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技術上。
《泰坦尼克》成為災難片的經典，有很多前所未見的精彩鏡頭，艙室裡面爆倉漲水、整個船艙內部傾覆，華麗的餐桌鋼琴滑撞破壞，那種有序在災難面前粉碎的視覺衝擊很強烈。
其實這裡比泰坦尼克好實現，畢竟也就登船是在傍晚，後來所有的故事都發生在幾個小時之內的夜間。
夜色是外景的最好助手。
所以遠景是用三四米長的模型來實現，滬戲舞美專業精英盡出，跟滬海電影製片廠的師傅、造船廠工人以及滬海航模協會，共同完成了這個幾萬塊的模型。
在那個年代已經是超貴超貴的大模型，各方都覺得很過癮。
恰恰滬海也是有很深的膠老傳統，做模型的功底在全國都居於領先水平。
整個劇組轉戰海邊，這幫膠老都鍥而不捨的跟著一同前往。
不拿錢都行。
美其名曰要隨時修補，而且拍完了能把殘骸什麼送給他們就感激不盡了。
因為和製作圖就是斷裂成兩截的大模型不同，近景就是個巨大的近似於一比一，半截甲板塊！
鋼架表面覆蓋船板，水下加配重，在海邊要把這三十多米高的一塊單板豎起來，然後武行們從最高點的「船尾欄杆邊」「船頭欄杆邊」失手摔下來！
這就是十層樓高啊！
等於是把一棟十層高樓從平躺到豎立，然後無數人在夜色中墜樓！
畫面當然刺激了。
這套做法，是HK電影業、國內電影界一直到新世紀前，都很少用的套路。
人家是在水下加了一套液壓系統推動「半截斷船」。
這裡沒那麼強的液壓水平，那就用太平號自己來拉，這條冷藏船自帶起重機的。
而且也沒泰坦尼克那麼大，那條世紀巨輪四萬多噸排水，兩百七十米長，墜樓場景等於是從二三十層樓上往下摔。
這裡縮減下，其實依舊足夠震撼。
至於人家耗費巨資模擬船體傾斜的室內鏡頭。
荊小強動用了船廠的干船塢和慣用的橡膠氣墊，把拖進船塢差不多要落地的「太平輪」一側墊上很多橡膠充氣墊，推歪了整條船！
本來應該到三四十度那種驚險刺激的大角度，這裡十多度站不穩就足矣，其他的就是把攝影機安裝在特製的穩定架上反向傾斜。
演員們只要表現得比之前更加傾斜，然後攝影機補充角度就夠了。
這裡又要用到舞台劇裡面相當多的傾斜舞姿特點。
所以到外景地拍攝的主要就是大船板、夜景和一系列災難大場景。
為此還特意之前花了不少時間在海邊圍了個百米級的大水池。
但最重要的是需要荊小強來疏通這邊的海防關係。
這可是當年右岸反攻大陸的重要方向，肯定是現在海軍的重點駐守區域。
所以這趟小鬼子不能跟著也是應該。
拍電影肯定要遞申請。
換別人可能比較麻煩，滬海電影廠都比荊小強麻煩。
他這找陸媽媽打個電話，那邊笑出聲：「來呀，邊防陸軍、空軍你都去慰問演出，終於輪到我們海軍了嗎？趕緊來！」
於是歷史上海難發生後，附近首先趕到的外國軍艦，本來做了模型的，現在也有近景可以取了。
更提供了大量的人手當群演。
這也是這年頭很多影片廠的傳統，只要過了幾百上千人的大場面，換誰都沒有指戰員聽指揮。
成天駐守訓練的部隊也樂得偶爾放個假，戰士們參演都是嗷嗷叫的認真。
效果絕對比後世那些影視城的職業群演還好。
代價就是荊小強上軍艦去唱歌了。
他當然沒有二話，只發愁，上軍艦唱藍天狂想曲不好吧，艦娘滿天飛麼。
於是他還認真的先上艦去體驗兩天生活，看能不能逼出點創作來。
安頓好劇組開機，他就坐了小艇上艦，除了一把吉他，啥都不需要。
就跟著的宣傳幹事稍微多了點。
荊小強這兩年作為明星卻絕對履行了他對文工系統的承諾，走到哪裡都慰問到哪裡。
而且不限隊伍，明明出身空軍，卻覆蓋所有，連邊防、海關、消防啥的都不放過。
這也是文工系統對他特別放心，從滾社到音樂報都全力支持的最大原因。
人都是相互的。
也就出海的經歷確實少點。
所以荊小強在顛簸的快艇上討論的是附近幾艘軍艦，他都挨著去登船表演，不影響軍艦自己的執勤工作，然後再順著這一片的外海守衛部隊駐地去登島。
這也是文工系統的傳統，寧願他們多跑點，哪怕一個表演地只有幾個人，也不要讓隊伍集中起來看演出。
