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董，請水軍黑葉秦，效果不大，假鈔這事是他劇組里的人，不是他。”

李捷坐在阿貍影業董事長辦公室里，面朝俞永福，就見他一邊翻著2015年第一季度掏票票的數據，一邊說：

“惡心他一下，這錢就值得！”

“是，是。”李捷陪笑道。

“我沒記錯的話，去年上半年，掏票票的市占率，是35%，跟貓眼平分秋色，時光網不過5%。”

俞永福板著臉，“才過去一半年，時光網就占去55%的市場，今年不只是票務，跟狗東合作的變形金剛的正版衍生品，也開始攻占華夏周邊這塊藍海，你們……”

“俞董，時光網無非靠的是‘燒錢+爆款’。”

李捷有恃無恐，十指相扣，“我們已經跟《復聯2》談妥，2500萬票補，這回可是漫威爆款。”

“就這么一部？”

“俞董，別著急，已經在催華宜，咱們給出大數據電影的新模式，大IP+大流量+大陣容=爆款！”

李捷嘿然一笑：“男演員找的全是葉秦的盜版，大小王、馮褲子、紀曉嵐都要物色，總能找到一個低配版的葉秦。”

俞永福很滿意：“贗品也是個好東西。”

…………

“阿嚏！”

葉秦揉了揉鼻子。

“葉仔，幸虧你有經驗，嚴格遵照美利堅的反偽鈔法。”

莊聞強一陣后怕，“保管道具鈔票都違法，也太冤了！”

“就當買一個教訓。”

葉秦問道：“道具全，有個什么說法？”

“吳思遠會長已經代表香江電影工作者總會抗議。”

“還得找TVB、星島一些媒體澄清，不要給《無雙》帶來負面影響。”

葉秦主動攬下這活兒，正好方太有請。

“莊導，葉先生，你們晚上有空嗎！”

突然間，背后傳來佘詩蔓的聲音，扭頭一看，汪曼春換好便裝，站在一側。

“阿蛇殺青了，今晚她請客，到深井村吃燒鵝，你們來嗎？”

莊聞強婉拒道：“我就不去了，晚上，我跟劇組其他人有個會。”

“你呢？”汪曼春轉臉，瞇了瞇眼。

“走著！”

青山公路旁的深井村，可謂香江煙火味最重的地方。

裕·鵝莊，香江最地道的燒鵝店。

迎著海風，遠看藍巴勒海峽的海景，服務員端著餐盤，一一上菜。

蝦餃、腸粉、避風塘炒蟹……

葉秦抽出一雙筷子，就見服務員、老板，還有四周的客人，表現得非常淡定，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在周圍人眼中，沒有什么“明星光環”，和普通人一樣。

他跟享受這一切，不用顧及偶像包袱，大口吃著云吞面，然后夾一塊炭爐燒鵝，沾上梅子醬。

入口甘香，皮脆不膩。

汪曼春咋舌道：“我到現在才知道，香江拍電影，竟然是按天計時收費的。”

“對啊，我們一直都是這樣。”

佘詩蔓喝口絲襪奶茶，莞爾一笑：“我呢是8天，這回賺了60萬。”

“才60萬？”汪曼春震驚不已。

“已經很多了。”

佘詩蔓莞爾一笑：“比我在TVB賺的多，那里一個月，月薪只有4萬。”

古麗扎扎，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就連她，電視劇一集，都報價30萬。

“咳咳，你們別看著我，這是市場價。”

葉秦吃到一半，感受到汪曼春、古力扎扎投來詫異的目光，放下碗筷。

TVB又是經紀公司，又是制片公司，還是播出平臺，相當于把邵氏大片場模式照搬到電視劇，給演員開工資。

即便頂級藝人，也不平等。

劉天王當年想重簽合同，說雪藏就雪藏。

TVB演員幾年就要搞個罷工，要不是TVB在香江電視臺里壟斷地位，早垮了。

“所以你們該慶幸，事業是在內地。”

一想到自己電視劇片酬單集35萬，汪曼春抿抿嘴，替佘詩蔓感到不值。

“是啊，內地現在正紅火，阿蛇，你要不北上到內地？”

“我？這兩年不行誒，我檔期都排滿了。”

佘詩蔓抱以歉意的微笑：“跟老同事老前輩拍電影。”

“什么時候北上，我這里隨時歡迎。”

