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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門閨秀 - 第一百一十七章字體大小: A+
     

    如此結果一點在衆人的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素顏得到了全場最高的滿分,50朵花,當之無愧的頭籌,便是男子們還沒有開始表演,結果也沒有什麼懸念,便是再有人得出高分,也能越得過素顏去,因爲,她的表演,突顯的不僅止是琴技的高下,那首慷慨激昂,壯烈豪邁的詞也是文采飛揚,超凡脫俗啊。

    再加上素顏是彈唱俱佳,醇厚清越的嗓音,以女子之身,唱出男子的陽剛氣慨,卻又柔中帶鋼,再加上人家還有家屬配上劍舞,讓人眼前浮現出古戰場時,又會懷想,戰士離開赴疆場,紅粉佳人十里長亭彈琴送別,一曲高歌送至親,人未走,情相隨,鋼腸硬骨化作繞柔,翹首盼迴歸的感人場面。

    司徒蘭的那曲劍舞與素顏的這一曲高歌相比,簡直就是蜉蟻與大樹的區別呀,單劍舞而言,她不過是刻意的表達女子的英氣勃發,但葉成紹是何等人物,全京城的人可以罵他品性如何的改壞,罵他如何的無形浪蕩,罵他如何的痞賴奸滑,但卻不得不承認,他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那套劍術初舞之時,劍氣激盪,園中梅花簌簌飄落如雨,坐近臺前的觀衆能夠感受到凌厲劍氣,冰寒刺骨,練家子更是感一陣陣強者氣息撲面而來,汗毛倒豎,那是來自練武者的危險直覺。

    比鋼柔並濟沒法與素顏比,比劍法,又不過是花拳繡腿,素顏與葉成紹夫妻二人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這一曲完了,讓全場之人對葉成紹也有了改觀,這還是大家第一次見到葉成紹如此一本正經的認真做一件事情,更是難得的發現,他肯真心地呵護一個女子了,以往日日流連花叢之中,遊戲人間的紈絝公子似乎一日蛻變成爲了一個大好男兒。

    全場的人聽完那太監的宣佈,有幾秒的靜默,好半晌,有的眼尖之人才認出,那太監似乎是皇上身邊的執事太監,掌管乾清宮的大總管啊,頓時有人小聲議論起來,“皇上也親來比賽現場,看來,這一次怕是真的會給二皇子選個正妃回去了,只怕連着良娣也一品選了呢。”

    “可不是麼?真可惜,若是藍家大姑娘沒有嫁人,只怕二皇子正妃非她莫屬了。”有人接口道。

    “那是,不過,姻緣天定啊,使君未有婦,而羅敷已有君,恨不相見未嫁時啊,如此佳人,二皇子是隻能錯過了喲。”男賓中,有人嘆息。

    上官明昊就坐在這些人身邊,言者無意,而聽者,卻是隻覺肝腸寸斷,上官明昊從來沒有覺得有如此的失落和懊悔過,明明這顆最美的明珠本應屬於他的,他卻沒有抓得住,於指尖中流失,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痛和自傷自艾?

    二皇子可以說是相逢恨晚,而他呢,他是最先認識她的,是最先與她訂親的,竟然讓他給白白失去了,那時,爲什麼就沒有發現她的好,只當她是與其他女子沒什麼區別,當他發現她的獨特時,她已經用審視和鄙夷的眼光看他了……

    “不過,皇上親定寧伯侯世子妃爲冠軍,表明皇上也看中此女才華,聽說,皇后曾招此女進宮,此又曾大談國事,皇上聽聞後,不但不怒,反而讓她細說,臺兄也知,我大周可是最忌女子干政的,皇上卻對她如此優容,只能說明此女才華確實出衆,不止是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上,更是於施政,行政上也有獨特見解,聽說,她曾力諫皇上,文武並進呢,再聽她今天這一首詞曲,此女之才堪稱當世女中第一了。”另一位儒生也湊過來,小聲議論道。

    “兄臺如此推崇葉家大少奶奶,不會是心中有想法吧。”另一個懶散的世家公子斜了眼說道。

    “哪敢啊,你沒看到寧伯侯世子那護妻的小意模樣,這話兄臺最好小聲些,不然,葉兄可不是個善茬子,小心他半點情面也不留,打得你四肢皆殘。”先前那位儒生似是很不喜這世家公子說話的調調,冷聲說道。

