媧皇見了吳升，請他落座：「近月以來，學士為我往來巡查，辛苦了。」

  吳升道：「一點小事，閒著也是閒著，談不上辛苦，倒是聽說娘娘又開火池鍊石，這才是真辛苦。原本也不敢打擾，只是今日洛水有異，升不敢耽擱，特來報知娘娘。」

  「哦？什麼變化？」

  「洛水下游，有漩渦起……我巡視洛水兩月，水流一向緩慢平穩，從無波瀾。」

  「渦寬幾尺？」

  「九尺。」

  都不需要去現場查看，媧皇立刻給出答案：「這是某世歲月有加快之兆，與周邊諸世相互影響，流速不均所致。

  吳升恍然：「原來如此……應當如何處之？」

  媧皇想了想，道：「歲月流逝加快，要麼是靈力減弱，要麼是靈力失衡。鋪城世被盜掘靈眼，而且是很重要的一處靈眼，確有引發洛水起漩之能，只是沒想到會至於九尺……或許也有某世修士破境合道之故，兩相輔成，至於九尺。不過九尺也不用擔心，歲月長河，體量浩然，九尺之渦，不足為懼，可自行調節消解。等我這裡再將缺失的靈眼補上，就更無虞了。」

  吳升點頭道：「如此最好，那升就告辭了。」

  那是諸位正神通過的又一條洪荒法令。

  吳升道：「一點淺見，一點淺見。升此來，正為符詔一事·……」說著，將春秋世和九華鹿的符詔取出，徵詢王母之意。

  「啊·····合道之後可飛，可不借結界靈山之力破開虛空升往諸天，此為升，合起來可稱飛升。」

  西王母道：「學士此來，也正好提醒老身，請學士向媧皇稟告，北陰、和陽兩世也有破境合道的，按說是老身當值時報的，可他們合道又在前幾日，還是須讓媧皇知曉。」

  吳升忙道不敢，離開女媧宮前忽然又問：「有修士破境合道便會引發洛水生變？」

  管轄權的問題可不好模糊，否則會在自己、媧皇和西王母之間種下嫌隙的種子，為謹慎起見，還是持符詔來到玉山世，和西王母知會一聲。

  這件事其實不難，知曉鋪城世海底靈眼的，必定與鋪城世有關，此人同時又投效了北陰世或和陽世，只要把鋪城世女仙名單拿出來對比一下，真相或許就浮出水面了。

  麻姑擺手：「拉倒吧，聽說有個叫昌容的，在不在你這裡？」

  羅公遠連忙斥退左右：「學士這是……」

  說到這份上，就沒必要再談下去了，龔婉點了點頭，告辭離開。龔婉感覺出了口氣，卻又有些忐忑起來。

  麻姑先至青城世來見羅公遠，羅公遠準備擺布酒宴招待麻姑，卻被麻姑拒絕了：「有事密談。」

  麻姑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洪荒初立，歲月和架構都具備了，卻沒有多少規矩，這些都需要我們逐步建立起來，確保洪荒穩定有序的發展下去。」

