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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埋葬眾神 - 第一百四十八章:神交字體大小: A+
     
      楚映嬋坐在燭火前,晃動不休的燭光映著她的面容,仙子咒印艷紅,面色潮紅,她一隻手理著絮亂的發,另一隻手則不由自主地撫住了桌面,燭火跳得厲害,女子微閉的眼眸倒映火光,瞬息萬變。

      「你怎麼了?」林守溪俯身去扶她顫抖的肩。

      楚映嬋肩膀被觸,身軀不由一顫,她連忙將林守溪推開,「別碰我。」

      她的聲音寒冷嚴厲,很快卻又軟了下來,輕聲致歉,「對不起,我,為師……」

      白裙仙子咬著唇,無法準確地傳達心中的情感。

      方才巨樓緩緩轉動到子時之際,眉心紅印閃爍,一股不屬於她的情感強橫地撞入心湖,激起浪花千層,她竭力想要平復,思潮卻化作無數漣漪,晃動不休,令她無法寧靜。

      喘息片刻後,楚映嬋指尖生光,點住眉心,一番掙扎後,她細削的肩不再顫抖,身子放鬆了一些。

      她壓住了心中的情緒,可睜開眼時,本該清澈的眼眸里依舊是絲絲縷縷的冷媚薄霧,她雖坐得端莊優雅,卻透著一種過去罕有的柔弱,只想令人擁住。

      「為師……讓你見笑了吧。。」楚映嬋輕輕說。

      「有何見笑的,在師父眼裡,我是那種幸災樂禍的小人麼?」林守溪重新在她身前坐下,他能感受到,楚映嬋的氣息依舊是亂的。

      「不是的,只是今天不過第四日而已,我就……」楚映嬋不願說下去,她有些懷疑自己。

      「洛初娥詭計多端,興許還夾雜了其他伎倆, 我們應同心卻敵, 而非分心自責。」林守溪認真勸誡。

      話雖如此, 但色孽咒印發作的時間之早也出乎了林守溪預料,他原本以為他們至少有十天的時間,現在來看, 七天或許就是極限了。

      幸好他們及時想到了策略。

      楚映嬋打坐調息了一會兒,眸光重歸澄淨。

      回想起來, 先前那種感覺也是奇妙的, 無形的火焰燒進心裡, 並不灼燙,卻散發著異常明亮的光, 將許多她早已遺忘的記憶照亮。

      她想起了小時候混入儀仗隊伍溜出深宮去街市玩耍的場景,她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中兜兜轉轉了小半日,除了撿到一枚小銅幣以外別無收穫, 娘親找到她的時候已是傍晚, 娘親當時急壞了, 淚眼婆娑地抱著她, 不忍苛責半句,她將自己抱回了皇宮, 宮中宴席初散,一個老人卻未離去,他是楚國有名的相師, 相人只看緣分,不收錢財, 早已名動天下。

      楚妙領著她見了相師,問相師可有什麼看法, 相師停住腳步,只讓她將右手的銅幣給他。一路上她緊握著右手, 從未張開,哪怕是楚妙也不知道她手中握著一枚古幣。

      相師接過古幣,端詳片刻,說:「盛名之下果無虛言,公主殿下承楚國之庇蔭,凝神山之鐘秀,上可委以天命, 下可澤被萬鄉,千古難尋第二,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女兒,只是……」

      「只是什麼?」

      過去, 楚妙是不相信方士的,但她心愛女兒,聽這等誇獎難免心悅,但這老相師忽轉的話鋒又令她蹙起娥眉,「命定無常,說錯了也無妨的,先生不必吞吞吐吐。」

      相師忽地笑了起來,繼續說:「只是公主殿下未來開宗立派之時,須慎之又慎,其災與緣,情與孽皆將際會於此。」

      楚妙點點頭,似笑非笑。

      相師遞還銅幣,告辭離去,這段記憶很快模糊在了楚映嬋的腦海里,很長一段時間裡,楚妙也未再提及過。她並不相信相師的話,因為在她的安排里,女兒身為王女,未來所要繼承的,也將是楚國的王位,她是未來的女帝,何須開宗立派?