在防務工作上有絕對區別。
可這一帶實在密集，他上了最大的軍艦，周圍都有意無意的晃悠著好幾條艦船，意思是我們排好隊了，包接包送！
誰知道荊小強停下來住艦上體驗生活。
是真的體驗。
順著那高速小艇爬繩梯上艦之後，包括他在內的幹事們一個個都天翻地覆難受。
暈船嘛。
不過荊小強卻不需要休息或者什麼暈船藥，要了人家一根繩拴腰上，跳海里游泳。
真的，二十分鐘後上來他就是生龍活虎的文藝兵了。
整條軍艦的官兵全都目瞪口呆的擠在一側看他浪裏白條。
等把他拉上來還理所當然：「暈船的解決辦法不就是游泳嗎？為什麼豪華郵輪上要有那麼多游泳池，就是為了化解暈船的啊。」
什麼豪華郵輪上面有泳池？
沒看過。
上艦肯定要學游泳，但把這跟暈船聯繫起來，是真罕見。
我們很多時候強調安全，很少看到艦上水兵隨意下水游泳，都是駐紮在岸邊游。
可後世的網絡發達了就會發現，花旗航母艦隊啥的，經常組織在軍艦之間搞個海域游泳、釣魚、水上派對啥的。
荊小強甚至更清楚：「無論是我這樣久在岸上上船頭暈，還是船上待久了上岸東搖西晃，都可以用游泳來做中間緩衝，弄張巨大的繩網，平時收起來也不占地方，特別是長途航行後張網丟海里，就是防鯊泳池，組織游泳，全都過下水，再登陸恢復就極快，咱們人的平衡器官靠下水游泳能加快切換模式。」
這是花旗海軍雄霸全球多年的經驗，劇院保安里沒少從海軍退役的傢伙，這是常識吧？
健身房裡也比較注意這種竅門。
但對於一直近海，甚至這幾十年都沒多少艦船的封閉環境下，八九十年代前真沒把這個細節注意到。
全靠意志力硬扛。
臥槽，這麼簡單？
特麼當年蔣干要是給曹操出這個主意，早就把小喬搶回去了。
人家艦首長看著他活蹦亂跳的看他已經在甲板上給指戰員載歌載舞，只能說小強真乃神人也！
對他晚上不下船，蹭著住兩天體驗生活，更是恨不得把首長休息室給他騰出來。
這貨連說不用不用，隨便哪裡打個地鋪都行。
越真實越好。
可能是舉炮彈之類的例行娛樂活動太真實，所有人都跟他打成一片，連炊事班長都悄悄邀約他：「晚上跟著去抓人不？」
荊小強精神一震，難道還有什麼特種作戰用得上我了嗎？
結果炊事班長說是抓偷菜的。
總有人去艦上菜庫偷菜，算是層出不窮的部隊遊戲。
因為這年頭的艦艇噸位都不大，艦齡又長，空調更是不好使，更是出了名的連餐廳都沒有，所以在海上晃著條件很差，大家都不太能吃進去飯。
但不吃還是會餓，因此都會自備泡麵，有人就喜歡泡麵的時候放點青菜，茫茫水面上又不能種菜，當然只有去菜庫偷了。
荊小強就很納悶兒：「這青菜不是生的嘛，泡麵能泡熟？」
炊事班長樂：「有就不錯了，開水燙一下也行啊。」
哦，那倒也是，生菜沙拉不也吃得上好麼。
於是這兩天逛遍了全艦各個角落，荊小強印象最深就是這。
臨走就編了個曲兒唱：「有個事情不用講，高手就是二炮長……」
剛起音，整個艦上指戰員都差點全體樂瘋了！
那個當晚被荊小強抓住的二炮長憨厚靦腆得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躲，只會嘿嘿笑。
「他媳婦啊，擀麵杖，打得二炮逃上房……」
艦首長都笑得捶艙門板。
「夜崗苦，餓心慌，二炮深夜去廚房
炊事長，提前藏，活捉二炮見首長，嘿，見首長……」
大家樂得哦，直接瘋掉。
等荊小強唱第二遍，每句他一唱，大家就忍不住嘿，二炮長！
嘿，逃上房！
嘿，去廚房！
嘿，見首長……
開心，是真開心，開心得不得了。
等荊小強轉去其他艦的時候，全體都換上常服站在船舷邊列隊，用最正式的禮儀送戰友。
荊小強也忍不住站在小艇上回頭對大家行了個軍禮。
不然沒法表達這種尊敬的感情。
所以後面輾轉慰問表演時，除了把這首《高手就是二炮長》，不斷更新增加細節。
就是琢磨能從什麼地方幫上忙改善條件。
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