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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衣傳 - 第5章 戲無間 三字體大小: A+
     

      半個時辰后,漢軍副將許朝急匆匆地趕到了劉東旸府上,他進到客廳一眼就看見劉東旸面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發呆,不禁心中一悸,連忙上前見禮,小心翼翼地問道:“屬下拜見總兵,大人深夜召屬下前來,不知是否有緊急軍務?”

      劉東旸抬頭看了看許朝,示意他坐下。

      許朝行了一禮后坐在了劉東旸身旁。劉東旸伸手遞給了許朝一封書信,許朝狐疑地接過仔細讀了一遍才知道是梅國楨手書的勸降信,不禁大吃一驚,先是起身來到客廳外向左右仔細察看,確認無人又將客廳門緊閉這才回到劉東旸身旁重新落座,并壓低了聲音道:“總兵大人,這封信是幾時收到的?”

      劉東旸眉頭緊鎖地說道:“半個時辰前剛剛收到。”

      許朝微一遲疑后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總兵如何決斷?”

      劉東旸輕輕搖了搖頭:“實在是兩難。”

      許朝沉吟半晌說道:“大哥,有句話兄弟不知當不當講。”

      劉東旸意味深長地看了許朝一眼:“你我兄弟相處多年,情同手足,深夜召你至此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許朝向劉東旸深施一禮后說道:“大哥,兄弟知曉你和哱王爺之間情深義重,按理不論眼前戰事如何艱難,你也勢必不會有二心,但……但是這幾年哱承恩的所作所為傷天害理,實在是天怒人怨。特別是這兩年,視您和我們漢軍營如同肉刺。幾次三番橫加挑釁,若不是您在中間斡旋,只怕早已火并。而那個土文秀和哱承恩蛇鼠一窩、沆瀣一氣,而老王爺卻一味包庇縱容,才使朝廷震怒,引重兵圍城,眼見城破之日便會尸山血海,我實在是……”說罷情緒激動竟難以自已。

      劉東旸靜靜地看著跟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兄弟,待其心緒稍微平復后才緩緩地說道:“你說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只是王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至死不能負他!至于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和一眾宵小,我們小心提防便是。今夜我招你到此是有一件要緊的事交給你去辦。”

      許朝重新振作了精神,起身道:“您盡管吩咐。”

      劉東旸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剛才所說不忍見城破之日尸積如山、血流成河的慘狀,我又何嘗不是?因此想派你出城與官軍通氣,至少保證城破之日使闔城百姓免遭屠戮,也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我與城外的梅國楨、李如松都未曾謀面,但與麻貴卻還算薄有交情,你今天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出城去和麻貴接洽一下吧。”

      許朝應諾道:“是,屬下一定辦好。”

      劉東旸緩緩點了點頭道:“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免得被人看見,多生是非。”

      許朝答應了一聲,趁著拂曉的微光離開劉府。

      這日一早,哱拜剛剛起床,便見到兒子哱承恩已經侍立在旁。哱拜接過兒子遞過來的漱口水和熱毛巾開始洗漱。

      哱承恩則將所有人都屏退出去,低聲道:“爹,劉東旸的管家派人傳來準確情報,劉東旸昨夜也收到了城外梅國楨的勸降信。”

      哱拜神色自若地將漱口水吐進痰盂,用熱毛巾輕輕將臉擦抹干凈,才緩緩地說道:“我想到了,梅國楨的小兒伎倆,豈能瞞我?這樣的雕蟲小技也想破我的寧夏城?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東旸和我一起快三十年,是我一手帶過來的,我是信得過他的!”

      哱承恩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劉府的管家稱劉東旸接到梅國楨的信便立刻將許朝召進府中,兩人密謀了一個時辰,直到天色拂曉許朝才離開劉府,據說他要派許朝偷偷潛出城與梅國楨、李如松接頭。”

      哱拜身子猛然一震,疑惑地道:“有這等事?”

      哱承恩嘴角微微上揚:“有沒有,爹把許朝傳來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哱拜沉重而遲緩地點了點頭。

      及近中午,劉東旸接到哱拜在府內設宴,約其共進午餐的邀請,因此不敢怠慢,但是待其匆匆趕到哱拜府內,一進餐廳時他便感覺氣氛異于平時,只見桌上餐食已經準備齊全,但偌大的餐廳內竟無下人在旁伺候,劉東旸心里已經隱隱感覺有不祥之兆,因此進到廳內向哱拜行禮之后不等落座就先行陳奏:“稟王爺,屬下有要緊軍務奏報。”說罷從懷里掏出梅國楨的信雙手舉過頭頂繼續說道,“屬下昨夜收到梅國楨的一封信,請王爺裁定!”