      遙遠的記憶紛至沓來。

      楚映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這些,它們就像幽暗湖水中湧出的氣泡,紛紛破碎,濺成一片模糊而紛亂的影。

      「嗯,徒兒所言極是,我們……先修行吧。」楚映嬋說。

      林守溪見她已恢復好,並無異議,他正襟危坐,開始與她嘗試拔除色孽。

      師徒盤膝而坐,手中掐訣,嘴唇翕動,以很輕的聲音將心法要訣念誦而出,氣丸在體內轉了起來,不斷加速,流動的真氣沖刷過經脈,形成了圓,兩人的真氣之圓不斷擴散,延伸至體外,緩緩交融在了一起。

      晃動的燭焰再次趨於平靜。

      隨著真氣的交融,他們在精神上也達到了某種奇異的共鳴——仿佛靈魂出竅,在兩人之間修建了一座獨屬於他們的空間,他們的思潮交融其間,合二為一。

      這枚位於中央的燭火恰好成為了他們的媒介。

      他們已鑽研了三日,各種細節早已磋商完整,他們共同輕念著心經,手中的手印變幻不停,時而如虎,時而如鶴,如雲空山上變幻無常的雲海。

      心經念誦完畢,兩人皆如神人屍坐天地,忘神忘我,只憑本能探出手掌,彼此一合。

      轟——

      精神世界像是撞在一起的大潮,陡然的轟鳴聲里,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在他們之間展開,這個世界裡,欲望與記憶都被剝離出了身體,化作了無數晦明的星辰,懸浮在他們的身邊,生滅不休。

      這是他們開闢出的精神內府。

      精神內府的中央,一座大鼎蘊著清光,無數雪片從爐膛中噴吐出來,隨著林守溪與楚映嬋的靠近,赤色的大火熊熊燃燒,將兩人的精神體映得幾乎透明,他們心領神會,閉上眼眸,一同投入其中,沖天的火光包裹了他們。

      從外面來看,他們皆神色冰冷,面無表情,根本無法看出精神世界正發生著的奇詭變化,但從他們之間的燭火中亦可窺見一二。

      只見這火苗分為了兩束,它們相互纏繞,時明時暗,上下左右拉扯不休,時而高高竄起,時而又趨於扁平,激烈異常。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火苗由赤轉白,轟然炸開。

      林守溪與楚映嬋同時睜眼,眼眸黑白分明。

      火光消弭,不見蹤影。

      他們喘息不定,許久之後才平復了下來。

      楚映嬋清晰地記得方才精神內府中欲孽流轉的過程,它從精神體內析出之時帶來了無與倫比的感覺,好似久罪之人解開沉重的鐐銬,久旱瀕死之魚躍入清澈的溪流,若非她意念堅定,定會耽溺在這種感覺里。

      「這就是精神內府麼?」

      林守溪按著自己的眉心,魂定神穩之後,他吐出一口清氣,悠悠開口。

      「嗯,人的精神世界本就奇妙異常,許多修真大能在談論重要事宜時,也喜歡圍坐一起,開闢精神內府,在其中商討秘密……當然,開闢這一內府的前提是心法相合,思維相契,我也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楚映嬋說。

      現在他們尚且生疏,有朝一日掌握純熟之後,兩人就可以隨時隨地開闢私人的神識領域,在其中做不為人知的事。

      楚映嬋一邊體悟著那種奇妙的感受,又忽地想起了什麼,說:「對了,傳說之中,那片神秘的黃昏之海就是遠古神明們開闢的精神內府。」

      黃昏之海……

      林守溪不由想起了鎮守神域裡黃昏籠罩世界的場景,這些遠古神明的秘辛離他還太遠,他也並未多問神明,只是關切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問:

      「師父感覺如何?可有任何不適之處?」

      「沒有,我感覺……很好。」楚映嬋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便反問道:「你呢?」

      「我也是。」林守溪說。

      內府的清光鼎中,楚映嬋晶瑩的神體懸浮其間,咒印從她的魂魄間剝落,被烈火融化,反倒成為了他修行的養料,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法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精進著,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邁入一個嶄新的層次。

      因禍得福,洛初娥用來戲弄他們的咒印,竟然成為了他們的修道資源,而且這咒印只要存在一日,這種資源就是源源不竭的。

      兩人眼眸一對,心照不宣。

      當然,咒印根深蒂固,林守溪的鼎火又是最次的赤火,破除咒印的影響是水磨功夫,絕非一次兩次可以輕易做到的,幸好,他們現在不缺時間了。

      林守溪與楚映嬋休息了片刻,重新開始修煉。

      合歡經心法運轉,精神內府再次洞開,將他們容納進去,他們越來越嫻熟,大概七八次後,今日額外生出的孽欲被煉化一空。

      兩人練得忘我,待回神時,巨樓已在申時的位置。

      師徒二人起身踱步,活動了一番筋骨後才重新坐下,楚映嬋受心法滋養,也受益頗豐,她看著林守溪,微笑著問:

      「今日修行,徒兒收穫幾何?」

      「承蒙師父指導,收穫頗豐。」

      林守溪一板一眼地回答著,他可以感覺到,自己滯留了許久的境界也真正水漲船高,突破渾金指日可待。

      「沒想到這心法如此奧妙,過往我只修雲空山正統心術,倒是錯過了不少別樣的景致。」楚映嬋不由感慨。

      「也多虧了師父胸懷寬廣,敢於嘗試,不像慕師靖,只會冷嘲熱諷添亂。」林守溪笑著說。

      「慕師靖……」

      楚映嬋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位絕色黑裙少女的臉,她與她相處很短,並不熟悉,便問:「你對她……似乎意見很大?」