葉秦勾勾嘴唇，電影對港星的吸引力還是很大。

八九十年代黃金時期，到處劇組都在開工，港星拼命都在演電影，后世流量明星鬧出的幺蛾子，香江早就發生一遍。

天價片酬、替身、數字臺詞……

光軋戲，鄭玉靈，最當紅的一年一天要跑九組戲，人稱“鄭九組”，比楊小蜜還勞模。

梁滿洲拍《無間道》，周閏發《英雄本色》以后每年12部戲……全都軋戲。

軋戲歸軋戲，但問題是你演得爛！

演的好，軋戲就不叫軋戲，叫敬業！

佘詩蔓用一口蹩腳的普通話說，“寫寫葉先腎，我會好（hou）好（hou）學國語的。”

瞧瞧，就要這個態度！

來內地掙錢，先學普通話！

………………

酒足飯飽，思那啥。

跟佘詩蔓分別以后，仨人回到酒店。

葉秦睨了眼汪曼春，她走在燈火通明的過道里，走得心事重重，步伐沉重。

“怎么了，姐？”

“我一想到我在這部電影的片酬，是她的12.5倍，感覺荒誕又不可思議。”

汪曼春露出不自信的神情：“明明……”

“明明她演技這么好，在香江紅了這么多年？”

汪曼春抬眼，點點頭。

“姐，這叫風水輪流轉。”

葉秦哈哈發笑，“八九十年代，咱們內地跟香江演員的片酬差距，也這么離譜。”

“那會兒鞏皇、李聯杰，也才拿幾百塊，香江演員卻有小幾萬。”

“歸根結底，明星價值放在這里，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她紅只是在香江，這才多少人？咱們華夏多少人！”

汪曼春頓時釋然，墊腳突襲，親了一口葉秦的臉頰，立刻像兔子笑吟吟地躥回自己的房間。

葉秦一懵。

“回去洗澡去。”

汪曼春頭也不回，關上門，偏偏門口掉落了一張房卡。

葉秦摸摸鼻子，俯身撿起。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嗡嗡振動。

“喂，楊姐，《極限挑戰》接了吧？”

“你怎么會想到接綜藝，我的影帝！”楊曼一陣無語，“你到底想什么的呢？”

“嗨，就是金像獎，跟博哥在酒會上聊著，覺得這節目還行，能休息又有錢拿，哥幾個還能聚聚，何樂不為？”

葉秦無所謂道：“我現在這咖位，來去自如，無拘無束。”

“是啊，你是無拘無束，可你報什么價呢？”

楊曼感到心累：“現在市場全亂套了。”

“馬晗接一部電影，資方竟然敢報5000萬！”

“章天愛也是，《太子妃升職記》火了以后，現在片酬最高能拿到2000萬，才一部網劇而已。”

“丫丫、師師、楊小蜜她們就更不用提了，已經不是我們非開5000萬，是他們跪著求我們。”

“純粹互聯網鬧得唄。”

葉秦進入到房間，走到窗前，頭頂的夜空，一片漆黑。

現在的影視劇，產能過剩。

從13年開始，每年有半數以上的作品根本不能上在熒屏，因為一劇兩星，電視臺能播的題材和劇集就更少。

沒轍，只有播出，才能掙錢。

只能找知名演員、流量明星，才有穩定的收視率，不然連播出的資格都沒有。

最夸張，是視頻網站居然內卷。

燒錢大戰，從票務，一把火又燒到網絡獨家版權搶購，BAT、搜唬、楽視，全他嗎在哄抬物價！

而且抬的都是“IP+流量明星”，美其曰：大數據。

大你妹啊！

潘粵名的《暗黑者2》，要不是《暗黑者》成績優秀，就不是300萬，壓根沒人買。

唐仁出品的《何以笙簫默》，因為楊小蜜、靳東，一集400萬，36集，1.44億啊！

《瑯琊榜》這個“大IP+大卡司”，有胡哥，有劉師師，更有葉光紀、正午陽光的背書，網絡獨家版權都炒到天價。

“楊姐，我現在什么報價？”

“你，電影，要么1.5億，要么1億加票房分賬。”

楊曼嗔怪道：“至于電視劇，你還演電視劇啊！？”

“天價片酬”，是你情我愿不假。

但這么下去，非重蹈前世的覆轍，幸虧提前把馬晗幾個頂流收入麾下，不然市場亂的更徹底。

葉秦琢磨著，必須改！

怎么改呢？

登門去找方太取經，這方面，TVB熟！

影視血汗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