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又搞明白了兩件事，原來李丹的那把麻醉槍，也是為作案專門準備的。因為她不確定邵露露是否是一個人進入墳地，萬一她還帶著助手，麻醉槍便可以派上用場。

可誰知，到頭來被麻醉槍打中的，卻是趙玉自己。

第二件事則是，這麼多年，李丹雖然過得壓抑，可她起初並沒有生出什麼剁手復仇的念頭。直到去年一月份，當她得知母親罹患絕症之後，萬念俱灰之下，這才徹底點燃了她的復仇之火！

「唉！」趙玉嘆一口氣，「你這麼能耐，為什麼蠢到選擇這種辦法復仇呢？你完全可以……把那些嫌疑人一個個抓起來，然後一個個逼問實情嘛！是誰害的你，就剁誰的手！這叫冤有頭債有主，可你把三個人的手全都剁了下來，這不就成濫殺無辜了？」

「你說什麼？」李丹萬沒想到警察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當即激動地回道，「我蠢？我又沒想要她們的命，抓起一個審問的話，如果不是，我不就暴露了嗎？」

「也是！」趙玉先點頭又皺眉，「不是，我就納了悶了！你本事這麼大，這麼牛鼻哄哄的犯罪都能被你搞定，你要是把這些本事用在賺錢上，你不一樣能過上好日子嗎？何必非要執念著報仇呢？」

「你什麼都不懂，沒資格來說教我！」李丹喘著粗氣說道，「你沒有受過那樣的傷害，就無法了解那種仇恨有多麼得深刻！

「我的手被割傷之後，一看到鋼琴，就像看到了魔鬼！那可是我視如生命的鋼琴啊！你能了解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嗎？

「我父親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傾注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卻親手扼殺了他所有的希望，你知道那種愧疚和負罪感有多麼得強烈嗎？

「父親走了，母親又得了癌症！我的一切都被他們奪走了！哪又是怎樣的一種絕望？

「可是，她們呢？一個個上著名牌大學，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放在你的身上，你會有怎樣的感覺？」

「我的確想宰了他們！」趙玉攤開雙手承認道，「不光他們，還有那些該死的比賽組織者，該死的警察，要是他們一早配合、積極查案的話，公道早就還給你了！要我看，你應該連他們的手都給剁下來！」

「你……」李丹被趙玉的話說愣了。

在外面的警員們聽到之後，亦是搖頭咂舌，面面相覷。他們還從未看見哪個警察如此審訊罪犯。

「但是……」趙玉隨即來了個大轉折，「但是，在選擇報仇之前，我也會為自己的家人想一想！如果我坐了牢，誰又能幫我照顧他們呢？李丹啊，送你一句某位前輩的話：人心不可失衡，仇恨不能越界！否則，惡因只能結出惡果，追悔莫及呀！」

趙玉的話深深觸動了李丹，李丹的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激動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光李丹，連外面的警員們亦是感同身受，大有領悟。誰也沒想到趙玉竟然能說出如此有深度的話，看向趙玉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幾分敬佩之意。

其實，這句話乃是當年趙玉混跡江湖的時候，某位江湖大佬告誡於他的。那意思就是讓他明白，哪怕身為流*氓痞子，做事情也是需要底線的，絕不可為所欲為！

當年的趙玉就是因為沒有完全領悟這句話，才最終遭人陷害，陷入了萬劫不復。

人心不可失衡，仇恨不能越界！

如今，當趙玉成為了警察之後，這句話更加讓他刻骨銘心。

……

當趙玉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他本想跟李貝妮掃聽一下，像李丹這樣的罪行，會得到怎樣的懲罰？還有，她那罹患絕症的老母親，又該如何安置之類。

