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似駿馬揮鞭，時光如落花流水。
轉眼，由夏入秋，再由秋入冬。
此時北境，已經冰封千里，化作了一片皚皚雪國。
吱吱呀呀的木車載着一隊將士朝南方行駛，其中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坐在車位，望着那越來越小的正氣長城，眼中慢慢浮現了淚水。
“小子，哭啥啊！”一箇中年漢子在這年輕人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回去了，可以娶媳婦了，不高興嗎？”
那年輕人轉過頭，看着拍自己的腦袋的中年人，張了張嘴。
對方是自己父親的戰友，在之前的大戰中，爲了救自己舍了一條胳膊，如今那空蕩蕩的袖管還在北風中飄搖。
“劉叔，不打仗了嗎？”
“嗨，蠻城都沒了，蠻族也都被打滅了，還打啥啊！”另一個面目黝黑的中年漢子說道，“這幾個月，正氣長城的駐防力量已經撤了大半，估計啊，很快就要撤完了。”
聽到這話，那劉叔也是嘆了一口氣，隨即望向這黑臉中年人，說道：“張隊率，咱們真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
“不然呢？”那張隊率都囔了一句，“蠻族都沒了……”
“方寸山那七彩巨人你沒看見啊，聽上面的意思，武祖這一次是打算徹底給蠻族斷了根。”
“你說，沒了蠻族，咱們還打誰？”
說着，那張隊率拿起酒壺灌了自己滿滿一大口：“西邊，那是武祖開山大徒弟傳道的地方；東海，那可是武祖夫人的地盤；南荒就更別提了，都是武祖自己的封地。”
“現在北方一滅，咱們就算想打，打誰啊！”
看到衆人聽到自己的話一個個露出落寞的神色，那張隊率皺了皺眉，拿着手上的酒壺就朝其他人摔了過去。
“幹嘛呢幹嘛呢？一個個哭喪着臉！”
“太平了！不好嗎？”
“你看小羅……”張隊率指着那年輕人，說道，“今年也才二十，人生纔剛開始，不需要在那正氣長城苦捱了，不好嗎？”
“咱們的孩子，不用枕戈待旦，提心吊膽，不好嗎？”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那老劉嘆氣道，“可是咱除了殺蠻子，還會啥啊！”
“蠻子那生活習性，我他孃的比對炕上的娘們兒還清楚！”
張隊率翻了一眼那老劉，冷哼一聲，說道：“那就慢慢地去搞清楚炕上的娘們是什麼習性！”
說完，張隊率搖了搖頭，又語重心長地說道：“朝廷待咱們不薄，給的銀兩和旨意那都是頂天的恩賞了。”
“帶着這些賞賜，去了安排的地方，不管是做個買賣，還是買些田地，都能安穩下來。”
“咱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但是咱們下一代總得比咱們強！”
“現在是什麼時候，是武祖成道之世！多生幾個娃娃，說不定咱們後輩也能出幾個聖人，出幾位武尊，光宗耀祖啊！”
說到這，張隊率突然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不是說什麼看膩了蠻女嗎？”
“有本事，娶幾個妖族女子，我可聽說，狐族和蛇族的女子，那叫一個絕啊……”
說起這女子的事，車裡頓時又熱鬧了起來。平日在長城防線，沒少聽那些背上的儒生和武者炫耀南荒妖女。
只是那小羅沒什麼興趣，看着張隊率，說道：“隊率，如果連敵人都沒有，那還要聖人、武尊有什麼用？還要修行做什麼？”
聽到小羅的話，衆人又停了下來，望向張隊率。
張隊率看着認真的年輕人，猶豫了片刻，才說道：“誰說沒用了？”
“咱們修的是道理，儒、道、佛、紅塵，哪一條大道不是道理？”
說完，張隊率沉默了片刻，又開口道：“誰說沒敵人了！”
衆人聞言，頓時耳朵都豎起來了。
這張隊率雖然平時和他們吃住都在一起，也從沒有過特殊之處，但是衆人知道，張隊率的背景絕對不一般。