      「嗯,我們過去還是敵人呢。」林守溪說。

      「敵人麼……」楚映嬋想了想,說:「原來師尊遠去,是去你與慕師靖的家鄉了。」

      「嗯,慕師靖很早的時候就成為師尊的徒弟了。」林守溪說。

      「很早……很早是多早呢?」

      「大約是她五六歲的時候吧。」林守溪也給不出準確答案。

      五六歲麼……

      看來自己又多了位師姐了,只是喊比自己小的人為師姐,楚映嬋一時還難以接受。

      這也側面證明了卓荷話語的正確性——並非年齡大就可以當姐姐,很多時候反倒究一個先下手為強。

      楚映嬋搖了搖頭,將這些無用的胡思亂想摒於腦後,她看向林守溪,發現這少年正忍俊不禁,她總覺得他在想什麼壞事,也沒有多問。

      修煉了一整天,兩人很是疲憊,卻也堅持熬到了子夜。

      子夜之時,色孽咒印再次發作。

      這次楚映嬋早有防備,再未露出任何丟人的情態,她以指輕描淡寫地點住眉心,體悟了一番,輕輕點頭,示意讓他放心。

      得知色孽咒印果真被穩住後,林守溪才真正鬆了口氣。

      他們正要去休息,敲窗聲再次響起。

      卓荷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但她知道色孽之咒的厲害,所以當她看到楚映嬋平靜依舊的臉頰後大呼不可思議,對楚映嬋誇讚個不停,覺得她是真正的冰雪美人,與那些穿個白裙裝清高的大不相同。

      楚映嬋聽得羞愧,不由抿唇垂頸,覺得自己才是卓荷口中整日一襲白裙佯裝纖塵不染的小仙子。

      這一次,卓荷又給他提供了一些獄友們的想法。

      林守溪謝著接過,又看了看,只覺得獄友們的發揮很是穩定,有人的想法與雲空山掌教不謀而合,他替洛初娥想像出了一個悲慘的未來,並施加了獨門的詛咒,希望這個未來不斷湧現回她的身上。

      還有人提供了兩種解法,一種是逃亡,一種是破壞,他認為不死國是『界』,只要是界就一定有逃逸的辦法,他算出了逃逸所需的速度,那是一個比聲音還要快幾十倍的速度,以他們現在的境界不可能達到,另一種則是結陣法吸引隕星來襲,砸開幽界,他還說這種想法並非是異想天開,經過他的觀測,在千年之前,確實有隕星駕臨過這個世界,帶來了可怕的災難。

      還有一個獄友是大名鼎鼎的毒師,他研究出了一套體內煉毒之法,但暫時沒想到實施的手段,不過幸好,另一位睿智的獄友將它填補完整了,那位獄友似乎是為魅魔,她勸林守溪早日投降,色誘洛初娥,與其交換時將所煉毒液注入她的體內……

      「真歹毒啊。」林守溪忍不住道。

      「對待敵人當然要歹毒了。」楚映嬋湊在一旁看著,她以手托著下頜,笑盈盈地說。

      「我是說這對自己太歹毒了。」林守溪嘆氣。

      「嗯……不過,這辦法倒也有可取之處。」楚映嬋說。

      「嗯,比起其他人的想法,他算是最為正常的一位了……」林守溪說著,意識到了一點不對勁,他看向楚映嬋,問:「你是希望我試試這個方法嗎?」

      楚映嬋柔柔地笑著,她眨了眨眼,說:「那洛初娥是聖壤殿初代的聖女,是人間最美的神女之一,無論是容貌、出生還是境界均為頂尖,用來配我徒兒也無不可,嗯……徒兒是瞧不上她麼?她身上可是有真仙之種的。」

      林守溪很是無奈,楚映嬋與他一同離開雲空山時還是溫柔善良的仙子典範,這才過去幾天,怎麼也學會這些取笑人的話語了,這……算近墨者黑嗎?