    那世家公子聽了不以爲然,流裡流氣的說道:“家有好女百家求,就算是嫁了又如何,以葉成紹那品性,藍大姑娘還真是明珠蒙塵,可惜,可惜呀,聽說,她才嫁過去兩天,就被婆婆寵妾滅妻,打回孃家去了,還是寧伯侯親自接回來的呢,唉,如此好女子,就應該與葉成紹這等半禽獸和離啊。”

    東王世子,儒雅俊逸,鳳眸湛亮如星,眼角微微上翹,正靜靜地聽着身後之人的議論,在聽到那女子曾經婆婆打回孃家時,湛亮的眸子微黯,閃過一絲憐意,略顯堅毅的脣角輕抿了一下,擡眼向臺上看去。

    臺上,葉成紹正彎腰替素顏搬起那臺古琴,衆目睽睽之下,竟是毫無顧及的牽起素顏的手,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很讓在場很多人聽見:“娘子,你今天彈唱的,沒有以往在家裡彈給我聽的好啊,不過,也不錯了,我娘子可是得了第一了呢。”說着,他還回頭示威似的往世家公子堆裡看了一眼,劍眉微挑,嘴角漾開一抹得意的笑容,故意牽着素顏往臺下走。

    臺下不少世家公子看着他欠扁的樣子,真想上臺起抽他一頓,這廝還真是命好,有個當皇后的姑姑疼着,生來就是含着金鑰匙,在京城裡爲所欲爲,大惡不作,小惡不斷,不學無術,偏又家財萬貫,從不爲前途着想,這也就罷了,偏生京城第一,才貌雙全的女子也被他娶了去,沒天理啊,沒天理。

    娶了就娶了吧,他還那麼得瑟,真是氣死人啊。

    素顏也是大大方方的任葉成紹牽着她的手,跟他一同下臺階,自己也就彈過一回琴,這廝說得好像她以前經常彈給他聽似的,明知他莫明其妙的打翻醋罈子,耍小孩子脾氣,還是柔聲附合他道:“這裡人太多,我有些怯場,幸虧相公相助,我才能發揮好一些。”

    葉成紹聽了心裡的酸味這才淡了些,娘子肯顧着他的面子,這讓他好不得意,那些人的狼眼要看就看吧,就讓你們看我們夫妻有多恩愛,他臉上綻開一朵燦爛的笑容,就像點亮了黑暗的天際,那笑容陽光而純淨,墨玉般的星眸熠熠生輝,便是天天看着他的素顏也在這一刻被那笑容給感染,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葉成紹還覺得不滿足,傾着身子把頭向素顏歪去,“娘子,給我擦汗。”

    素顏真有些敗給他了,表現得這麼親蜜,一會子司徒蘭之流又要說三道四,指責她不守婦德了,不過,難得他開心,她也想呵護他那顆不太自信的心,便無奈地拿出帕子,輕輕幫他擦着那並不存在的汗水。

    司徒蘭自素顏那一曲激越昂揚的曲子彈出來時,她心裡就像塞了一團大棉花,又堵又悶,再聽素顏彈唱的那首好詞,更是覺得手腳發冷,藍素顏,從來不知她才華也如此出衆,原以爲,她不過運氣好,性子比自己溫婉才得了那個人的心,要比起才貌來,哪裡能和自己這個京中有名的才女比?

    可是,爲什麼?便是不想承認也不行……她不只琴藝精,詩才橫溢,自己以剛柔並濟取新,她不走他徑,也走剛柔並濟的路子,生生將自己比下去一大截,她是故意的,故意要讓自己出醜的,故意要事事壓自己一頭……藍素顏,你是我的劫星麼?

    正暗自鬱堵,就見到一條修長偉岸的身影瀟灑掠上臺中,和着藍素顏的曲歌撥劍起舞,男子相貌卓絕,灑脫不羈,劍勢凌厲,身姿矯健,女子清麗出塵,飄然若仙,歌聲激越,靈動大方,這樣的一對璧人看着好生刺眼,從來不知,原來那個人也有如此溫柔貼心的時候,他那樣渾不賃的性子,也會爲藍素顏撥劍伴舞,只爲給她增添榮光。

    心,像是被人用手揪成了一團,又痛又亂,偏生那一雙人兒還故意在大庭廣衆之下牽手親暱,像是在向全世界昭告他們又多麼的深情蜜意,不知羞恥!司徒蘭的眼睛一陣刺痛,酸澀的淚爬上了眼眶,一次次在心裡咒罵。