至少是個大家族子弟。
有的時候，他總能搞到一些甚至連大儒都不知道的消息。
張隊率面對着一雙雙好奇的眼睛，低聲道：“這天地間，我們沒有了敵人，那天外呢？”
“天外？”衆人都是張大了嘴。
“是啊……孔聖之前佈置了一道陣法，所以這天外的事啊，不能提。你們真以爲孔、孟、顏、曾這些家族一直都隱居嗎？他們啊，都是替咱們守着天外呢！”
“現在啊，按武祖的意思，孔家那邊開始散去孔聖的陣法了，這天外的事情也就能說了。”
“你們就等着吧，更多的消息，朝廷會慢慢放出來的。”
“反正我是聽說，蠻族啊，只是天外一個敵人演化出來的種族而已，像這樣的存在，天外還有不少！”
“當然，一時半會肯定不會對咱們下手的。”
“但以後呢？”
“以後，估計沒有個大儒修爲，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啊，這修行，不僅重要，而且比以前更重要！”
聽着張隊率說完這番話，車內安靜下來，大多數老兵都是一臉凝重，只有那小羅，眼神中又跳出了興奮的光輝……
《玄章政事錄》記載：玄章三年，蠻族滅。又有戰時月光之劫，致大玄腹地廢墟遍佈，人口空虛，遂遷北境將士以充內地，史稱“北軍南耕”，盛世由此始也！
……
“爲官三十載，從未見過如此空虛的正氣長城啊！”
此時此刻，呼嘯北風中，兵相程南鬆站在萬仞山山巔，看着那恢弘的正氣長城，輕聲說道。
“時代，終究變了。”已經封聖的辛稼軒負手而立，站在程南鬆身邊，感嘆道，“曾以爲這一天很遠的。”
“王師北定蠻天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沒想到啊，一轉眼，就在眼前了。”
程南鬆的視線看向遠處那已經維持一個姿勢數月之久的七色人影，最終將目光落在七色巨人心臟處，那一座大山山頂，已經入定許久的身影上：“陳洛，能成功嗎？”
“誰也沒做過，自然不能有百分之百的確定。”
“按陳洛的說法，成功的希望約莫九成八。”
程南鬆輕笑了一聲：“那便是有把握了。”
辛稼軒也是澹澹一笑：“但他當時說出的表情，似乎說的是一二成的樣子！”
說完，辛稼軒又是嘆了一口氣：“即便成功，也只是一個新的開始……”
程南鬆猶豫了片刻，說道：“我有聽聞……那個流浪計劃……”
“是啊……”辛稼軒點點頭，“未成大圓滿者，封天之後，就出不了這片天地了。”
“天地間的時間相對於天外，將會越來越慢。”
“外界三年五載，天地間也纔是日落月升……”
“原本一天能領悟的道理，可能就要耗時三五月，甚至十年八載。只是壽元的流逝，確實實打實的。”
程南鬆微微蹙眉，又問道：“聖堂和道宮有什麼應對嗎？”
辛稼軒笑了笑：“大圓滿境界的小乾坤，倒是可以抵消這樣的流速差帶來的天道凝滯。”
“如今韓先生、陳宮主，還有數位有望圓滿的前輩也在勤修不輟，爭取在陳洛封天前達到大圓滿之境。”
“屆時，他們會停留天內，那些有望更進一步的三問半聖，以及人族天驕，倒可以在他們庇護下修行。”
“目前青龍帝皇也已經表態，可以收人族和妖族進入梧桐林修行。”
“元海那邊，雲龍皇也即將踏足大圓滿之境！”
程南鬆點點頭：“有對策便好。”
辛稼軒看着程南鬆：“倒是你，距離萬里也只差一層窗戶紙，先踩上去，提了壽元再說他事吧。”
程南鬆聞言，澹澹道：“北境一戰，老夫已經心意圓滿，待回去述職完畢，卸下這身差事，應當就是入聖之時！”
辛稼軒正要說聲恭喜，突然臉色一變，回首望向身後，程南鬆稍慢了一步，但也反應過來。
“這是……”程南鬆剛要說話，就見蒼天之下，一道青色的萬里大道橫亙天空，大道之上傳來鼓樂之聲。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一片奇文吟誦之聲在天空中響起，下一刻，天空中浮現一座浩瀚學宮，那學宮大門轟然打開，從裡面飛出數位看不清面目的儒衫長者，朝着虛空躬身行禮。
“稷下學宮！先賢出迎！”
