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被竈膛裡的火烤的通紅的小臉蛋，朱萸方纔不好的心緒，一掃而空。

他蹲到方小芹的面前，微笑着柔聲問她：“大半天沒吃東西了，一定很餓吧？”

方小芹無力地點了點頭，她是又累又困又餓，可劉文翠還讓她燒熱水泡豬泡雞，她都燒了一個下午的熱水了。

朱萸朝門外看了一眼，悄悄地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遞給她：“快吃吧，一點也不涼！”

有他的體溫熱着，再久也不會涼。

方小芹打開紙包，看着裡面的三個黃澄澄的饅頭，頓時睡意全無。

她瞪大了雙眼看着朱萸，像從來不認識他般的打量着他。

然後，他俊俏的臉龐在她的眼裡卻是越來越模糊。

“別走！”

她一急，便抓住了他的手，她以爲他要走了，雙眼一眨，他俊俏的臉龐又變的清晰了，原來，是她眼中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並不是他要離她越來越遠。

被火烤的溫熱的小手覆在了他微涼的手背上，兩個人的心卻是不約而同地顫抖了一下。

她慌忙拿開了自己的手，小臉紅透的像是要滴下汁兒來了。

朱萸的心尖顫的厲害，他不自覺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不知道方纔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人都不知道，心尖的顫抖，是有人要住到自個兒的心裡去了。

“好香……好餓……”

睡夢中的方小松抽了抽鼻子，彷彿是聞到了饅頭的香味，他欲睜開眼，又覺得那是夢中的香味，那還是接着做夢好了。

“小松，起來吃饅頭了！阿婆做的好吃的棒子麪饅頭！”

朱萸趴在方小松的耳邊，輕聲地道。

“朱哥哥！”

方小松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瞅着朱萸，又揉了揉眼睛，再一睜眼就瞧見了方小芹手中的饅頭。

他張大嘴巴，瞪圓雙眼看着，喉嚨不停地吞嚥着。

“吃吧，小松！”

方小芹微笑着遞給了他一個饅頭。

方小松便咧開嘴笑了，張口大啃了起來。

方小芹也喚醒了方彩妮，給她饅頭吃。但她自己不吃，只是面含微笑看着他們吃。

朱萸突然明白了，爲什麼他吃饅頭的時候，李巧菊也是這樣看着他。

餓而不吃，是因不捨得吃，要留給自己的親人吃。

他好後悔，不應該吃李巧菊的饅頭，他吃的那兩個饅頭都夠她吃好幾頓的了。他隱約記得，當初在小屋醒來的時候，屋中的鍋里正熬着吃的東西，綠糊糊的一片，像是青菜葉什麼的。

其實，那是李巧菊挖的野菜，秋棒還沒有成熟，吃嫩棒子又太浪費。而那時候，她的庫糧已經吃光了。方小芹也是知道這一點，纔會提一罐粥去小屋給李巧菊喝的。但在牛棚邊遇到了受傷的朱萸，就把粥餵給了他一些。

瞧着方小芹瘦弱的身子，朱萸發誓，一定要讓她過上豐衣足食的日子。

方小松吃完一個饅頭，方小芹就又給了他一個。

“二姐，我吃飽了，你吃吧！”

他懂事地推辭。

“二姐不餓，你跟大姐吃！”

方小芹微笑着把饅頭分成了兩半，塞到了姐姐和弟弟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