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出事了。
第一個知道的是誰？
當然是把太原當做自己老巢的閻老西了。
這老東西雖然被鬼子趕走了，但可是日日夜夜，心心念唸的惦記着他的太原，尤其是他那寶貝命根子太原鋼鐵廠和太原兵工廠，每天都做着反攻太原，搶回他家當的夢。
於是，閻老西在太原佈置了一大堆情報人員，太原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第一個知道。
鬼子對此很是無可奈何，這裡畢竟之前是閻老西的地盤，強龍難壓地頭蛇，他們想盡了辦法也法子清除掉。
之前，筱冢義男帶着主力離開太原，這閻老西知道之後，心裡謀劃了好久去奪回太原，好在掰着手指頭數了數自己手裡的本事，老老實實放棄了。
“你說什麼？”
此時，晉綏軍司令部內，閻老西聲音震驚，臉色也是震驚：“太原城遭到進攻？”
他對剛剛聽到的消息充滿了質疑。
進攻太原，然後奪回太原，這事他每時每刻都在想，但也只能想一想，哪怕鬼子主力離開太原城他也還是隻敢想一想。
太原城可是鬼子第一軍的駐地，即便現在鬼子主力離開了，但以鬼子的警戒防禦手段，他大軍還沒有靠近太原五十公里，就必然會被發現了，到時候鬼子大軍回援，他晉綏軍這點家當就全交代了。
而且太原的城高池深，只要對方留下一個大隊守備，如今也沒個重炮的他，沒個一天一夜別想打下來。
“對！”
情報人員也是滿臉震撼：“今天上午，日軍太原遭到不明部隊進攻，根據我們在太原潛伏的情報人員觀察，鬼子損失很大，尤其是機場，遭到了襲擊部隊的密集炮擊，整個都被硝煙籠罩。”
“不過···”
“具體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
雖然能知道太原的大事件，但對於這次襲擊的具體情況，閻老西還是有些力所不及，畢竟如今太原已經是鬼子的地盤，他的人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四處竄打探消息了。
再加上這個時代消息的滯後性。
所以此時的閻老西，還不清楚是那一隻部隊乾的。
“日軍太原機場被密集炮擊？”
“損失慘重？”
聽到這裡，閻老西深吸一口涼氣，然後重重吐出，突然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回想當初，他被趕出太原的那幾天，不知道多少晉綏軍死於鬼子的飛機之手，如今聽到鬼子機場被炮擊，飛機損失慘重。
這幾年來，被日軍打的丟盔棄甲，逃離老巢的憋屈都少了很多。
突然很想喝上一頓。
當初閻老西也組建過空軍，深知維持一支空軍的花費，也深知飛機的昂貴。太原機場被炮轟，硝煙滾滾，可以預見，鬼子的飛機損失絕對不會少，至少十來架左右。
那可是好大一筆錢！
夠小鬼子心疼的了！
“給我查。”
“發動所有人。”
閻老西語氣義氣風發：“一定要搞清楚是誰把太原日軍的機場給炸了，這可是大功臣。我要親自替晉綏軍，替全山西人感謝他。”
“越快越好。”
哎，要是這事是自己部隊乾的就好了·····閻老西眼紅的想着，可惜，他這個也只能想一想，他早已經詢問過，這事和他晉綏軍沒有任何關係。
“是。”
情報人員提高語氣說道。
在情報人員還沒有出去的時候，又有一條來自太原的情報傳遞了過來。
“軍座，據情報人員觀察，那羣襲擊太原城的人，他們的騎兵似乎穿的是土灰色軍裝，疑似是···”參謀看了看，猶豫了幾秒，才說出了情報的具體信息。
因爲戰場激烈，而且鬼子封鎖城門，所以閻老西的情報人員只敢遠遠偷看。
土灰色···
閻錫山聽到之後沉默了許久。
他已經覈實過了，不是他晉綏軍乾的，這山西周邊，雖然部隊多而雜，但是有能力幹這事的，也就只有那麼一兩家。
······
358團駐地。
副官方立功表情呆滯的走進了團部。
他手裡拿着一封剛收到的電報。
顯然，這位深受楚雲飛重視的副官，此時正處於極度震驚之中。他似乎對手裡電報的內容難以置信，以至於表情徹底失態。