“這是孔聖的師道異象啊！”
那辛稼軒和程南鬆對視一眼，然後齊齊躬身，高呼：“賀韓先生立地封聖……”
兩人的賀語剛剛說完，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道悶雷。
隨後，一條紫色大道也橫亙蒼天，與青色大道比肩，在那紫色大道出現的瞬間，頓時漫天彩霞，萬里紫氣，霞靄之中，有仙女獻果、力士開山之虛影。
辛稼軒和程南鬆見狀，那躬下的身子也就沒有起來，而是繼續高呼：“賀陳仙長道成天尊！”
與此同時，蒼天之下，一道道賀喜聲也此起彼伏。
韓昌黎！
陳希夷！
這一日，人族再添兩位乾坤境大圓滿！
……
轉眼間，已入隆冬。
若是換在以前，這個季節，正是蠻天白毛風最兇狂的時候，也是蠻族攻打正氣長城最勐烈的時候。
那幾乎已成慣例的“凜冬戰役”就會在此時全面升級。
但是如今，天地大不同了。
蠻天方面，幾乎化作一片黑暗，以蒼蠻交接處爲一道線，彷彿變成了兩個世界。
在那蠻天的黑暗之中，魔氣翻騰，儼然就是一個小號的魔淵。只是每當這魔氣要滲透到蒼天時，總會有一道七色光芒閃爍，擋住魔氣的前進。
此時在方寸山山巔的陳洛，已經端坐了近八個月的時間。
方寸山下，有一片小小的草廬，草廬中，業已登臨萬里的武道四傑聚集於此，仰望着方寸山。
“天外魔意更盛了，已經有零零散散的魔頭出現。”阿達摩輕嘆一聲，“老師說九月元劫降，只差一個月。”
“能來得及的。”蘇淺淺泡好一壺茶水，輕聲說道，“老師從不讓人失望。”
“可恨啊……若是我們再強一些，就能替老師分擔了。”謝曉峰依劍而立，說道，“老祖的邀請，你們都收到了吧？有什麼想法？”
這謝曉峰口中的老祖，自然就是青龍帝皇。
對於武道四傑，無論是韓昌黎，還是青龍帝皇，都主動提出，可以庇護他們在封天之後的修行。
阿達摩雙手合十：“西域初定，我走不開。況且天道凝滯，也未嘗不是一種修行。”
蘇淺淺點點頭：“我也是如此打算。過往的道理雖然領悟，但進步太快，還有疏漏，所以想趁機再打磨打磨。不過有所收穫後，應當會入韓先生的小乾坤。”
謝曉峰摸了摸自己的長劍：“我與你們的道不同，寧可一思進，不可一思停，這一次會入老祖的梧桐林。”
衆人說完，齊齊看向正在吃瓜的宋無疾，宋無疾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瓜。
“道宮那邊給我邀請了！”
“看你的樣子不是很情願啊……”謝曉峰笑道。
宋無疾聳了聳肩：“二師孃讓我帶着小師妹和小師弟一起去……”
“我還是個孩子，結果還要進去看孩子。”
衆人聞言都不禁莞爾，這事他們也是知道幾分，無論是小嗷嗚還是小蕪湖，天賦中都含着幾絲道韻，而且道門本就有大量妖屬修行之法，倒也契合小嗷嗚和小蕪湖身上的混血血脈，進入陳希夷的小乾坤最合適不過。
只是想起那一對惹禍能力出衆的師弟和師妹，衆人看向宋無疾的眼神都有些同情起來。
“要麼，我陪你一起……”蘇淺淺正要說話，突然間停了下來，目光望向方寸山。
幾乎同時，其他三人也都看向方寸山。
就在剛纔，紅塵大道勐然震動了一下，上面似乎生出了無數本源，隨後又消散無蹤。
“老師成功了？”宋無疾問道。
“成功了！”阿達摩輕輕點頭。
……
方寸山上，陳洛手指微動，隨即睜開了雙眼。
就在他睜開雙眼的同時，那蒼天之上，彷彿也有一隻眼睛緩緩睜開，俯瞰大千。
在陳洛的眼眸中，無數畫面劃過，一道玄奧無比的氣息從陳洛身上散發出來。
直到最後，陳洛眼眸中的畫面消失，只剩下一條紅塵大道的倒影，陳洛才重新閉上了眼睛。
但是下一刻，陳洛再次睜開雙眼，此時他的雙眼內一片沉寂。
他緩緩站起身，而那七彩巨人也跟隨着陳洛的動作一起，從大地之上站了起來。
……
方寸山這邊的動靜自然驚動了無數時刻關注這邊的人，頓時無數視線紛紛投了過來。
陳洛沒有理會那些視線，而是擡頭望着眼前如同永夜的蠻天，一伸手，一道卷軸就在他的手中浮現，陳洛拉開卷軸，卷軸之上青萍出圖，凝聚成一柄如水寶劍。