  媧皇道：「介意什麼？這些事恨不得都別來煩我才好。」

  螢惑便是火星五行殊要之星，煉製瑩惑之光是五彩石靈眼蘊含五行火力的重要步驟，吳升知道要緊，就在女媧宮中耐心等著，一邊吃茶一邊看壁畫上那些故事。

  媧皇點了點頭：「還有麼？」

  兩道符詔分別發給羅公遠和貔貅，至於他們是否願意辦什麼儀典，由他們自己決定。

  無腸君：「別跟我裝傻，我知道你這裡有！」

  見是吳升，九天玄女笑道：「正談及春秋學士，學士就來了。」

  女媧道：「這也是個好辦法，但就怕諸天修士不願，修仙就是修的一個自由，畢竟有些修士合道之後是不願旁人知曉的。」

  鐳城世三月剛被盜掘了靈眼，二月便有兩

  世二名修士集中破境，怎麼想都可疑。

  九天玄女不滿：「難得和娘娘說上幾句體己話，正聊著呢，轉眼又要幹活了。」

  吳升笑道：「升能入王母和玄女談資，榮幸之至。」

  「若是他就不願報呢？」

  「那就是沒有？是我鋪城世出的事，自然是我來查。我想，學士也不希望將來春秋世出了案子，別人去查吧？」

  「有的。」

  西王母笑道：「那我山海世以後可有得忙了，妖獸至合道境的太多，有一些天賦異稟的妖獸，一旦成形，其神通變化堪比合道……不過為了洪荒穩固，忙一些就忙一些吧。」

  吳升問道：「你這裡是不是有鑣城世出身的女仙？」

  「畢竟是我三月當值時出的事，所以想要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誰做下的。」

  西王母笑道：「正愁不知該怎麼寫呢，春秋學士就送來範文，能參照了，玄女，北陰、合陽兩世這些合道的符詔，你幫我寫了吧，就照學士的體例。」

  女媧道：「學士所言也有道理。不知學士沒什麼建議？」

  九天玄女道：「符詔之規，很是無趣，也不知你是怎麼想到的。」

  雙方相互溝通，如此和和氣氣，不影響彼此關係，這就是吳升想要的效果，當下答應了。

  媧皇一陣頭疼，想管嫌麻煩，不想管卻又覺得不合適，只得道：「學士若有暇……」

  媧皇點頭：「不急，不急。」

  無腸君：「可否立條規矩，但凡有修士破境合道，須向當值元時正神稟告，由此就能排除破境合道引起的變化，及時掌握其他異變，從源頭上預防控制。」

  「那就查一查？」

  吳升關切的問了問她的情況，請她千萬保重，然後才提起正事。

  彩雲童子道：「學士說的哪外話，娘娘說了，旁人不管，但有學士來訪，無論何時都要相見的，只是請學士稍待片刻，娘娘正在煉瑩惑之光……」

  其實何止兩條，能說兩條半都是少提：第一條前半部分，是得挖掘靈眼，這是羲皇和媧皇所提，後半部分，違者諸天通緝，這是吳升所提；第二條，諸天所交罰金由十二正神議定用途，這是吳升所提；第三條，合道破境須報當值正神，由正神頒賜飛升符詔，同樣由媧皇所提，的確顯眼了些。

  「飛升？」

  媧皇道：「便請帝君主持，我這裡暫且離不開。」

  女媧點頭：「會令其世靈力失衡，折射於洛水之中，不過洛水極大，足可納之。」

  這件事情如果放在別的月份，吳升說不定也就放過不理了，但既然發生在他當值的三月、替媧皇當值的二月，他就得揪出這個偷盜靈眼的傢伙，和正義感無關。

  「只要我們十二正神通過此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堅持不懈下去，長此以往，肯定大多數修士是會接受的，實在不願的，也可考慮限制其飛升，一旦查知，不許他離開本世前往諸天虛空。」

  一個世界，兩、三年能出一個合道就不錯了，這還是強世，哪怕妖獸大世山海世、孔升世、逸周世也不過如此，通常情況下二、三年出一位也屬正常，也就是說，洪荒三十八三加起來，每個月能攤上一、兩個合道頂天了，可北陰世、和陽世居然一個月內集中出現二人合道，這就有點不正常了。

  「沒有成冊的無所謂，沖應真人幫我回憶一下，寫給你一份即可。」

  西王母正在玉山世洛水邊徘徊，身旁跟著九天玄男，兩人一邊漫步一邊閒談，說說笑笑。

  西王母道：「這個確實有……學士喜歡她？我願割愛！」

  吳升再次來到鋪城世，面會後，卻能感覺到對他

  有明顯的疏遠，以至於提出索要鋪城世合道名錄時，直接告訴他：「沒有名錄，我鋪城世從未做過類似的名錄。」

  羲皇不久便至，聽了吳升的稟告前也表示贊同，這三千年來，媧皇一直操持於鍊石補天，羲皇則忙著推演河圖洛書，都為洪荒重構付出了巨大的辛苦和努力，當然希望新的洪荒諸天不出紕漏、長長久久：「那就召集諸位正神商議吧。」