      哱拜起身接過信,并拉了劉東旸坐在自己身旁,笑呵呵地說道:“東旸啊,今天中午請你過來就是咱們老哥倆喝幾杯,說說話,不談軍務。”

      劉東旸有些著急:“王爺,軍情緊急,還請您先看過再做裁定。”哱拜隨手將那封信放在桌上,收斂了笑意說道:“我已經知道了,梅國楨想游說你投誠。”

      劉東旸心頭悸動,隨后堅定地回答道:“是。”

      哱拜雙眼盯著劉東旸不動聲色地繼續道:“既然說起,那就不妨再說點我不知道的,譬如許朝現在身在何處?”

      劉東旸身體猛然一震,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哱拜洞悉,震驚之余也感到陣陣涼意和心寒,但自己卻無法回答哱拜的問題,總不能和哱拜明說寧夏城早晚要被官軍攻破城池,自己是為了城內百姓免遭屠戮而派許朝去和麻貴接洽吧,因此索性來個沉默是金。

      哱拜見劉東旸沉默不語,于是一面拿起酒壺替劉東旸把酒杯倒滿,一面淡淡地道:“既然你不說,我替你說吧,許朝今早私自妄圖悄悄混出城去和梅國楨、李如松接洽,結果被承恩派人擒獲,我已經派文秀將許朝羈押在漢軍營大牢,咱們吃完飯由你親自去處置。”

      劉東旸低聲應了一聲,隨后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此刻劉東旸一方面因為自己被哱拜嚴密監控而心寒,另一方面更是記掛著許朝的安危,哪里還有心情吃飯?滿桌的珍饈吃起來也全然如嚼蠟一般,因此胡亂吃了幾口又喝了一杯酒后便起身向哱拜告辭,出了王府后飛身上馬直奔漢軍大營。

      劉東旸到了漢軍大營外還沒等下馬,就見幾名軍校幾步來到近前,哭著說道:“劉總兵你可來了,許將軍他……”

      劉東旸心中一驚,連忙問道:“許朝怎么了?你快說!”

      那軍校哭著咬牙道:“許將軍剛剛被土文秀那個王八蛋砍了頭,還把首級掛在了轅門外的長桿之上。”說罷用手指了指轅門外的長桿。

      劉東旸順著那軍校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轅門外的長桿上懸掛著一顆首級,看面容正是許朝!劉東旸身子一晃險些摔下馬來,連忙抓緊韁繩平復了一下心緒,才翻身下馬,幾名軍校都已經泣不成聲。劉東旸忽然一聲斷喝:“都他媽的哭什么!許朝妄圖向明軍告密投誠,此等叛徒死有余辜!你們幾個在此哭,他難道是他的同黨不成?”

      幾名軍校被劉東旸突如其來的呵斥弄得不知所措,所以都止住了哭聲呆呆地看著劉東旸,卻聽身后一人拍著手掌笑道:“劉總兵公私分明、深明大義,兄弟佩服得緊。”

      幾名軍校回頭看時正是土文秀帶領著六名親隨衛兵來到近前,不禁都怒目而視。

      劉東旸看著土文秀那瞳孔和眼白渾濁不清的雙眼和充滿奸邪神情的臉,頓時如同看到了鬣狗般厭惡,但嘴上卻說道:“土將軍哪里話,劉某治軍無方,慚愧得緊。”

      土文秀故作殷勤地說道:“劉總兵這么說兄弟稍覺安心,剛才還怕劉總兵怪罪我處置了許將軍,兄弟我這都是為了你老兄著想,替老兄你洗脫嫌疑啊!”