    卻仍是癡癡地凝望着那個頎長挺撥的身影,兩手將帕子死死絞着,似要生撕了那雲錦繡帕一般。

    遠處貴賓亭子裡,有些大臣忍不住便笑了起來:“寧伯侯世子和夫人倒還真是琴瑟合鳴,夫妻情深啊。”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另一個年紀稍大些的朝臣也附合道。

    中間位卻正是大周天子,他威嚴天成的臉上這會子帶了一絲懶散的笑容,往日凌厲的星眸也變得柔和了些,鋼毅的脣角邊帶了一絲笑意,擺了擺手道:“朕那侄兒媳倒是才貌雙全,至於那不爭氣的侄兒嘛……算得上是男貌女才吧,朕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他還是個調皮小子,何時才能長大啊。”

    邊上的一位老臣,灰白的頭髮,正是陳閣老,聽了皇上的話,忍不住輕笑起來,“皇上,世子是那頑皮的性子,雖是愛玩,但也沒有犯有大過,倒也是個真性情的人呢,等過幾年,他心性成熟一些,定是國之棟樑啊。”

    一邊的護國侯聽了眼睛微閃,看了陳閣老一眼道:“世子哪裡真是玩鬧,他不過是在嘻笑怒罵裡參悟人生罷了,就他剛纔那一套凌雲劍法,舞得可是出神入化,他可是大將之才啊。”

    一邊的好幾位大臣被護國侯一句參悟人生給囧住,皇上正端了茶在喝,聽了差一點噴了身邊太監一身茶水,葉成紹那痞賴的性子,成天介表現得不務正業,那是在參悟人生麼?

    一擡眼,看見那小子護在藍素顏身邊,像只護食的哈巴狗兒一樣,皇上的心一沉,死小子,有些出息好嗎?老婆再出色,也不至於如此的沒自信,生怕人家搶了他老婆似的,真丟臉啊,那副樣子做給誰看呢……將手中的茶重重一放,沉着臉,皇上對一旁的大總管道:“去,把那死小子給朕叫過來。”

    皇上突然變了臉,一衆大臣驚詫莫明,不知道何事犯了天顏,陳閣老偷偷睃了皇上兩眼,渾濁的眸子裡閃出一道精光,精明的發現,皇上眼底含着一絲寵溺,心頭一震,忙笑道:“皇上,世子爺可也是太過喜歡世子夫人呢,世子夫人今天可是風華盡顯,換作是其他世家公子,有如此如花美眷,也會覺得志得意滿的。”

    皇上果然聽了陳閣老的話臉色又沉了幾分,女人再出色也是女人,皇上雖看重藍素顏之才,但絕不喜歡葉成紹太過以女子爲意,不管將來葉成紹會走到保種地步,以他的身份,也不能像個小男人似的窩在婦人懷裡過日子。

    那太監匆匆忙忙的去了,這邊葉成紹牽着素顏走到一衆少夫人隊裡,素顏掙了掙手,想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葉成紹卻是不肯鬆手,素顏看着他就頭痛,那裡可是女眷區,他一個大男人跟着做什麼?那邊還坐着一衆的未出閣的女孩兒家呢,對於她們來說,他可是外男,如此跟着實在不合禮數啊。

    結果,那傢伙根本不理會這一些,遠遠的就跟壽王世子妃打招呼:“見過世嫂,今兒可是世嫂的東,可一定要照顧好我家娘子啊。”

    世子妃笑吟吟的在他們十指相連的手上掃了一眼,故意酸溜溜地說道:“我說成紹啊,你那娘子可成了今天的主角了,哪用得着我照顧,再說了,你身上那把劍還挎着呢,誰敢對她如何啊?”

    後面許多少夫人,大奶奶們聽了壽王世子妃這一番話,全都掩嘴而笑,“可不是嗎?世子,這裡人人都對世子夫人喜歡得緊呢,你就哪好玩哪兒去吧,我們還找你家娘子有事呢。”

    就連那邊的文嫺也在說:“就是,大哥,大嫂可是撥得頭籌的人呢,她的冠軍可是皇上親點的,誰敢將她如何?”

    葉成紹聽了這才放開了手,卻對素顏道:“娘子,我就在那邊,一會子有什麼事,記得叫我。”眼睛似笑非笑地往人羣裡看,當觸到司徒蘭那雙幽怨的眸子時,心中一凜,拔高了音,不緊不慢地說道:“娘子,若是有那不自量力的非要爲難於你,你只管讓青竹教訓了就是,打死打殘有爲夫替你頂着。”

    這話說得莫明,在坐的很多夫人小姐們聽得既驚又詫,全都左右四顧,不知道誰犯了這混世魔王的忌,心裡頭都有些忐忑,看素顏的眼神裡就帶了一絲的懼色,誰不知道葉成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做事不着調,什麼都幹得出來的傢伙啊,看得出,他對藍素顏很是維護,誰還敢輕易得罪她?