      不應該啊……明明自己也是正人君子的典範。

      「我已有小禾做未婚妻,再無他求。」林守溪見縫插針地表忠心,絕不再給楚映嬋留下話柄。

      「你從未有過三妻四妾之想嗎?」楚映嬋注視著他,繼續問。

      林守溪遲疑了一會兒,回答:「從未有過。」

      「不愧是我的好徒兒。」楚映嬋覺他的猶豫很可疑,卻還是誇獎了一句。

      「當然。」林守溪點頭。

      雖說她誇了自己,但林守溪還是覺得師父有變壞的徵兆,他決定明日採補……不,修煉之時藉機懲罰一下她,讓她心生敬畏。

      林守溪琢磨著一些正義之舉,忽又想起了楚映嬋剛才的話,便問:「對了,師父剛剛說的真仙之種又是什麼?」

      「嗯……」楚映嬋神思飄忽,說:「你還記得洛初娥指上的戒麼?」

      「記得,那枚戒指有什麼玄機嗎?」

      林守溪記得那枚鑲嵌星火的戒指,那是她身上最富光彩之處。

      「那枚戒指中鑲嵌的火粒就是真仙之種,它是她這條血脈起點的象徵,勾連著她與她的所有後人,並會一直延續下去。得到了這粒真仙之種,也就變相得操控了以她為起始點的無數人,其中就包括她最大名鼎鼎的後人……時以嬈。」

      楚映嬋認真地給他解釋,「按理來說,真仙之種都應保存在聖壤殿中,它們鑲嵌在聖殿之頂,由皇帝親自守護,宛若星辰。沒想到洛初娥竟未將自己的真仙之種交出。」

      林守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見到了許許多多神乎其神的人與物,但每每聽到新奇之事時依舊不免心驚。

      聽著楚映嬋的說法,林守溪立刻想到了另一個詞:

      「原點?」

      這是顯生之卷中所記載著,冥古時期唯一一位與蒼白並列的真神,原點之神。

      「嗯,真仙之種也類似於原點,傳說中,原點之神就掌握著世間幾乎所有生命的原點,它可以隨意毀滅任何族群,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楚映嬋說。

      毀滅任何族群……林守溪不由想起了傳說中的誅族神劍,難道說,這是原點之神的遺物嗎?

      「像這樣偉大的生命怎麼會消失?」林守溪問。

      「師父哪裡知道?」楚映嬋淺淺笑了笑,她斟酌了一會兒,說:「興許是因為龍吧,神話裡面,原點之神唯獨沒有掌握龍族的原點,龍族的原點是——蒼白。」

      史前的秘密距今已億萬年,人類千年的歷史與之相比宛若浪尖上的塵土,他們只是稍作討論便一同回房休息。

      依舊是楚映嬋睡裡面,林守溪睡外面,象徵戒律的黑尺隔斷在中。

      這柄黑尺也不過是象徵意義,真正約束他們的,是他們高超的道德底線。

      今夜,他們同樣睡得很好。

      林守溪又做了個夢。

      夢裡他回到了那片精神領域之中,赤色的火焰燒個不停,火焰的對面,隱隱約約是楚映嬋出塵的仙影,一如焰火中永不消融的雪。

      林守溪醒來的時候,楚映嬋不知何時已經下榻,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黑尺,黑尺筆直,無半點歪斜。

      楚映嬋披上了雪白的衣裳,正在鏡前梳發,她的細眉不描而黛,紅唇不抹而艷,肌膚如雪,她還未來得及穿上鞋襪,修長的大腿在白裙間若隱若現,裙下壓著的玉足纖塵不染晶瑩玲瓏,因色孽咒印的緣故,這原本皎潔的一幕平添了幾抹艷色。

      林守溪整理了一番衣裳,坐到桌邊目觀燭火,靜心凝神。

      清晨時分,兩人行了師徒禮節,隨口扯了一些劍術修行的大道至理後,再度開始修行。

      精神內府里,楚映嬋的精神體身處鼎爐中央,林守溪是鼎,是火,是容納她的一切,在這個內景之下,身為師父的她反倒處於被動。

      火焰中,恐怖的色孽被不斷析出,焚燒,化作精純的力量流回他們的體內,生生不息。

      正午時分,林守溪睜開眼眸,瞳孔深處赫然有金光閃動。

      「我入渾金境了。」林守溪說。

      這原本至少要打磨半年的瓶頸,竟被他輕而易舉邁了過去,這三十天裡,他甚至可以嘗試衝擊元赤境。

      楚映嬋同樣受益良多,在這個過程里,她不再被欲支配,而是成了一個旁觀者,她好奇地注視著它,看它膨脹收縮,看它變化萬千,從中把握著某個不變的『一』。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四天。

      從入獄開始算起,這已是第八天了。

      盤旋在巨樓上的黑鳥每日都會回到王殿,通過鳥瞳將一些畫面帶回,洛初娥的視角里,他們真的在認真地扮演著師徒,一絲不苟,心無旁騖,仿佛這裡不是不死國,而是雲空山的仙庭。

      按理說,色孽之咒早該一發不可收拾了,怎麼……

      她想不明白,但她也並不認為是自己的判斷出錯了。

      第九天的時候,洛初娥終於忍無可忍,打算親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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