔探索的屋子，還有這兩間屋子，都因爲發生過所謂的靈異事件，而導致不再住人，或許你可以嘗試在滿是惡墮的大樓裡過夜？看看是鬼先找到你，還是惡墮先找到你。】

最後一句應該是警告，但白霧覺得居然還蠻有趣的。

“看來很快整棟宿舍樓都是惡墮……保衛科八級，宿管大媽七級，我剛剛遇到的沒腦子五級……嗯，很真實。”

“理論上來說，只要我躲在這間屋子裡，就不會被其他惡墮騷擾。這間屋子目前的怪談有三處，不如來試試吧。”

白霧看了看時間，祈禱着自己的第一個負面屬性不要太離譜。

因爲今晚……大概是他第一次獨自在塔外過夜。

而今晚，註定是個刺激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