    可是空穴來風,這人羣子裡……?大家看來看去,終於都看向了司徒蘭和文貞兩個,素顏爲人和善可親,這裡初識的夫人和小姐們都對她印像極佳,別人是不會跟她爭吵,爲難於她的,只有……司徒大小姐,好像處處針對她呢?

    而且,司徒的臉色還……真是像剛吞了一隻蒼蠅一樣的難看呢,一時,有幾個挨司徒蘭比較近的人,不自覺的將身子往邊上移,想要離司徒蘭遠一些,可別遭了魚池這殃就划不來了。

    司徒蘭一聽葉成紹那敬告的話語,也明白他是在針對自己呢,原本就鬱堵的心上像被加壓了一塊大石,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又恨又委屈,死男人,有了新歡就忘了舊人,他……竟是對自己半點情份也不講,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給自己難堪……

    加上一下子被十幾雙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的地看着,司徒蘭像一塊被充氣過度的氣球,已經到了要爆的極限了,就聽素顏對葉成紹道:“好的,有青竹在,你不用擔心,便是有人說些不中意的話,我也只當是有蚊子飛過就是。”

    罵我是蚊子麼?你是什麼東西?素顏的話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司徒蘭終於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憤怒地看着素顏和葉成紹,兩手簌簌發抖,司徒敏見狀下得忙抱住她,小聲對周圍的人道:“我大姐心悸病犯了,我送她回去,各位嫂嫂姐姐們慢慢玩。”

    素顏那話就是故意氣司徒蘭的,司徒蘭也算是經歷過風雨的人了,竟然還是如此的不成熟,如此的沉不住氣,真讓人瞧不起啊,見司徒蘭怒目以對,素顏含笑看着司徒,眼光柔靜淡定,半分也沒爲司徒的表情震怒,眼裡,還帶着一絲的憐憫,這情形,看在別人眼裡,司徒蘭就像一隻鬥雞,想要找人拼命,可對手卻像一隻優雅高貴的鳳凰,根本就沒將她看在眼裡,這場比鬥,比剛纔的表演還沒懸念,雙方沒說一句話,司徒便在氣勢上被素顏打敗了。

    素顏眼裡的憐憫像一把銳利的剛刀戳進了司徒蘭的心裡,讓她恨怒交加,卻又不知如何發泄,司徒敏將她抱得死死的,拼命想要將她推走,她掙脫不得,想罵又罵不出,想忍又忍不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有些與她家交好的小姐們就小聲勸道:“蘭姐姐,只是個比賽罷了,就算這一回被世子夫人奪了第一,不是還有下回麼?世子夫人的確比你高出一籌,你就不要再不服氣了。”

    “是啊,你也算得上在小姐們裡是第一的,何必爲了個名次計較呢,人家是強一些,不承認也不行啊。”

    這些人不勸還好,一勸簡直是雪上加霜,司徒蘭只見胸口一陣氣血翻涌,喉嚨一甜,一口血氣便涌進了嘴裡,自脣角溢了出來,司徒敏見了驚慌失措,一旁的小姐們也是大驚,頓時場面慌亂了起來,有人就在喊,護國侯府的嫡長女受不了寧伯侯世子夫人壓過她,氣得吐血了。

    司徒蘭一聽這話,頓時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素顏看司徒敏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倒底心有不忍,便走過去,讓人扶住司徒蘭,在她胸前後背後的幾個穴道處推拿了幾下,司徒蘭這是急怒攻心,順了氣就好了,果然,沒多久,司徒蘭悠悠醒轉,一擡眼,見到素顏那張寧靜而清麗的臉,心中的怒火又蹭了上來,擡手將向素顏甩了過去,邊上的夫人小姐們沒想到司徒蘭如此的不知好歹,心胸狹隘到了如此地步,明明是她對世子夫人無禮之至,世子夫人不計前嫌還救了她,她卻還要動手打人……這……也太過份了些。