“立功兄，你來的正好。”
裝點精緻的房間內，位於中央的桌子上擺着一張碩大的地圖，楚雲飛帶着白手套，正對着地圖端詳，眼神中欣喜和凝重交織。
他看到方立功過來，沒有擡頭，而是招了招手：
“你來看看，這是我讓參謀部最新制作的晉察冀局勢圖。”
“晉察冀局勢圖？”
方立功一愣，將手裡的新電報夾好，走上前向桌子看去。
四方桌上，是晉察冀三省地圖，高精度等比例地圖上，各色的箭頭犬牙交織，一條條鋸齒橫線凌亂擺放，讓整個地圖看上去頗爲混亂。
但身爲軍事副官，方立功自然軍事素質和參謀功底過硬，這種複雜的地圖，他一眼就能看出概況。
這張地圖上，是關於整個晉察冀三省極其周邊的形勢圖。
相互交織三色的箭頭，表示日軍，八路軍和國府軍隊。鋸齒線則是劃分各方的勢力範圍。其中表示八路軍和日軍勢力的交投幾乎完全交織在一起，顯示這兩方勢力正在如火如荼的大戰。
而且，隱約間，八路軍竟然佔據優勢。
“團座，這是戰區司令部送來的情報？”
方立功詢問道。
整個晉察冀及其周邊省份的戰況局勢，自然不是三五八團能直接瞭解的，這隻有戰區級別的參謀部才能通過各級情報部門彙總得到。不過三五八團是大團，是主力團，地位上比一般的師還要高，而且自家團座是黃埔高材生，深受戰區長官重視，這些情報都會送來三五八團一份。
“對，這是整個華北地區敵佔區的局勢。”
楚雲飛的語氣帶着驚歎。
“敵佔區···”
方立功嘀咕了一句。
敵佔區，也就是鬼子的地盤，然後還是八路軍的地盤。
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爲何團座是一副欣喜和凝重交織的表情了。
最近這敵佔區發生了什麼，他也是很清楚，國府的心腹大患，那支始終遊而不擊的那支部隊，終於發動了一次正面大進攻，如了國府一直以來的願望。
但這個進攻似乎有些不對勁。
國府要求他們進攻，是想要這羣人和鬼子來個兩敗俱傷，而不是讓他們把鬼子打的丟盔棄甲，也不是讓這羣人突然發展到三四十萬人的。
“從三七年九月到如今，短短四年時間，從當初的四點五萬人，三個師，發展到如今的接近四十萬人，能夠發動一百個團同時參戰。”
楚雲飛說道這裡，停了停，加重了語氣，臉上滿是凝重：
“要知道，這羣人沒有任何物資武器補給，四周全備日軍封鎖，除了國府那每個月那一點點法幣，其他的全靠自己解決，那點法幣前幾個月還被停掉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短短三年多時間，他們不僅僅在日軍的佔領區生存了下來，還發展擴軍近十倍。”
“敵佔區有這種部隊，民國之幸，民族之幸。”
“但是····”
說到這，楚雲飛再也沒有說下去。
“我之前還沒有注意到，三年多發展三十多萬新部隊，以我國的人口來說並不難，甚至用些手段很輕易就能做到，不過···”
方立功表情同樣凝重：
“沒有物資，沒有足夠軍費，甚至還處於敵佔區，面對敵人的完全封鎖，這····”
被封鎖之後的日子有多麼難過，他們最近深有體會。
如今滇緬公路被切斷，中緬邊界也被禁止物資流通，國外通向國內的武器減少了三分之二，物價飆升，貨幣貶值，甚至兵心動盪。他們主力團，有優先物資補給權都感覺日子有些難過，就不用說其他部隊了。
而那羣人，那支部隊，可是一直被日本人完全封鎖的，什麼物資都需要自己解決。
他們是怎麼維持士氣的？那羣蠢壯丁，怎麼還能保持這麼強大的戰鬥力？還能主攻進攻日本人？
方立功怎麼也想不明白。
“對了，團座。”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來的目的：“戰區長官來點，這是太原方向的最新情報。”
“什麼情報？”楚雲飛問道。
“日軍駐紮在太原機場的飛行大隊被人炮擊摧毀了，從情報上來看，鬼子這次絕對損失慘重。”
方立功遞過去電報，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麼？”