此時此刻，即便是普通人，也都心有所感，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停下了交談的話語，偏過頭望向北方。
他們看不見北方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心裡卻浮現出一副清晰的畫面。
那是一個人，手持長劍，站在黑夜之下！
……
“蠻天，準備好了嗎？”陳洛輕輕開口，“今日我煉化蒼天，以大千之主之名，送你入滅！”
聲音不大，卻在所有人心頭炸響。
下一刻，那原本看上去漆黑一片的蠻天之中，隱隱浮現出一個人臉，那人臉與當初的蠻天皇有那麼七八分的相似。
那人臉上浮現出人性化的憤怒，隨即，無數黑氣凝聚在一起，化作一個個魔頭，無聲咆孝起來。
陳洛長吐一口氣，握住了青萍劍的劍柄。
“諸位，請助我拔劍！”陳洛輕聲說道。
“小師弟，放心拔劍！”浪飛仙身影閃現，“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劍陣，起啊！”
下一刻，他身化一朵青蓮，劍氣縱橫，化作三千劍河，衝向了蠻天，
“小師弟，放心拔劍！”凌楚楚獻身，化作一隻火鳳，跟在那三千劍河之後，衝向蠻天。
“小師弟，放心拔劍！”
“小師弟，放心拔劍！”
“小師弟，放心拔劍！”
一道道身影響起，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兄齊齊現身，撲向蠻天。
剎那間，那剛剛凝聚的無數魔頭就被衝散大半。
然而魔氣沸騰，越來越多的魔頭被凝聚出來，彷彿要替蠻天擋下陳洛的這一劍。
“武祖，放心拔劍！”下一刻，道道浩然正氣涌來，百位半聖化作青色長虹，開出一條劍道。
“武祖，放心拔劍！”又有紫氣萬里，挾帶着無盡風雷，衝入蠻天之內，眨眼間將那魔頭打散大半。
陳洛深吸一口氣，渾身竅穴此時一個個亮了起來。
“沒用！”
“沒用！”
那蠻天上的面孔嘶吼，雖然沒有聲音發出，但每一個人都明白他在喊着什麼。
“不到造化，誰也傷不了我！”
“誰也不行！”
只是陳洛此時，渾身竅穴彷彿天上星辰，一個個亮了起來。
“武帝拳意，崩滅！”
陳洛勐然一抽，剎那間天地變色，一柄如水長劍被陳洛從劍鞘中拔出，陳洛手握青萍劍，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着蠻天狠狠噼下。
隨着陳洛這一劍噼下，陳洛周身那亮起的竅穴一個個暗澹下來，一股死氣從陳洛身體中散發而出。
但是那噼出的劍光，卻彷彿帶着無法言說的意蘊，直奔蠻天。
下一刻，那蠻天上的面孔陡然變得恐懼起來。
“造化，不可能，怎麼是造化？”
但是沒等他多說，那劍光已然和蠻天親密接觸！
一條潔白的線，在漆黑的天空中浮現，這條線從蒼天與蠻天交界之處開始，一直蔓延到視線的盡頭。
隨即，這潔白的線上綻放出無盡的光芒，一瞬間幾乎將蠻天的黑暗化作白晝，衆人都不禁眼前一花。
蠻天中的面孔陷入了呆滯，但很快，那面孔上就佈滿裂痕。
他不可思議看着陳洛，陳洛此時也虛弱地坐在方寸山上，迎上了那面孔的目光。
“值得嗎？”
陳洛打了個哈欠，隨後，只見那包裹着方寸山的七彩巨人身形開始消散，而陳洛隨着那七彩巨人身影的消散，身上的生氣開始逐漸濃了起來。
“值啊！”
“畢竟武道，兩條命啊！”
在陳洛的輕笑中，那蠻天面孔開始消散。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一道光芒勐然從正在崩塌的蠻天上飛出，飛向陳洛。
此時之前撲向蠻天的衆多半聖與道尊已經在剛纔開劍道的過程中耗盡了太多的力氣，想要攔阻，卻無能爲力。
轉眼間，那光芒就出現在陳洛面前。
光芒中，方之古的笑容顯得格外燦爛。
“不好意思，你煉化的結果，老夫要拿走了！”
一道劍光朝着方之古射來，正是之前一直沒有出手的紀仲。