  「如果我沒記錯，如今已是四月，似乎是西王母她老人家當值？」

  也不知等了多久，媧皇終於登殿，向吳升點頭示意：「學士來了。」

  吳升的提議，在羲皇和媧皇眼裡，是為了解決洛水變異的預判問題，但在很多正神眼裡，則是加強正神權勢的手段，所以很快就獲得通過。

  凡是有利於穩定歲月流逝、諸天穩定的，媧皇都願意支持，因此道：「這就請羲皇過來商議。」

  羅公遠撓了撓頭：「不不，我不吃驚，這點小事學士也知，嘿嘿····若學士有意，我倒是能安排······

  接下來的二月由西王母當值，吳升和她沒什麼交情，既不會上去拍，他也不會者得把值權交給吳升，要知道從今往後，當值正神可是有下符詔之權了。

  離開太昊世時，容成公問：「你到底是什麼打算？」

  媧皇道：「我鍊石正在關鍵處，須臾不可擅離，這幾天就拜託學士了。」

  吳升解釋：「這是為了幫助當值正神更好地判斷，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洛水出現者得，就能將大量合道之類的正常變化排除出去，發現有可能導致歲月混亂的萌芽。」

  這條法令通過後，羲皇宣布：「立刻知會各世尊，讓他們上報這三天內破境的合道。」

  吳升苦笑：「也不是趕上了，三月南嶽偏移、二月洛水生漩······我知君侯好意，的確不該太出風頭，好在接下來今年沒我什麼事了，能歇著了。」

  九天玄女將兩世報來的合道修士告知吳升，吳升含笑離去，又回女媧宮，向彩雲童子道：「又來叨擾了，實在不好意思。」

  頒發之前，女媧留意了一下時辰，收到報知是二月最後一天的酉時，但斟酌詞句，讓簡葭幫忙修改，然後跑去女媧宮讓媧皇簽名用了不少時間，此刻已過二月初一的寅時，屬於西王母的值辰。

  吳升肯定會自查，但人家不配合，指望從她那裡得到者得消息不太現實，可她又是西王母的人，吳升不想因此而和西王母起衝突。

  「學士得了諸位正神授意了麼？」

  什麼情況下會出現集中破境的情況？要麼是經歷過一場群斗性質的生死大戰，要麼是世界突發重大異變，要麼是忽然獲得大量真元灌注……

  形天問：「這以後的合道要是要都報上來？」

  媧皇怔了怔：「這麼多？」

  無腸君：「一則這是為了三十三天洪荒穩固，大義所在，只需我等元時正神者得，由不得她隱瞞；二則我等也可將此事便成一種榮耀，比如頒賜符詔，賀其飛升····」

  無腸君：「畢竟是娘娘當值時合道的，按理至少也要娘娘知曉。」

  女媧值完一月的最後一天，於子時卸任，已有兩世將這幾日的合道名單交到她手中，一個是青城世道士，另一個是逸周世妖獸金華鹿，能說羅公遠和貔貅對她都很支持，第一時間上報，女媧也寫了兩道符詔，用詞華麗，滿滿都是喜慶之意，恭賀各合道，慶祝金華鹿躍遷妖神，批准她們自由出入三十三天。

  吳升思忖道：「如此一來，若有旁的原因導致洛水生變，豈不是也辨別不出來？所謂千外之堤、潰於蟻穴，若是一開始便以為是有修士合道之故，便放任不管，待其變加劇時，或許就不好辦了。

  」

  容成公道：「這樣的建議確實很好，但今後還是慢一點，如今有三條規矩，兩條都是你的提議，表現太好，易遭人忌。」

  「西王母也接到了破境合道的修士名單，都是洛水生變之前幾日合道的，因報得遲了，直接報到了西王母這裡，西王母說，我就順道下符詔了，請娘娘不要介意。」

  吳升知道她很累，但有些事必須得說：「這幾名合道來自酆都大帝的北陰世、陰綾羅的和陽世。其中北陰世三人、和陽世兩人。」

  事隔一月，各位正神再次齊聚太昊天，吳升將洛水起漩一事講述完畢，又把自己的建議擺了出來，羲皇道：「我與娘娘是贊同的，春秋學士所言不差，如此，出了紕漏便可儘早發現，止於萌芽，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故意躲過他最後替媧皇當值的兩個時辰，然後去向西王母申請符詔？

  酆都大帝、陰綾羅，當我是傻子麼？

  「知道了娘娘。」

  羅公遠瞪著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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