    不過,司徒的手根本就沒有打到素顏,青竹早就提防着,一下就捉住了她的手,冷冷地罵道:“沒見過如此不知好歹的人,虧你還是個縣主,也不怕污了皇家的名聲。”接着,她毫不憐香惜玉的手一揚,便將司徒蘭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司徒敏雖然氣憤青竹的粗暴,但自家姐姐也確實做過了些,她鬧得她好生沒臉,忙指揮着護國侯府的丫環們去扶司徒蘭,壽王世子妃一直在邊上看着,司徒與素顏兩人之間的矛盾一下子便讓她瞭然於胸了,這個玲瓏的人精忙招乎人手送司徒蘭去壽王府客房休息,又着人去請太醫爲她醫治,“哎呀,司徒妹妹原來是有心悸病的啊,怪不得受不得半分刺激呢,這心悸病可是最受不得忽寒忽熱的天氣的,快,快送她去好生歇着。”

    一句話,便輕輕巧巧的將司徒蘭發病的原因說成是心悸病,也算爲司徒蘭圓了體面,接着,她又笑親熱地着拉起素顏的手道:“我可是越發的喜歡世子夫人了,原來,夫人不止是琴藝高絕,會作詞作曲,就是醫術上,也有涉獵,哎呀,有你在,我們這些人啊,只能鑽地洞裡去了,無地自容啊。”

    一旁的夫人聽了壽王世子妃的俏皮話,也跟着笑了起來:“可不是,世子夫人剛纔那一手可算得上是妙手回春呢。”

    接着又有人小聲道:“這也是世子夫人胸懷優容,若是換了我,人家那樣對我,我才懶得去救呢,她自己要生氣,那就讓她氣好了,沒見過這麼小心眼兒的人,怪不得,當年世子要那樣捉弄於她,着實是喜歡自討苦吃。”

    葉成紹先前扯着素顏不肯讓她救司徒蘭,但如今聽了這些話,臉上又有了笑意,自家娘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明明把人氣個半死,還要表現得大度去救人,兩相一較之下,司徒蘭還真的沒法子跟自家娘子比了,他的眼睛一時膩在素顏的身上就錯不開了,越看心裡越喜歡,人家看她,只會覺得她溫婉大方,賢淑豁達,但在他的眼裡,藍素顏,你這隻小狐狸,真是半點打壓別人的機會也不放過啊。

    “世子妃性子爽朗,爲人親和,可是咱們這裡人緣最好的,又精明能幹,諾大個賞梅會,開得有聲有色,連皇上都親來參加的盛宴,要換了我,哪裡調派得如此井然有序,光這一手,素顏就不敢比啊。,你要再誇我,我纔是要找地洞鑽呢,”素顏笑着對壽王世子妃道。

    一旁的夫人們也跟着附合,一時,大家很快就忘了司徒蘭帶來的不愉快,有說有笑了起來,這時,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將葉成紹喚走,他一走,夫人們和小姐們便自在多了,又圍上了素顏,有的向她討教小提包的做法以,有的聽她對養顏保養很有見地,便向她求教如何養顏,又見她有醫術在身,便問起了女人家的事,素顏看到劉尚書的兒媳年紀很輕,臉色卻是暗沉焦黃,就是用粉遮着,也沒掩蓋得住,就問她,是否月事不調,有白帶之類的病症,劉尚書兒媳被她問得滿臉通紅,但看素顏眼神坦然,便垂了頭,小聲道:“世子夫人如何知曉的?”

    素顏輕輕一笑道:“夫人不必介懷,這不算是什麼醜事,女人家的在方面原本就總在調理,夫人這是有些婦科病了,一會子我告訴夫人一個方子,夫人拿了回去試着服用一段時間,應該不出三個月,夫人就會痊癒,而且啊,包你臉上光澤白潤。”

    劉尚書的兒媳聽得大喜,激動地抓住她的手道:“真的麼?那太好了,多謝世子夫人。”

    這劉尚書的兒媳,最是膽小怯懦,原是劉尚書夫人的內侄女,嫁入尚書公子後,兩年身子沒有動靜,尚書夫人對她便是不喜,也請過太醫爲她調理過,卻不知爲何總不見效,她自個心裡也急,相公雖對她好,但礙不得無後這件大事,若身子再不調好,不能給劉家生個一男半女,婆婆怕是會給相公添上幾房妾室……今天聽了素顏的話,雖然不抱太大希望,可是,能試試也是好的,而且,她直覺的相信,這個世子夫人怕是真能治好她的病呢。