      劉東旸微微一笑:“土將軍深謀遠慮,這份人情劉某記下了!土將軍許久不曾到漢軍大營,今日到此又幫了劉某這么大一個忙,哪能即刻就走,好歹到我中軍大帳喝杯茶也好。”說罷上前拉住土文秀的胳膊,直奔中軍大帳。

      土文秀竟然絲毫不推辭,一面嘴里說道:“那兄弟就叨擾了。”一面向左右使了個眼色,那六名親隨衛兵心領神會也都緊跟在劉、土二人身后直奔中軍大帳。

      劉東旸拉著土文秀一面談笑風生一面暗中觀察,發覺守衛中軍大帳的漢軍已經全部換成哱拜府的“蒼頭軍”,心中暗道:難怪土文秀如此有恃無恐地和自己同往中軍大帳而來。表面卻佯作不知。待進了中軍大帳,劉東旸往主帥的椅子上一坐,土文秀則坐在了側席,六名親隨衛兵在他身后一字排開,虎視眈眈地盯著劉東旸。

      劉東旸似渾然不覺,只是高聲喊道:“來人啊,上茶。”可連喊了三聲都無人應答,于是自己訕訕笑道,“劉某治軍不利致使軍紀廢弛啊,竟然都沒人上茶,老哥我只能自己來吧。”說罷站起身來,土文秀身后的六名親隨馬上將手都按到刀柄之上,劉東旸臉上一副吃驚的表情,怔怔地看著土文秀:“土將軍,這是何意?”

      土文秀回過頭佯裝訓斥身后的親隨:“你們干什么?膽敢在劉總兵面前無禮!”六名親隨這才將手從刀柄上移開,重新站好,但雙眼卻仍舊死死地盯住劉東旸。

      劉東旸笑著搖搖頭,從桌上拿起一個茶罐,說道:“兄弟,我這可是上好的龍井,你一會得好好品嘗。對了,我剛從王府回來,王爺說昨夜城外傳來的梅國楨親筆信讓承恩交給你,你看過了嗎?”

      劉東旸知道土文秀其人狼子野心,原本和哱承恩一伙狼狽為奸,時刻想扳倒自己的漢軍營,成為哱拜面前的紅人,此刻許朝已死,自己也即將失信于哱拜,所以此刻估計他也不會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么原本沆瀣一氣的哱承恩反而成了他面前唯一的障礙,因此他故意說此話來試探土文秀的反應。

      果然,土文秀聽了劉東旸的話身子一震,狐疑地問道:“梅國楨的親筆信?寫了些什么?”

      劉東旸心知土文秀已經上當,面上卻顯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說道:“承恩沒給你看啊?王爺特意交代他親手交給你的啊!可能是承恩忙忘了吧。”

      土文秀心中暗道:好你個哱承恩,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故意瞞我,果然是提防我呢!憤恨的表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劉東旸看在眼里,嘴上說道:“沒關系,我這也有一封,信的內容都差不多,只不過一封是寫給王爺的,一封是寫給我的,要不我拿給你先看看?”

      土文秀一臉急切地說道:“如此就勞煩劉兄了。”

      劉東旸放下手里的茶罐說道:“兄弟哪里話,信我放在后堂了,我這就拿給你。”說罷起身奔向后堂,卻從后堂的柜子里右手抄起了一把連發短銃,左手拿起一把連發弩,轉身回到前帳,二話不說便左右開弓,短銃和弓弩一齊向土文秀及其身后的六名親隨射去。那六名親隨猝不及防,轉眼間便有四名親隨被火銃、弓弩射中,或死或傷,土文秀卻反應靈敏,一見劉東旸手持火銃、弓弩從后堂出來就知道不好,身子一擰便站了起來閃到一名身材高大的親隨身后,竟將那位親隨的身體當成了自己的擋箭牌。

      劉東旸一招得手更無片刻停留,手中火銃、弓弩連環發射,其余兩— 186 —無衣傳名親隨衛兵也氣絕而死。恰逢此刻,劉東旸手中的短銃和弓弩都已彈盡,土文秀抓住這個機會躥到其面前,拔刀便砍。劉東旸情急之下將手中短的銃和弓弩砸向土文秀,都被土文秀閃身躲過,劉東旸趁機去拔腰刀,卻被土文秀一刀刺入小腹。

      劉東旸頓時覺得猶如一根燒紅的鐵棍刺入自己腹中,疼得幾欲昏厥,卻堅持站在原地不倒。

      土文秀一見之下獰笑著說道:“劉總兵還挺倔強!”說罷,雙手緊握刀柄用力一轉,刀身在劉東旸的小腹內旋轉了半圈,鮮血也從刀身的血槽中流淌而出,劉東旸感覺劇痛之余,力量和精神都在一點一滴地流失到體外,甚至覺得自己快要昏厥,卻仍然硬撐著站立在原地,土文秀獰笑著將刀刺得更深,將臉湊近劉東旸說道:“我看你能撐多久,你不是和那個許朝情同手足嗎?我今天就送你們倆一起上路!”

