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先天癡症？是哪個庸醫說她是先天癡症的？”
許郎中一副想罵人的架勢，“是不是先天癡症，從眼睛就可以看出來。你看這個女娃子的眼睛裡帶着活氣，不像有先天癡症的人，眼珠子是死的。沒有半點靈氣的！”
方小芹不禁瞧方彩妮細細地看去，突然發現，她要是不嘿嘿地傻笑，看上去真的與正常人無異。
其實，方小芹只是聽爹孃說，方彩妮患有先天癡症，而並不是聽哪個郎中說的。自打她記事時起，她就沒見過爹孃帶方彩妮看過郎中。他們只是說，她是先天癡症，是醫治不好的。
而今看來，她的爹孃定是聽了哪個庸醫的話，就這樣生生地把方彩妮的病情給耽擱了。若她的病能早些治好，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成親生子了呢。
“老人家，還請你趕緊給我大姐診治一下！”
方小芹祈求道，只要能醫治好方彩妮。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我老人家看哪，你還是跟着你的相公回你們的小家去吧！反正你們今後有沒有孩子，與我老人家無關，反正你這個大姐也傻了這麼多年了，再接着這樣傻下去也挺好，傻人有傻福嘛，什麼煩惱也沒有，還不用操心吃穿，也是一種福氣啊！”
許郎中這話明明是在激朱萸來着。朱萸就是明知也無法再說不了，這事關方彩妮的後半輩子，不信也得信。
方小芹可憐兮兮地看着他，自然是希望他能夠答應。讓她留下來了。
張殿自然也是心動了，這麼好的機會，既能讓方小芹調養好身子，又能讓方彩妮恢復正常，如此兩全其美的好事，錯過了可就太可惜了。要知道，這許郎中可不是輕易給窮人看病的。
他想勸勸朱萸讓他答應，而方小芹也想開口求他，但朱萸怎能讓她求自己呢，遂先說道：“芹兒，那你還是……留下來吧，在這裡調治好身子，也讓大姐治好病……”
“哈哈哈，這就對了嗎！你就放心的回去吧。兩個月之後，我保管調養個白白胖胖的小女娃子還你，讓你們回家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兒！”
許郎中見朱萸鬆口了甚是高興，不過，他可不想讓朱萸也留在這裡，他囉哩吧嗦的，還不會討他歡心，可煩了。
但他說的生娃娃的話，又讓方小芹臉現難堪之色。
張殿在一旁聽着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朱萸早就猜到，許郎中是不會讓自己留在這裡的。想到不能日日與方小芹相見，他的心裡就一陣難受。
“芹兒，你就……就安心的在此養病，家裡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等到時候，你養好了身子。我……我再來接你……”
他的喉嚨發哽，聲音有些嘶啞，要讓他和方小芹分開，他真的好捨不得。
“是啊，芹兒，你就儘管放心吧，和彩妮安心把病治好，我會帶着小松去上學堂的！”
張殿也如是說道。
方小芹輕輕地點了點頭：“多謝張殿哥哥，小松的事就勞你費心了！”
“二姐，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擔心我的！”
方小松學着大人說話的語氣道。
方小芹微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有朱萸和張殿照顧他，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當她看向朱萸的時候，卻是眼睛發澀，一絲笑容也笑不出來了。
“好啦，就這麼說定了！這個買賣，說到底還是你們沾了便宜！每天三文錢啊，就能把這兩個女娃娃的病給治好，上哪裡去找這麼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啊！你們呀，就偷着樂吧！”
許郎中哈哈笑着，心情大好。想到以後每日都可以吃到美味的飯菜，他就直流口水，一個勁地在心裡樂道，賺了賺了，幾包草藥換幾個月的好伙食，可不是賺了麼！
眼看着日照當空，已經到中午了，可朱萸到現在還沒有吃早飯呢，回去還要走那麼遠的路，會餓壞的，想到這，方小芹不禁心疼起來了。
還有張殿他們，一大早過來，定也是沒有吃飯了。
“老人家，可不可以讓他們吃完午飯再走？回去的路途很遠，他們連早飯也沒有吃，怕是沒有力氣走到家的……”
方小芹祈求許郎中道。
瞧着方小松瘦瘦小小的身子，許郎中皺了皺眉：“這個小崽子的身子真是太單薄了！一點也不壯乎！鍋裡不是還剩着幾隻琵琶腿嗎，拿給他吃了吧！”
他說完，打了一個哈欠，又沒精神地嘟囔着，被你們幾個小兔崽子纏的累死了，早上又起早去買菜，覺也沒睡好，好睏啊……
他一邊嘟囔着，一邊身子搖搖晃晃地朝屋中走去，不再管他們了，去午睡了。
“張殿哥哥，你們吃完午飯再走吧，我這就去做飯！”土東廳才。
方小芹正要去廚房，卻被朱萸給一把拉住了，她擡頭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四目相觸，他們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自己，他們的眼中有對方，亦在心中。
“芹兒，我去幫你！”
朱萸薄脣輕啓道，然後牽着方小芹的手去了廚房。
張殿默默地看着他們的背影，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方小芹把鍋中的琵琶腿熱了熱，就端出去給張殿他們先吃着。
回來的時候，見朱萸正坐在竈下發着呆。
她把盤子裡剩下的一隻琵琶腿遞給他：“餓了吧，快吃吧！”
琵琶腿很香，他也很餓，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吃。
方小芹蹙了蹙眉：“你已經兩頓沒吃東西了！”
“你不也沒吃嗎，還是你吃吧，我真的……不想吃……”
朱萸只是盯着她看。
方小芹在心中輕嘆了一聲，她又何嘗有胃口吃東西呢。
他們馬上就要分開了，即使是短暫的分別，也會讓他們不捨。
“要不，我求求許郎中，讓你也留下來好不好？”
方小芹覺得要是她去求許郎中，他或許會答應讓朱萸留下來的。
朱萸瞧着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小松還要回去上學堂，我們總不能讓張殿兄幫着照顧他吧。再說……”
再說，他也該回去想辦法掙些錢了，家裡的吃穿用度是哪一樣也離不了錢啊。
方小芹便不作聲了，她去竈臺前忙了起來。
她正拿鍋鏟炒着菜，手背一熱，朱萸的大手覆了上來，握住了她的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