    一旁的夫人們聽素顏說得肯定,又親眼見她對司徒蘭只是幾手功夫就救了過來,便更是相信了起來,不少人扯着素顏讓她幫着探脈,尤其是嫁了人的夫人們,有的沒生孩子的,就更想在素顏這裡討調養的方子去,而那些年紀稍大些的生了孩子的,就想討養顏的方子,一時,素顏忙得不可開交,壽王世子妃也光棍,反正那邊大人物、老一輩的有壽王妃打理,她便命人拿了紙筆來,弄了個字寫得好的管事娘子,專門在一旁幫素顏寫方子。

    小姐閨秀們表演完了,世家公子們的表演還沒開始呢,主持人是壽王世子,這會子,世子已經上了臺,宣佈第一個上臺表演的人名。

    這邊小姐夫人們圍着素顏討方子的討方子,要護膚呂的要護膚品,還有些就向素顏討曲子,想學在她這裡學習新曲,將她團團圍住,連壽王世子說了什麼,也沒人聽見,鬧哄哄的,不得安靜,壽王世子見了心裡有氣,眼睛在臺上尋自家的那能幹的娘子,卻沒想到,自家娘子正是忙得不亦樂呼,根本就忘了還有賽事沒完這一茬,正樂滋滋的將素顏的開的所有單子,讓丫頭們多抄一份呢。

    那邊壽王妃和東王妃們也被驚動了,世子妃向來是很分得清輕重的,今兒這麼大的宴會,她不出來理事,怎麼也跟着一幫小姐們在玩鬧?

    便又使了人過來問,結果,回稟說,大家夥兒都圍着寧伯侯世子夫人養顏的調身的方子呢。

    東王妃聽得好笑,先頭素顏的那番表演已經豔壓羣芳,還弄了個好看的包包和護手霜讓大家夥兒開眼界,這會子又有了養顏的方子,那孩子看着端方得很,怎麼機靈古慣着呢?

    哪個女人不想美啊,壽王世子妃先頭偷偷送來一些剩餘的護手霜給壽王妃塗着用了,壽王妃就感覺自己的手潤滑了很多,這會子一聽說還有好的養顏的方子,心就動了,再看那些年輕人,歡歡喜喜的笑作一團,便也想過去湊熱鬧,可她是東家,得在這裡陪着客人啊……一時眉頭又皺了起來。

    一旁的劉尚書很是見機,扯了扯壽王妃的衣袖,悄悄兒道:“才我那兒媳使了人來說,葉夫人還開了個方子給她調養呢,聽着很靠譜,王妃何不把那孩子請過來,讓她給我們幾個老的也瞧瞧,也好讓那邊安靜着些。”

    壽王妃一聽正是這麼個理兒,忙使了人去請素顏,這邊素顏還沒有忙完,壽王世子已經無奈的下了臺,走過來把世子妃叫了過去,世子妃這纔想起還有比賽沒完,揚了聲對姑娘夫人們道:“看比賽了,看比賽了,大家安靜着些。”

    小姐們倒是安靜下來了,她們今天來,可是帶有目的,也想在那一堆子俊公子裡頭找個良人呢,一聽公子們要開始表演了,兩眼又看始冒星星,一下子變得端莊賢淑了起來,穩穩地坐在椅子看等着看錶演。

    但夫人們可沒那心思了,公子們再好看,她們也不能肖想,還是先養好了自個兒的身子,讓自個兒變漂亮些,好抓住相公的心,所以,她們還是圍着素顏嘰嘰喳喳的。

    這邊還是安靜不下來,素顏也是來者不拒,有求必應,她就是要趁這次機會,打開自己在京城貴夫人中間的人脈關係,好以後能幫助葉成紹。

    不過,還好,壽王妃派了人來,將她請了過去,這方小天地纔算是安靜了,素顏臨走時,還有不少夫人在手面說:“葉夫人,今兒個時間不夠,明兒咱們再約了一起坐坐啊。”

    “是啊,去我們家吧,我家後院子裡的茶花開了好多呢,就咱們幾個姐妹聚着,沒人拘着,想說些什麼都成啊。”她們也懶得叫世子夫人了,因爲人堆子裡,世子夫人就有好些個呢。

    “那你就快些下貼子,定日子啊,我還有好些事情要問葉夫人呢。”

    壽王世子妃聽了笑着替素顏回道:“你們自個兒快些商量好,到時候,我帶了葉夫人去就是。”