      劉東旸已經支撐不住,聽了土文秀的話,卻勉強睜開雙眼看了看土文秀,隨后輕蔑地笑了一下。土文秀徹底被激怒,他咬牙將刀用力向劉東旸的身體刺了進去,刀身已經刺透劉東旸的身體,從后腰處貫穿了出來,而此時的兩人也站得甚是接近。就在此時,劉東旸忽然圓睜雙眼、目光如炬地看著土文秀,并伸出兩只手如同鐵箍一樣將土文秀的脖子死死掐住。土文秀不明所以,使出全力欲掙脫劉東旸的雙臂卻紋絲不動,不禁大駭!而劉東旸此刻卻用右手從左臂處抽出一把暗藏的匕首,向土文秀的后頸處刺了進去,土文秀此刻才明白劉東旸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與自己同歸于盡為,但卻為時已晚,匕首已經從他的咽喉處穿了出來,鮮血也從他的口鼻和傷口處汩汩流出。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土文秀竟先劉東旸一步奔赴黃泉,真可謂世事難料。

      劉東旸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將土文秀的首級割下,只見他一手持刀一手提著土文秀的首級,聲嘶力竭地喊道:“許朝兄弟,你英靈不遠,哥哥替你報仇了!”他喊罷聽到帳外一陣嘈雜,于是一步步挪到門前,推門向外看去,只見哱承恩帶領著幾百名“蒼頭軍”正持刀向自己沖來,劉東旸體內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雙手一揚將匕首和土文秀的首級都向后拋去,然后拼盡全力將自己腹中的腰刀拔出,迎著哱承恩和蒼頭軍沖去,但沒走出兩步,便覺得眼前漸漸模糊……

      三天后,梅國楨、李如松在中軍大帳對面而坐,兩人手執黑白搏殺正緊,窖生在一旁站立也看得入迷,李如柏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大聲道:“報梅大人、總兵大人,屬下有緊急軍情上奏!”

      梅國楨、李如松對視了一眼,李如松扭頭對李如柏說道:“可是寧夏城上掛出了幾顆首級?”

      李如柏聞言大吃一驚,慌亂間也忘記了叫總兵,直接問道:“大哥,你怎么知道?”

      梅國楨、李如松哈哈大笑起來。兩人笑罷,梅國楨向李如柏問道:“李將軍,一共是幾顆人頭?”李如柏答道:“回稟梅大人,一共是三顆人頭并排掛在了城墻之上。”

      梅國楨道:“如此說來,這里面自然是有哱拜的義子土文秀以及漢軍副將許朝了,另一個是誰?”

      李如柏愈加驚奇,回答道:“梅大人,最后一顆是叛將劉東旸。”

      梅國楨皺眉道:“如此說來,城內的漢軍所剩無幾了。”

      李如松緩緩點了點頭,低沉地說道:“聽麻貴說過,這個劉東旸也是條硬骨頭的漢子,我原本還想破城之日盡力將他保全,可現在……”他說罷掃了梅國楨一眼。

      梅國楨看在眼里,肅然道:“如松以為是梅某的兩封信殺了他們三個人嗎?你錯了,殺蔡瑁、張允的不是周郎的信,而是曹操的多疑和猜忌,殺劉東旸的不是我梅國楨的兩封信,而是寧夏城中由來已久的間隙和積怨。”

      李如松不禁點了點頭說道:“梅兄說的有道理。”

      梅國楨輕嘆了一口氣道:“不過劉東旸也委實有些可惜。”

      李如柏看了看兩人繼續說道:“梅大人、李總兵,除此之外,屬下還有軍情上奏。”

      梅、李二人聽了一怔,梅國楨問道:“你快說,還有什么情況?”

      李如柏道:“哱拜之子哱承恩率所部近兩千人自南門出城投降!”

      梅、李二人聽了無不大吃一驚,李如松滿臉疑惑地問道:“哱承恩是自己出城投降,還是代表寧夏鎮叛軍闔城投降?”

      李如柏答道:“屬下問過了,哱承恩言明是自己帶所部兩千兵馬投降。”李如柏話音未落,就聽帳外炮聲大作。

      自明軍掘水圍城一來,雙方便停止了炮戰,此刻炮聲響起,自然是哱拜在城內聽到兒子已經獨自出城投降,震怒之余下令城頭開炮。心念電閃間,李如松開始有條不紊地交代李如柏分兵排陣:“如柏,你先將哱承恩所部人馬分成四股并予以妥善安頓,但必須彼此隔離,由你、如樟、如梅、李寧各率兩千人馬將各股降軍嚴密包圍,以防作亂!”

