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雪過后，清晨朝陽初升，天氣乍暖還寒。

    這一日，書院再度變得熱鬧起來，一大清早，馬車和行人絡繹不絕，十四道的數百將士們幫忙維持秩序。

    書院內，已經布置好了場地。

    今天正是二十年一度的盛會，書山開啟的日子。

    天剛亮，就來了數百人，一些相識的人相互打招呼，不相識的，再由相識朋友的引見，場面極為熱鬧。

    來自五湖四海的口音，充斥著書院的上空。

    幸好進入書山是有限制的，否則，書院早就被擠爆了。

    進入書山的條件，一是三境以上，七境以下。

    二是十五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

    整個大魏，符合這個條件的不知有多少，能趕過來的，還不是全部，已經遠遠超過書院的招待能力。

    所以，書山共會開啟十日，每人有一次進入的機會。

    辰時一到，趙知愚等幾位大儒，祭告書院先賢之后，正式將書山開啟。

    虛空中，一道大門打開，露出里面那座一眼望不到頂的高山。

    這一幕，在不少人眼里，這簡直如同神跡。

    在這個陸地神仙不出世的時代，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九境已經是他們所能接觸到了巔峰力量。書院這座隱藏在虛空中的書山，確實有如神仙般的手段。

    隨后，第一批人開始進入書山。

    其中，就包括天鳳族的小公主和小表妹蘇婉兒。

    機會難得，能去書山歷練一翻，對她們頗有好處。

    陳牧站在人群之后，看著那個于虛空中開辟出來的圣地，不由猜測起了文圣的真正實力，到底有多強。

    文圣到底有多強？

    在儒家的記載中，文圣已經被神化了，當世圣人，自是無所不能。

    陳牧不像這個世界的人，對文圣不會有盲目的崇拜。

    如果按照這個世界的境界劃分，文圣比亞圣高一個層次，就是十二境，地仙境。

    但是，陳牧并不認為，一位地仙，能擁有開辟一個小世界的能力，而且，這個小世界還穩定運行了兩千年。

    最起碼，也得是天仙境吧。

    陳牧的這個判斷，是根據《青蓮劍訣》得出的，這門功法，是他目前得到的一本唯一完整的神級功法，直指金仙境。

    功法里面，對元神以后的境界，有一些介紹。

    天仙的壽命超過五千年，也就是說，文圣很可能還活著。

    陳牧心想，“不知道文圣去了哪里。”

    按儒家經典的記載，文圣是化道而去。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已經逝去，但這也有別的解釋。

    “會不會是飛升了？”

    陳牧抬頭望向天空，這個世界，并沒有飛升一說。

    對于文圣，道尊，佛祖，巫神，妖尊，魔主這個級別的人物，記載都有些語焉不詳，連他們具體的境界也查不到。

    說不定，是這個世界的天花板太高了，只有極少數人能達到。比如剛才提到的那幾位傳說中明顯遠遠超過同時代的無敵人物。

    這些人里面，除了魔主有明確的記載，先是被道尊鎮壓，后來破困而出，又被文圣給鎮壓了外。其余的人的去向，都沒有明確的記載。

    文圣是化道而去，道尊是一氣化三清，佛祖前往開辟極樂世界，巫神和妖尊在一次大戰中兩敗俱傷，最后不知所蹤，再也沒有出現過。

    陳牧正想著這個世界的那些大佬的下落，身后突然有一個人走過，將一張紙條塞到他的手里。

    他的思緒頓時被拉回了現實，展開紙條一看，上面是一個地址。

    看完后，他手指一捻，紙條就被搓成了粉末。

    剛才那人，是六扇門的探子，紙條上記載的，正是江夢洛所在的位置，她并沒有回商州，而是去了定州，那里，是她外公家。

    定州在朔北，距離京城三千多里，歷來是苦寒之地。如今西域諸國并不安定，常年戰亂。定州正是與這些國家接壤，常常受到滋擾。

    陳牧取出一封早已經準備好的信，找到老劉，讓他把信轉交給老馬，便前往定州。

    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要去幾天。

    都說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之前他誤會夢洛，給了她不少難堪。果然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陳牧對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換個角度來看，這完全是緣份啊。