    幾個夫人一聽世子妃給了承諾,頓時放下心來。

    素顏跟着壽王世子妃一同回到瞭望梅亭裡,她先是給幾位王妃見禮,護國侯夫人此時臉黑如鍋底,她當然也聽自家的丫頭說了,更是聽到了那邊的叫聲,說是司徒蘭被素顏氣得吐血了,今兒原就是想讓司徒蘭出來與那些公子打照面的,司徒蘭雖然有那麼一段不太光彩的歷史,但好在皇上給她封了縣主,皇后又下詔嘉獎了她,把司徒蘭說成一位聖潔女子的典範了,倒也算是洗清了污點,又司徒蘭的才貌,定然能再尋得一個佳偶的。

    可是,沒想到,這藍素顏陰魂不散,處處與司徒蘭作對,原本十拿九穩的京城第一才女的名次被她最後奪了去,風頭搶盡,而後又將蘭兒氣得吐血,藍素顏,司徒家跟你沒完。

    素顏給兩位王妃行了禮後,走到護國侯夫人面前,護國侯夫人兩眼怨毒地看着素顏,像是要生吞了她似的,素顏心知她也如司徒蘭一樣的不知糊塗混帳,身子一偏,懶得理她,徑自走到靖國侯夫人面前,對靖國侯夫人行了一禮,靖國侯夫人淡淡一笑,擡手說道:“世子夫人今兒可是出盡見頭了。”

    素顏直起身笑道:“都是大家看得起,其實,幾位妹妹和嫂嫂們,比起素顏來強多了,素顏不過是取了個求新的巧兒罷了。”

    靖國侯夫人聽了便笑道:“年輕人,知道謙遜是好的,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素顏聽她話裡有話,也沒往心裡卻,又向中山侯夫人走去,中山侯夫人一把拉住了她,眼裡有些泛溼,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好孩子啊,只是……”聲音有些哽咽,素顏自然知道中山侯夫人的意思,也不好多說什麼,正要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就聽護國侯夫人冷聲渞:“不知天高地厚,以爲得了個京城第一就了不起了麼?連些尊卑長幼都不分,太無禮了。”

    東王妃和陳王妃都知道護國侯夫人這是下不來臺,素顏給在場的每位夫人都行了禮,就包括幾位尚書夫人,身份比她要低好幾級的,她都是以晚輩禮見之,獨獨落了護國侯夫人的面子,護國侯夫人自然是要發難的。

    可是她也不想想,人家是想給她行禮來着,但她那張臉黑得能浸出一罈子油墨來,人家孩子是來參加宴會的,又不是來受你的氣的,憑什麼看你臉色啊。

    “夫人可是在罵我?”素顏不想再忍這位混帳侯夫人了,她比家裡頭的那個還要討厭。

    “是罵你又怎麼地,這裡除了你這個小蹄子,還有誰會不知天高地厚,大庭廣衆之下與男人拉拉扯扯,有失體統。”護國侯夫人冷笑一聲罵道,她正怕素顏不接她的話茬,她的氣就沒法子出。

    “請夫人自重,您可也是一位二品的侯夫人,說話可要注意身份,再行污辱於本夫人,本夫人可是要告到御使那裡去的。”素顏毫不示弱地說道。

    “哎呀,侄媳,你怎麼能頂撞護國侯夫人呢,她怎麼着也算是個長輩呢,你方纔着實是沒給她行禮的。”靖國侯夫人見素顏好生強硬,心中不豫,她也是早就想找素顏的茬子,這會子正好趁着護國侯夫人的由頭,一起發難。

    “我可是當她長輩待着的,可人家也要有長輩的風度啊,第一次給她行禮,她便愛理不理,半個迴音也沒有,我便想,可能護國侯夫人並不拿我當晚輩待呢,既是如此,那我便以品級論事,我好歹也是個一品誥命,按品級,侯夫人應該給我行禮纔是,她既是不知禮數,我也不與她計較,沒想到,倒變成了我不分尊卑了,請在坐的幾位長輩們評評理,這可是侄媳的不對?”素顏淡淡地看着靖國侯夫人道,真是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呢。

    她這一番話說得好些個夫人心裡舒坦得很,有幾位夫人可只是尚書夫人,雖也有誥命,卻比素顏的品級低多了,但素顏以晚輩自居,便讓她們很有顏面,而且,方纔素顏的那一番話可是把她們都稱作了長輩,並沒有在那要行禮的範圍裡頭。

    護國侯夫人氣得臉都在發白,但又不好反駁,人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御使又最是喜歡拎着這些鎖碎說事,要真往御使裡頭告,她還真沒什麼便宜可佔,這會子,在亭子裡頭的各位夫人都看着她,讓她好行沒臉。