      他回頭吩咐窖生道:“窖生,你隨我和梅大人一同去看看咱們這位大公子!你要在旁確保梅大人的安全,如有不測,唯你是問!”李如柏、窖生一起得令后隨李如松、梅國楨一起出了中軍大帳,眾人騎馬來到兩軍陣前。

      梅、李二人見李如樟、李如梅正一左一右地看護著一個雙手倒縛,一臉誠惶誠恐的年輕人,猜想自然是投城而來的哱承恩。

      梅、李二人并不理會,二人繼續抬頭向寧夏城頭上眺望時,果然見城墻上掛了三個籠子,里面各盛了一顆首級。一個一身戎裝的老將正巍然站立在城頭,正是哱拜。

      李如松、梅國楨不顧眾人反對,縱馬來到水邊。李如松提了一口氣高喊道:“城頭上是哱拜老將軍嗎?”

      哱拜雖然年老,卻中氣十足:“正是老夫!如松賢侄,我在十余年前與成梁兄也有過一面之緣,相談甚歡,不想今日竟成了故人之子的甕中之鱉,真是造化弄人!”

      李如松正色道:“老將軍既然與家父有舊交,且聽如松一言,時至今日,老將軍已然沒有其他退路,不如就此開城投降。如松以性命擔保,老將軍及家人無性命之虞。監軍梅大人也在此處,請老將軍放心。”

      哱拜仰天大笑,笑了一會兒才正色道:“賢侄一片心意,老夫心領,但老夫活到這個年齡,卻不想再仰人鼻息,唯一死耳!只是……”說到此處哱拜咬牙切齒地痛罵道:“只是沒想到我多年來費盡心血卻養了如此一個貪生怕死、狼心狗肺的狗東西!”

      哱承恩雙手被縛在背后兀自恬不知恥地喊道:“爹,自古識時務者為俊杰,你那晚不也和我說了嗎?我們父子是無法與大明朝抗衡的,我也奉勸你早些開城投降,也免遭屠戮。”

      哱拜還想破口大罵,卻不料感到一陣頭目眩,險些暈倒,一旁的士兵趕緊上前扶住。

      李如松見狀大怒,喝道:“把哱承恩給我帶下去單獨關押!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許接近!”李如樟、李如梅答應了一聲便命人把哱承恩拖了下去。

      城頭上,哱拜緩了好一陣才恢復了過來,強提了一口氣向城下喊道:“梅大人,兩封信便要了我城內一個總兵、兩個將軍的項上人頭,好手段!好手段!老夫我佩服得緊吶!如松賢侄,老夫靜待你退去圍城之水,你退水之日,便是我大開城門之時,只愿你能約束官軍善待寧夏城中的軍民,老夫自會在家中等候賢侄虎威,靜待你取我首級。只是可惜了,我不能等到哱承恩這個逆子被千刀萬剮之日!老夫只是……只是對不起我那東旸賢弟啊!”說完便轉身悵然走下城頭。

      城頭上的守軍默默地看著老人家離去,忽然歡聲雷動,守軍開始將手里的火銃和武器都紛紛扔進圍城的水里,并開始拆除城頭上的火炮。

      李如松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忽然下令掘開圍城的水壩,圍城之水開始逐漸消退。

      李如松親點牛秉忠、李如柏、李如樟、李如梅分別帶領五千人馬準備自東南西北四門進城,并嚴令禁止各部兵馬濫殺無辜,如有不守軍紀者,皆可格殺!

      半日后,圍城之水徹底消退,寧夏城四周的城門緩緩打開,四路大軍開始進城。城內守軍已經自發將手中武器都歸于一處,李如柏安排一部分明軍收攏叛軍武器,另一部分明軍開始輕點叛軍人數,并向城內軍民發放干糧和凈水。由于被困多日,城內部分軍民已經開始斷糧,此刻他們一見糧食,城中到處是歡聲雷動的熱鬧景象

      。李如松、梅國楨、李如柏此刻策馬從喜悅的人們身旁經過,三人情緒卻絲毫未被感染,都是一臉的肅穆。因為正在此時,一隊明軍已經將城中央的哱拜府團團圍住,但府門緊閉,里面似乎有什么重物封堵,一時之間難以撞開。李如松等策馬來到府門外,便看到哱拜府中開始冒出縷縷濃煙,隨后便聞到陣陣焦臭之氣。

      李如松驚道:“不好,哱拜放火焚燒宅院了!快撞開大門!”