楚雲飛迅速接過電報，語氣陡然提高八度:“誰幹的？膽子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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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擊機場，說的簡單，但執行起來，難度之大，幾乎難以想象。
一個炮兵連偷偷摸到太原附近，還不被鬼子發現，何其艱難，首先這必須是一支擅長山地機動的精銳部隊，而且還得有太原附近鬼子守軍的部署圖，不然想都別想。
“土灰色軍裝，疑似···”
看完手裡的電報之後，楚雲飛在反覆多次看了好幾遍之後，才語氣恍然的說道：“也對，既然這事不是咱們乾的，那麼也就只有他們那羣人有這個實力了。”
“不過，他們怎麼可能有這個實力？”
隨後，他皺起眉頭，疑惑不解。
“就算他們有這個本事能幾百人摸到太原附近不被發現，又是哪裡搞來那麼多炮彈呢？根據情報所說，炮擊極其猛烈，至少發射了數千發炮彈。”
“他們那裡來的那麼多炮彈？”
“而且還出動了騎兵逼近了城牆···”
“騎兵有什麼用？”
楚大團長敏銳的發現了這情報的不合理之處。
“對方爲何出動騎兵我不太清楚，但是據可靠消息，之前太原附近，八路軍李雲龍團全殲日軍一個關東軍中隊的時候，就出現了不錯的迫擊炮火力。”
方立功想起了之前的事。
“李雲龍。”
楚雲飛突然笑了笑：“閻長官還讓我以一個主力團團長的身份招攬此人，下次兩軍交流，我去會一會此人。”
擊斃阪田大佐，擊潰阪田聯隊，全殲關東軍一箇中隊的戰績出來之後，李大團長搞事情的能力讓閻老西眼紅的不要不要的。
“和上級隨時保持聯絡，一有消息，隨時告訴我。”
“我倒要看看，是那個傢伙，吃了豹子膽，敢突襲炮擊鬼子機場。”
楚雲飛拍了拍桌子，語氣帶着興奮：
“雖然之後必定兵戎相見，但目前我們還是友軍，有共同的敵人，對方這一手，打掉太原鬼子機場，我們的壓力也能減輕很多。”
“而且，接下來，日本人肯定會抽調力量對付這羣人。”
“對。”
方立功點了點頭：“這羣人雖然大勝，但也暴露了實力，再加上日本人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接下來肯定會大兵圍剿。”
······
“瑪德···”
總部，參謀部，莫參謀一拍桌子，語氣恨恨的說了一句髒話：“這羣狗東西，狗養的。打鬼子不行，搞內部摩擦倒是有一手。”
“怎麼了？”
一旁，另一個參謀問道。
“哼。”
莫參謀冷哼一聲：“國府那邊以給我們安了一個主動挑起摩擦的帽子，把我們的軍費給停了。”
他氣得有些牙癢癢。
明明發起摩擦的是你們自己，主動開槍的也是你們自己，結果沒打過別人，反過來扣個帽子，活生生冤枉人。
“哎···”
一旁的參謀也是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啥。
這事早有預料，之前就一直拖着遲發少發，對於完全斷掉軍費，被潑髒水也早有心裡準備，但真正事情來得時候，還是很他媽氣人。
實在是太他媽不要臉了。
“沒有就沒有吧。”
這個參謀嘆了一口氣：“反正法幣這貶值速度，也值不了多少東西。咱們勒一勒褲腰帶，咬咬牙挺過去吧。這個月我的津貼也就不領了。”
總部參謀享受營級別待遇，每月三塊補貼，法幣！
莫參謀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他的津貼，早就不領取了。
“平時咱們空的時候也去開個荒，種個幾畝地，不僅僅能改善改善生活，還能提高生活水平！”有一個帶着眼睛的參謀說出了一個主意：
“學一學李雲龍那小子，當個大財主，武器彈藥糧食物資全部自己解決，還支援總部和其他部隊。”
“哈哈，這主意不錯。”莫參謀大笑道。
雖然參謀部忙，但時間，擠一擠還是有的。
“莫參謀，新情報，鬼子的太原機場被不明部隊炮擊，損失慘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