    偏生素顏還冷冷地看着她,又說了一句:“侯夫人,皇上就在那邊,相信,皇上身邊也有御使大人在吧。”

    這是在逼她行禮?一旁的靖國侯夫人也好生氣惱,但是,她也比素顏低了一級,她家就閣老夫人是一品的,她是二品,若爲護國侯夫人強出頭,只怕也會連累得要給個晚輩行禮呢,她只好也閉了嘴,不再說話。

    東王妃和壽王妃,陳王妃幾個原是叫了素顏過來,想看她的新鮮東西的,沒想到,這位護國侯夫人也太掃大家興了點,明擺着連皇上都對素顏青眼相看,她又何必觸這風頭,自討沒趣,也讓她出出醜的好,壽王妃更是對護國侯母子頭疼,她女兒在那邊鬧,她又在這邊鬧,今兒可是自己家裡辦宴會呢,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些,她作爲東家不開口打圓場,其他人,就更不作聲了。

    護國侯夫人被大家團團盯着,心裡氣得快要爆了,可是,沒一個人給她臺階下,而素顏的神情又是一副決不退讓的樣子,一雙清亮的眼睛冷峻無情地看着她。

    “怎麼?夫人不知道大周的禮儀規矩麼?不若讓本夫人背上幾條給你聽?”素顏微眯了眼對護國侯夫人道。

    護國侯夫人氣得猛然呼着氣,突然眼一翻,也暈了過去,素顏沒料到這母女都用這一招,不過,司徒蘭怕是真的是氣暈了,而護國侯夫人則是裝暈逃避呢。

    這時,靖國侯夫人大驚小怪的說道:“啊呀,你這孩子,看把侯夫人給氣得,王妃,還是請人來扶了侯夫人去歇着吧,她這……”

    壽王妃聽了這才驚訝的說道:“哎呀,怎麼這兩母女都有心悸病啊,是遺傳的麼?快,快擡到客房裡去。”心裡卻好生厭煩,一下子在自家的宴會上暈倒兩個,知道的,是這兩母女自己龜毛鬧事,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這宴會招待如何不周呢。

    護國侯夫人走後,亭子裡氣氛便輕鬆多了,東王妃早就耐不住,過來問素顏養顏的方子。

    素顏笑道:“您啊,皮膚比我們這些年輕人都細嫩呢,您現在就是要補水,要防膚乾燥,若是園子裡頭種了蘆薈,黃瓜呀,都可以搗碎了拿來敷臉的,保準您越活越年輕,再有啊,就是得鍛練啊,一會子有空,侄兒媳婦教您練一總能強身健體,又能養顏的操做做,生命在於運動呢。”

    “有這種操麼?沒聽說過。”邊上的陳王妃聽着就來了勁,她比東王妃年紀還大呢,自然也是想養身的。

    “有啊,叫瑜伽,很讓您保持苗條的段,堅持下去,還能去病強身呢。”素顏笑道。

    有幾位夫人的身材可是有些發胖了,一聽這話,更是心裡發癢癢,巴不得素顏立馬就教了好,東王妃是個溫婉沉穩的性子,如今女子講究的就是貞靜賢淑,練操……好像不太合規矩呀。

    “這操可以就在府裡頭,找個清靜些的小屋子,一個人,在牀上也能練的。”瑜伽原就是要躺在墊子上練纔好的呢,素顏像是看穿了東王妃的心思,又補了一句。

    東王妃聽了心思就活絡了起來,在牀上練,那就不怕被人看着不雅了,於是也道:“那好,哎呀,可惜今兒個沒時間啊,侄兒媳,明兒個我下個貼子到你府裡頭去,請你到我京裡的府裡來做客,你可不能推辭啊。”

    邊上的陳王妃聽了就不樂意,嘟了嘴道:“你既是請她,那便把我們幾個一起請了去吧。”怎麼有好事一個人佔着呢,大家夥兒可都想學呢。

    素顏聽了笑了:“幾位世伯不用着急,哪天到侄女兒下貼子請幾位到寧伯侯夫來做客吧,侄女兒一定包學包會啊。”

    “母妃,嫂嫂這是要教您什麼,孩兒只聽了一句,生命在於運動呢。”一個溫潤又極富磁性的聲音在亭間響起。

    了素顏好生詫異,一擡眼,卻觸到一雙湛亮如晨的眸子,那眸子深遂明澤如湖,像是帶有魔力,要將她的靈魂都吸進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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