    相比起自己跟她早已經立下了婚約才成親，她因為認錯了人而跟自己在一起，豈不是浪漫多了。

    可惜，夢洛明顯不是這么想的。

    她估計一時半會，還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畢竟，她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女人，為了只見過一次面的未婚夫，就毅然離家出走，千里尋夫。

    好不容易找到人，眼見就要成親了，結果發現弄錯了，這段時間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竟是未婚夫的哥哥，不崩潰才怪。

    陳牧就怕她想不開，做了傻事，得趕緊過去看看。

    陳牧消失在原地后，旁邊突然顯現一個人影，正是姜清河，她將天機傘收起，看著他消失的位置，眼神有些復雜。

    她開口道，“告訴那人，說他離開了。”

    “是。”隱藏在暗中的單影應了一聲，無聲無息地走了。

    姜清河抬起頭，望向天空，神情變得冷酷，“當年你殺我父王，總有一日，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她已經查出了殺她父王的真兇，一個她原本怎么也想不到人物。那個高高在上，俯視天下，掌控天罰，震懾世間，讓所有元神境都戰戰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存在。

    那人是當今這個世界，真正的君王。當代天譴的掌控者——姜無涯。

    若論影響力，整個世界，無人能與之相比。

    論輩份，姜清河還得叫此人一聲叔祖父。

    當年，她的父親晉王癡迷武道，不近女色，一直到四十多歲，才生下她。

    她父親天資卓絕，不到五十，已經是九境巔峰。按照皇室中的規矩，一旦有皇室成員突破到元神境，成為武圣。就要接替前一任的位置，執掌天譴。

    誰知，姜無涯發現她父親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竟暗中將他殺害。

    姜清河怎么也想不到，殺害自己父親的，竟是那位高高在上，從不插手世間事務，大魏皇室最強大的保護者。

    當年，神武皇帝斬斷天梯后，就只有大魏皇室能擁有元神境的強者，從此江山永固，任何人都無法威脅到他們姜家的地位。

    一直以來，姜家至少有兩位元神境坐鎮，一位執掌天譴，擊殺任何妄圖沖擊元神境之輩。

    其余的元神境，則鎮守皇陵，一旦有威脅到大魏江山的不穩定因素，就出手鎮壓。

    正因為如此，幾百年來，不論發生什么天災人禍，大魏皇朝都穩如泰山。

    直到兩百年前，姜無涯執掌天譴后，皇室就再沒有新的武圣誕生。

    一百多年前，上一任武圣逝去，大魏就只剩下他一位武圣，他要執掌天譴，無法脫身，最后鬧出了九境尸王之亂，差點都無力鎮壓。

    天譴是神武皇帝專為對付元神境而制造，無法用來對付元神以下的凡境。

    也正是此事，讓天下人看清了姜家的虛實。從此，天下烽煙四起，叛亂不斷，讓朝廷疲于應付。

    終于，出了一個天理教和義武天下，襲卷數州之地，快十年了，朝廷都無法將之剿滅。大魏皇朝風雨飄搖，有末世之相。

    這一切，都是姜無涯造成的。

    若是她父王成功突破到元神境，執掌天譴。姜無涯可以騰出手來，什么九境尸王，什么天理教，義武天王，都是旋即可滅。

    就算是陳牧，面對一位全盛狀態的武圣，加上天譴，恐怕都要飲恨當場。

    對姜清河來說，為父報仇，才是頭等大事。

    至于姜家的江山，連姜無涯這個姜家的保護者都不在乎，她為什么要在乎？

    要殺姜無涯，普通的元神境自然是不行，但是書院的學海里，不是還有人仙境的存在嗎？

    而且，還不止一位。

    她倒要看看，執掌天譴的姜無涯，能不能對付得了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