誰知，他剛進A組辦公室，卻赫然看到了一片混亂！

起初，趙玉還以為這是同事們在準備慶祝大破剁手案呢！直到他看到幾個小混混模樣的人，正在跟刑警們爭吵著什麼，這才意識到是出了別的事情。

此時，劉長虎正在跟那些人極力解釋著什麼，腦門上全都是汗。誰知，一看到趙玉進來，他立刻舉雙手指向了趙玉：

「好了，好了！告訴你們，弄壞你們東西的人，就是——他！你們有什麼事兒找他說去吧！」

聽到這話，幾個小混混立刻朝趙玉圍了過來，嘴裡還喊著「賠錢」之類的話，看那囂張的架勢，好似要把趙玉一口吞掉似的！

趙玉哪吃這一套，他看準領頭的一個染著黃毛的傢伙，直接把他胳膊反剪，然後用力一踢他的腿肚子，黃毛登時跪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呦……」黃毛感覺胳膊都快斷了，一個勁兒地喊痛。

「喂！趙玉，住手！快住手！」劉長虎趕忙示意，「這些都是玉溪衚衕里，被你砸壞東西的商販代表，他們這是來找你要賠償來的，可不能亂動手啊！」

玉溪衚衕！？

趙玉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玉溪衚衕就是前幾天他騎著駱駝抓住搶包賊的那條衚衕。當時為了抓賊，的確把那些擺攤小販們的東西砸壞了不少！

不會吧？

趙玉瞪大眼睛，竟然是討債的？而且，還敢到警察局來討債，這些人膽兒夠肥的啊？

趙玉抬手放開了小黃毛，其他商販代表看到趙玉不好惹，急忙後退一步，不再像剛才那樣囂張。

趙玉看到李貝妮，趕緊小聲詢問：「老妹，怎麼回事？這事不是都解決了嗎？」

「沒有！」李貝妮咬著嘴唇回答，「不知怎麼搞的，那些商販們組成了一個討債團，天天圍著派出所告狀。派出所迫於壓力，就把他們推到咱們這裡來了！」

哼！

什麼迫於壓力，分明是懶得處理！

趙玉掃視了眼前這幾位討債的人，但見他們個個流里流氣的，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受到了損失的商戶，分明就是討債的托兒，是那些商戶們雇來向警局訛錢的！

嘖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重案組來訛錢！

「趙玉，」劉長虎雖然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偏偏胳膊肘向外拐，沖趙玉說道，「東西是你給人家砸壞的，損失自然由你來賠啊！跟你說，這幾位商戶代表乃是前來索賠的，如果解決不了，那麼其他商戶將會圍在咱們警局門口上訪，到時候，要是局長大人知道了，這後果你可要自己擔著哦！」

「姓劉的，咱倆的事待會兒再算！我告訴你，他們要是真敢圍攻警局大樓，你這個代理組長同樣得受處分！」趙玉輕蔑地給了他一句。

劉長虎鼓了鼓鼻子，趙玉說得沒錯兒。如果這麼一件小事兒都搞不定，那麼他的狗屁呲兒肯定挨得比趙玉還狠！

「哎呀，領導說得對啊！領導太英明了！」這時，領頭的小黃毛急忙拿著一張單子，對趙玉說道，「誰弄壞了我們的東西，就該誰賠！如果我們人民群眾的利益，得不到保護，那你們還怎麼維護法紀？警官，您看，這是我們統計的清單，希望你能儘快賠償我們的損失……」

趙玉哪裡會看單子，當即冷哼一聲，沖那領頭人說道：「我問你，你們真是玉溪衚衕里的商戶？」

「警官？這裡是警察局，借我們個膽兒，我們也不敢欺騙政府啊！」小黃毛堆笑道，「我是賣耗子葯的！這個是賣十三香的！那個是賣碟子碗兒的！警官，我們這些做小買賣的可不容易啊，您給砸壞的東西，可是我們全部的家當呢！我們可不是漫天要價，錢真的不多，您先看看單子……」

「好好好……」趙玉一擺手，笑道，「那我再問問你，你們的東西，是不是被大駱駝給踢壞的？」

「是啊！是啊！」幾人一起點頭。

「這不就結了？」趙玉拍手笑道，「去去去，趕緊找駱駝要去吧！要是晚了，人家回沙漠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