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哪吒和青丘南子已經徹底麻木了。

  因為，他們見到了越來越多的，他們前所未見，甚至可以用『無法理解』來形容的事情。

  在華國，他們見到了無數的瑞獸。

  很多瑞獸，甚至就活動在村頭巷尾，棲息在林地河灘。

  它們自由自在的活動。

  無論凡人，還是修士，都習以為常，不覺有異。

  可瑞獸這種東西，可不是自然出現的。

  每一頭，都是氣運所鍾，天地所生，道德薰陶，教化哺育的產物。

  它們也只會出現在有德之人附近，只會活動在雅士身邊。

  因為這等天地祥物，是受不得污穢、齷齪的。

  甚至，便是一般的仙山、洞天，它們也不願意待。

  可在這所謂的『華國』，卻連凡人村鎮、河灘，都有著瑞獸出沒。

  不可思議！

  而更加不可理解的，卻是這華國境內的妖族、水族、巫族、阿修羅們。

  哪吒和青丘南子，都很快發現，在這裡，在這個華國。

  功德，似乎不是奢侈之物。

  仿佛垂手可得一般。

  似那頭凝聚了功德真身的禽妖一般的存在，或許還不常見。

  但身具功德之人，卻是隨處可見。

  便是那村頭的蛇妖，都可能是功德深厚之士。

  偏偏，哪吒看的仔細，那頭蛇妖，化形其實沒有多久，就連橫骨煉化也可能不足十年，連說話都結結巴巴。

  但它身上的功德，卻已經濃厚到了，哪吒都不敢輕易打殺的地步。

  因果之重，太過嚇人！

  而在華國，最讓哪吒和青丘南子，瞠目結舌的，莫過於華國的『鄉校』之多了。

  幾乎每一個村子，都有著蒙校，每一個鄉鎮都建立著小學，每一個縣城，都有著一所或者多所的中學。

  學校建築，堂皇雅致，每日讀書之聲，從中朗朗而來。

  不獨是人族孩子，會進入學校。

  學校之中，妖族、水族甚至巫族也能看到。

  不少學校，還專門開闢水族的出入通道——一條水渠。

  每日早晚，都有著水族，通過水渠，游到學校。

  然後這些鱗甲之輩，渾濁、愚鈍之物。

  堂而皇之的坐到了人族文明教化的聖地，與人族孩子一起搖頭晃腦的讀著書，學著基本的知識。

  而哪吒和青丘南子，都看得到，每一所學校的上方，那天闕之上，都有著光華流動。

  那是教化聖樹，所垂下的教化之光。

  代表著此地，是受到人道關注，聖樹垂青的聖地！

  自五帝定倫，人道誕生之後。

  這等聖地，便極為重要。

  哪怕是在姬周，禮崩樂壞的時代，連教化聖樹都已經失去了神聖，不再卷顧鄉校的時候。

  也無人敢冒犯這等聖地。

  因為，這等聖地是與人間與人道最近的地方。

  乃是人道文明照耀之地。

  在這等聖地，修為越高的人，越會敬畏。

  敬畏那冥冥中的天意。

  敬畏因果，也敬畏災劫。

  反倒是修為不足的人，無知無畏，會衝撞聖地。

  但這些人很快就發現他們到底犯下了何等可怕的錯誤！

  可是……可是……

  這等聖地，不應該是人族所獨享的嗎？

  別說水族、阿修羅這種天地賤種了。

  便是妖族之中的妖神苗裔，巫族之中的大巫之後，在人族教化聖地內，也會神魂不寧，四體不安。

  稍有惡意，甚至會直接招來天雷轟擊！

  這華國是什麼情況？

  哪吒和青丘南子，對此只能是默默觀察。

  他們不敢進入學校內部。

  因為，他們能感知到，守護學校的聖樹，到底有多麼強大！

  僅僅只是遠遠的感受一番。

  兩人都感知到了，聖樹的光輝，徇爛如朝陽，照耀四方。

  那朗朗讀書之聲，滾滾而來，猶如雷霆。

  教化功德之盛，不可想像。

  更緊要的是，在聖樹的枝葉上，哪吒和青丘南子都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讓他們親近的氣息。

  是扶桑木！

  這聖樹身上，有著扶桑木的氣息！

  可扶桑木，明明一直在太素天中，為女媧娘娘守護。

  而且，扶桑木早已瀕死。

  昔年的妖族文明聖樹，如今，休說照耀四方，撐起妖族文明的嵴梁了。

  它甚至早就喪失了教化妖族，灌輸妖族文明的能力。

  錯非聖人不計代價，不惜一切的供應。

  扶桑木早已經凋零、崩壞！

  可現在，在人間，在這所謂的華國。

  卻有著一株聖樹，遮天蔽日，光華大方，哺育四方，蔭庇眾生。

  在其照耀下，人族、妖族、巫族、水族，甚至阿修羅都可以進入教化之地，受到人道光輝的卷顧。

  發生了什麼？

  哪吒和青丘南子都不知道。

  但他們猜測，或許妖教聖人娘娘，也參與到了此事中。

  哪吒更是想起了，那一次，重歸靈珠，被聖人娘娘御使著遊走人間的經歷。

  雖然那些記憶，已經因為他重新變成蓮花化身的哪吒而被遺忘。

  但，哪吒感覺，或許就是那之後，聖人娘娘賜下了扶桑木的精華。

  於是，兩人帶著無限的疑問，懷揣著忐忑之心，深入華國腹地，抵近了沙水河流域。

  而此時，恰是五月之初。

  整個沙水河兩岸，都擠滿了人。

  密密麻麻的人群。

  凡人、修士、仙神……

  大妖、大巫、龍族……

  甚至，還有著大阿修羅！

  哪怕是在九幽血海，大阿修羅，也是稱霸一方的魔頭。

  這些冥河道人所創造的血海污穢之物的強者，平素休說是行走人間了，便是出現在人間，也必然掀起血雨腥風。

  他們出現的地方，會被毒血腐蝕，寸草不生。

  他們走過的城市，將變成廢墟，成為修羅場。

  但是，在這華國腹地，那大阿修羅的畫風，卻完全不同。

  這些本該污穢惡臭殘暴之物，非但沒有半點凶厲血色纏身，更見不到絲毫罪孽。

  恰恰相反。

  哪吒和青丘南子都看到了，那大阿修羅的身體上，布滿了金色的紋路！

  那是功德在他的肉身上留下的痕跡。

  雖然說，大阿修羅具備功德，在如今三界不算稀奇。

  至少，西方教便度化了十幾尊大阿修羅為明王護法。

  甚至還曾度化過阿修羅王！

  可是……可是……那是西方教啊！

  哪吒是知道，西方教的所謂度化是什麼意思的！

  因為他曾經被燃燈道人，鎮壓在一座西方寶塔之下，受到過佛光照耀，也接受過佛法度化。

  但眼前的那尊大阿修羅，是絕對沒有任何度化痕跡的。

  到底怎麼回事？

  哪吒不知道。

  青丘南子更不明白。

  這完全超越了他們的認知。

  讓他們恨不得回到聖人面前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