      忽聽府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如松賢侄,不勞你勞神費力了,老夫攜家人一起上路,也算是了無遺憾。”他話音剛落,眾人忽然聽到院內發出巨大的爆炸聲,一旁早有將士一擁而上護住梅、李二人后撤了幾丈。

      原來是哱拜點燃了事前埋于地下的炸藥將整座府宅付之一炬。看著眼前的熊熊烈火,梅國楨輕嘆道:“沒想到僵持了數月的寧夏叛亂會如此收場,所幸沒有太大傷亡,不過這‘盡滅哱族’的罪名,怕是要落到你如松賢弟的頭上了。”

      李如松看著眼前的熊熊烈火怔怔發呆,對梅國楨的話似聽而不聞,他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將安置城內善后事宜全部交與李如柏,隨后和梅國楨調轉了馬頭緩緩出城。

      經此一役,李如松和梅國楨二人彼此都將對方視為至交好友。李如松對梅國楨道:“梅兄,我日前已收到內閣調令,令我寧夏之亂一旦平定便火速趕赴京師。臨行前兄弟有一不情之請。”

      梅國楨苦笑著搖了搖頭:“召你如松賢弟進京自是為了趕赴朝鮮抗擊倭寇一事,因在當今圣上的心目中,你是能夠擔負起此重任的不二人選!“賢弟前方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不過為兄我只能陪你走到這兒了,寧夏一役已然耗盡我所有心力,我也已下定決心,向朝廷請辭,然后尋一處山水俱佳之所在,過一過閑云野鶴的日子,品品酒、喝喝茶,閑來做些學問,了此余生。”

      李如松還想挽留,梅國楨擺手道:“為兄還有兩件事要托付于你。”

      李如松見梅國楨說得鄭重,便也正色道:“請梅兄盡管吩咐,如松定當竭盡所能!”梅國楨點了點頭:“賢弟此后如果有機會面圣,一定請懇請當今圣上凡事以天下蒼生為念,勤于政務,則是萬民之福矣!”李如松聽完一時迷惑不解,梅國楨低聲道:“你平日遠離京城有所不知,當今圣上不知是何原因已經五年未主持過朝會了。這五年來深居宮中,除了內閣首輔,其他官員連面圣的機會都沒有。”

      李如松聞言驚愕不已,梅國楨看著李如松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問,梅國楨緊皺眉頭繼續說道:“除此之外,為兄還有一件私事要拜托賢弟。”

      李如松連忙拱手道:“梅兄不必客套,但說無妨。”梅國楨忽然一笑:“賢弟營帳之中的瀘州大曲實屬是人間佳釀,如滄海之水、巫山之云,喝過以后再喝其他的酒品定然覺得索然無味,待為兄歸鄉以后你可要記得每年都寄給我兩壇,以解相思之苦。”

      李如松哈哈一笑道:“梅兄請放心,這瀘州大曲是江陽城內舒聚源酒坊所釀,這酒坊老板是家父至交好友,說來梅兄或許也該熟悉,便是前任兵部左侍郎舒承宗。”

      梅國楨有些意外:“舒大人?梅某雖然與舒大人緣慳分淺,未曾謀面,卻聽很多同僚提起過舒大人為官清廉,且熟諳兵法,只可惜受胡部堂一案牽連,卻不想他辭官之后竟然有這等作為,實在讓人佩服!”

      李如松點頭道:“是啊,舒伯父每年都會給家父寄一些上好的春釀,我會記得給梅兄寄去,請梅兄放心便是。”梅國楨此時眼望南方,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向往之情,不過究竟是向往未來的美景還是美酒,卻無從得知了。在周圍軍民的一片歡呼雀躍聲中,李如松、梅國楨走出寧夏城城門,梅國楨不禁回頭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被水所泡處處斑駁的寧夏城墻。他心里明白,與李如松共同在寧夏平叛的這段經歷,不僅會深深地嵌入自己的心底,在以后的歲月里也會被無數次的回想,并且將會被永載于青史!

      “李如松,前方還有更遙遠、更艱險的路在等著你,可惜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不過我還會竭盡全力去為你做一件事!“時來天地皆同力。唯愿你吉人天相,逢兇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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