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惲看着在沙水河之中列隊的水族軍陣。

這些水族一個個，道德流轉，清光悠悠。

根本不似妖類，反倒是有些出塵之意。。。

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披着功德顯化的金甲！

這是水族？

天庭的天兵天將，恐怕也不過如此了！

羋惲的手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特別是當他看到李十三的身影的時候。

金色的功德光輝，晶瑩璀璨，那功德凝聚的甲胄，渾然天成般覆蓋在這位河神身上。

更重要的是――甲胄之下的肉身，血肉晶瑩而神聖！

這意味着，這位河神距離肉身成聖，只差一步！

而在上界，肉身成聖的，起碼也是天仙。

雖說，羋惲已經知道，這華國的道統，有些古怪。

神明們並非受命於天，而是受命於眾生！

所以，一旦卸任，就會失去神職帶來的力量。

故而這位河神的力量，並不屬於他。

然而……

看着那些功德的光輝，羋惲卻嫉妒起來。

有着這些功德加身，那位河神即使重新變成凡人，也可以在一日之內，舉霞飛升。

到了天庭，恐怕連玉帝都要屈節。

這就是功德的力量！

「真是可怕呀！」

「人間已經多久，沒有天仙了？」羋惲想着。

自封神大劫后，人間因果進一步加劇。

萬丈紅塵，籠罩整個南瞻部洲。

群仙恐懼，神佛束手。

如今又是大劫在即，因果猛烈。

上界仙君們別說下凡了，恐怕連窺探人間的勇氣都沒有了。

當然，這也使得，人間修士的前路，基本斷絕。

想要飛升成仙，得享長生，幾乎不可能。

至少，在本會元的大劫終結前，是不可能的！

如此想着，羋惲的視線，便越過了寬闊的沙水，看向那無邊無際的田野。

潺潺河水，被一架架巨大的水車，緩緩提上堤壩。

龐大的風車在平原轉動。

無數妖族，變化出原形，在廣闊的田野中，牽拉着巨大的犁器，飛快的翻耕著土地。

數不清的禽妖，顯出原形。

一隻只在低空盤旋，他們都抓着一個個特製的木框。

木框中的灰塵，在妖力的作用下，緩緩灑向身下的土地。

如同金色龍捲風一般的蟲群，呼嘯著，迎著春日的陽光，從田野掠過。

數不清的香火煙柱，在一個個村莊冉冉升起。

遠遠望着，數百里的平原，都是香火冉冉。

祭祀之聲，禱告之聲，連綿不絕。

而在羋惲的法眼之中，所見的景象，卻又是格外不同。

法眼凝視之下，那田野與村莊，都已經被無數數字和符號組成的大網，一網打盡。

那升騰的香火，與無數水車、風車以及耕具，交織在一起。

形成一個又一個節點。

每一個節點，都有着修士施展道法的痕迹。

顯然，此地的一切，都是人為，卻也並非人為。

而是因勢利導，順其自然。

「確乃聖人老爺道統！」

「果是人教大老爺的教化啊！」

羋惲在心中感慨著。

「如此井然有序，卻又不著痕迹……」

「不毀山川，不壞林澤……」

「借天地之勢，而成自身之利！」

「此地道統，至少有帝朝之姿！」

本會元的周室，是人族道統開創以來的恥辱！

三十六萬年，連帝朝的邊都沒有摸到。

就連王師也未真箇打造出來。

所以，楚國的先君們才敢翻臉，才敢不遵鎬京，才敢問鼎之輕重！

若換了殷商道統，哪裏有這個膽子？

想那盤庚聖王在位時，殷商道統臻於極致。

有萬國來朝，萬宗來賀。

更有群仙陛見！

商王於是開始以十二天干冠名。

哪像現在的周室，只能自稱天子。

所以，連三十六萬年都撐不住，就已經要崩潰了。

不！

應該早就崩潰了！

如今活着的道統，不過是一具早就死去，但被人強行吊命的活屍！

人無心則死。

道統無大志則滅！

周室之志，早已磨滅。

雒陽的天子，東遷之後就是傀儡。

思慮著這些，羋惲的心就火熱起來。

「若是帝朝，便起碼可享百萬年氣運！」

「百萬年的道統……」

「若寡人可為道統立功，即使日後身死，也足可再像道統蔭庇數十萬年！」

「壽元比一般天仙還要長！」

人生在世，不過追求三不朽而已。

比羋惲更激動的，還是跟着他來到這裏的各國君主。

這些君主們，已經聽說過華國的傳說。

甚至得到過大臣、商賈的彙報。

但冷冰冰的文字和簡單的敘述，那裏比得上親眼所見的事實？

於是，一個個都跟着激動起來。

「此地真是人間仙境啊！」有人深深呼吸著空氣，感受着空氣中濃郁的靈氣和淡淡的香味，頓覺心曠神怡，幾有身在洞天一般的感受。

自然，各國君主，都非等閑。

這些人里，甚至有着在年少時，曾遠渡東勝神州求道的人。

馬上就有人說道：「此地恐怕不止洞天吧！？」

他貪婪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列位，列位！」

「有沒有發現，自從寡人等進入這沙水之後，魂魄都清寧了許多！」

「還有！」他抬起頭，看向頭頂的蒼穹：「列位仔細看看吧！」

羋惲於是抬起頭，看向頭頂。

只見藍天白雲，天清氣爽。

而法眼睜開，卻不見紅塵滾滾，也未見孽障糾纏。

雖天地之間，依然有着一層隔膜。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大劫將至，天人交感所形成的屏障。

而是紅塵因果孽障糾纏所形成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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