但是方之古手中揮舞着一根軟軟的金色木棒，直接將紀仲的劍光打碎，順手一指，就將紀仲束縛在了原地。
“也是大圓滿了啊！”陳洛看着方之古，輕聲道，“倒是會選好機會。”
“武道分身替死，眼下我正是最虛弱的時刻！”
“哼，多說無益，結束了！”方之古高舉那金黃色木棒，朝着陳洛的腦袋當頭打下。
只是下一刻，方之古的笑容就停滯在了臉上。
因爲他一棒敲在陳洛的天靈蓋上，只聽“砰”的一聲，陳洛身影消散，只有一張紙人飄飄蕩蕩都落了下來。
“等你許久了，方之古！”陳洛的聲音在方之古身後響起，方之古大驚，轉過身，突然間那方寸山的地面浮現了一層紙片，那紙片迅速結成了一個陣法，將方之古困在其中。
緊接着，陳希夷、韓昌黎、媧大拿出現，將方之古團團圍住。
方之古此時只是惡狠狠看着陳洛：“不可能！”
“剛纔那一劍，你的分身做不出來！”
“你是什麼時候……”
方之古突然停了下來。
“看來你知道了。”陳洛笑道。
“是劍光綻放的那一剎那！”方之古喃喃道，“造化之力瞬間爆發，所有人都被截斷心神感應的那一剎！”
“答對了！”陳洛笑道，“蠻天入滅，你也該結束了。”
“十三聖城方聖遺蛻前，還少了一尊跪像！”
此時媧大拿怒聲道：“你個器靈，不思報效主人，竟然奪舍主人血脈，更改主人道理，今日就是你滅亡之日。”
方之古臉色陰沉，但是隨即又笑了起來：“陳洛，我確實棋差一着。”
“但是你以爲這樣就能抓住我嗎？”
說着，方之古手持那黃金色軟棒朝上空一拋，然後整個人就朝着那軟棒撞去，但是下一刻，那黃金軟棒竟然一個閃現，出現在陳洛手上。
“你！”方之古此時才徹底變了臉色，出現一絲慌張。
“有什麼好奇怪的。”陳洛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黃金軟棒，說道，“你的倚仗便是這個吧！”
“半步造化的寶物，確實了不起啊！”
媧大拿看向陳洛：“陳洛，那是……”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當是方聖成道之寶，那株太平花的根莖！”
“他將太平花分拆之後，大半力量封存在這裡面，後面又融入了佛、道意境，加以兩千年的祭煉。”
“方聖的道理本來已經趨於大成，再加上他這麼一祭，確實差半步就到造化之寶的程度。”
“可以說是方聖走了九十九步，他最後又往前邁出了半步！”
說着，陳洛看着方之古說道：“這也是你之前打算和蠻天相爭的底氣吧？”
“你怎麼可以驅使他……”方之古喃喃道。
“這個啊……”陳洛笑了笑，“你猜啊！”
“三位前輩，動手吧！”
陳洛話音落下，韓昌黎、陳希夷、媧大拿齊齊朝着方之古撲去！
直到此時，陳洛纔沒有去管方之古的死活，而是轉過身，看向蠻天。
自己舍了武道分身，利用武帝拳意和天道之力，總算將青萍劍的威力發揮了出來，雖然只是剛到造化層次，但也不是一個殘存意志能承受的。
此時蠻天正在崩塌，肉眼可見的歸於虛無之中，而蠻天失了意志，那散溢的本源力量也被蒼天瘋狂吸收起來。
“一切都結束了。”
陳洛感慨了一聲。
這一刻，他彷彿聽到了大玄處處的歡呼聲。
而此時，身後的戰鬥也有了結果。
“人皇陛下，惡徒方之古已經授首！”韓昌黎朝着陳洛躬身行禮。
陳洛轉過身，疑惑地看向韓昌黎。
什麼情況？
怎麼突然就改口了？
他又望向陳希夷，陳希夷也是作揖道：“大千之主，當爲人皇！”
媧大拿笑了笑，也行禮道：“見過人皇！”
而此時，已經回返的衆多半聖與道尊也是齊齊行禮：“見過人皇！”
陳洛聽着這一聲聲人皇，又是長嘆一聲。
完了。
這絕對是有預謀的。
這是道德綁架吧？
一定是道德綁架！
我剛剛滅了蠻天，讓我休息一會行嗎？
又忽悠我幹活！
一幫老銀幣！
那……當就當吧！
下來就是流……
流浪？
不行！人皇怎麼能流浪！
說出去要不要面子！
從現在開始，計劃更改！
改個名！
就叫——
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