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難不成真的是大半夜睡不着來聊天的？難爲你有此雅興，可我們真的困了，你要是沒事兒不如就先回去吧。”

“你……”沈雲仙眯着眼睛看她。

七夕自然懶得搭理她，雲朵也一樣，其實她還真搞不懂，從一開始就是沈雲仙自個兒懷着惡毒的心思，她們並未主動招惹過她，當然她承認爲了把大姐摘出去做了些事兒，但她以爲那還是輕的了，要不是後頭發生了一些事兒讓她覺得自己不必要再多參與，對沈雲仙的報復絕不僅僅是那樣。

接着雲朵的班，七夕一開口就又把氣勢高漲的沈雲仙給堵回去了，雲朵頓時樂了，連忙應景地以手遮口秀氣地打了個呵欠，不住表示贊同：“是啊，也不看看這都啥時辰了，早知道就只是說廢話，我就不該開這個門。”

姐倆一個比一個說話不饒人，沈雲仙坐在那裡臉色越發精彩，手指抓着椅子扶手越來也緊。

說起來也是她自己欠，明知道自個兒不招人待見，並且她那點兒見不得人的心思，就算哄得了武安平，在七夕眼裡也是透明的，也不知道每每還非得主動山門來挑釁到底是爲了啥。

“廢話少說，我知道你們明天就要去縣裡了……”沈雲仙到底忍住了，她今日過來可不是爲了被奚落兩句就走的，一臉倨傲地再次開口。

“與你何干？”七夕順口問。

“呵……”沈雲仙冷笑。“真的沒關係嗎？沈雲夕，你就別裝好人了，還有你沈雲朵。你們一個個心裡在想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這些日子你們都做了啥咱們彼此心裡都有數，你們不就是見不得我好嗎，呵，那咱們就走着瞧，看看我到底會咋樣？”

七夕雲朵姐倆兒對視一眼，乾脆利落地給出評價：“有病。”

“我有病？呵。是被我拆穿了所以惱羞成怒了吧？”沈雲仙一聽她們這樣說非但不覺得羞愧，反而更加不依不饒道。“這樣的話上次我記得我就跟你們說過了，別以爲你們就啥都行，我沈雲仙並不比你們差，你們等着瞧。很快我就會讓武夫人點頭，我沈雲仙必然要成爲武家少奶奶。”

“行了，你就要說這些是不？”七夕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還以爲能說些什麼，結果不過是老生常談，簡直就是受害妄想，覺得誰都在害她，還有就是七夕直白點兒說，她就是真咋樣了，跟她們又有啥關係呢。能不能嫁進武家跟她家有啥關係，簡直就是自我感覺太好，其實誰會把她放在眼裡呢。

“是又咋樣？”沈雲仙霍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七夕和雲朵，一臉的妒恨，“我就看不慣你們這樣，裝什麼裝，明明比誰都狠，還裝什麼老好人。”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老好人。對於看不上的人，我一向無視。要是非得不知死活找事兒，我也不會客氣。”七夕對此不贊同，看着怒氣衝衝的沈雲仙搖頭慢慢道，“比如說你。”

“你終於肯承認了是不是？”哪想到沈雲仙就像是個活在自個兒世界裡的人，一聽七夕這麼說，就像是抓到了多大的把柄一樣，“真該讓所有人都來聽聽你這話，看看還有沒有人覺得你們是好人，還能攀扯上許家趙家，你們真虛僞，你們一家都這樣，”

七夕翻了個白眼，這話她有啥不敢說的，她不只敢說她還敢做呢，她可不信跟老宅鬧得水火不容的背後連講究她的人都沒有，可是她根本不在意那些，憑啥要爲了不相干的人一句好評而委屈自個兒，那太不值了。

她不主動惹事不假，可誰要是惹她，她也絕對不會那麼受着。

“我說真的，沈雲仙，以後不管有事兒沒事兒，你都不要登我家門了，行嗎？我真是挺膈應看見你的。”雲朵也跟着慢慢站了起來，自然比不過沈雲仙個子高，可氣勢一點兒不差，冷着臉認真道，“你還知道你在說啥不，啊？別跟個瘋狗一樣見人就咬，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好走不送。”

雲朵說到後頭不耐煩地趕人，並且直直盯着她，大有她不走就要動手的意思。

其實原本放她進來也不過是有些好奇，但沒想到沈雲仙一如既往惹人厭，說的話也沒啥新意，她自然就沒了耐心。

沈雲仙聞言陰冷地看着雲朵一眼，卻是把視線落在七夕身上，兀自笑了一聲，才神情顯得很是詭異地說了句：“沈雲夕，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你說‘笑到最後纔是笑’，那就讓我們看看，咱們到底誰會笑到最後吧。”

“肯定不會是你，壞事做多了小心報應啊你。”七夕還沒接話，雲朵就嘴快地說了一句。

“報應？”沈雲仙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聞言竟然是笑了出來，笑了半晌這才神情兇狠地看着兩人，“我從來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又怎麼會有報應？倒是你們，我請你們記得我今天的話，咱們走着瞧吧。”

其實或許沈雲仙自個兒也想到過，哪怕她真的嫁進武家，那對七夕家裡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就算武家在縣裡或者是什麼地方認得一些人，但是想要對七夕家產生威脅的可能簡直就是微乎其微。

可她就是要跟三房最主要是跟七夕過不去，彷彿能看見七夕不痛快她就高興了，並且她每每達到了目的，如今最爲高興的已經不是她可以享受到，而是想着七夕知道了之後會不會大吃一驚，必然會的吧。

不得不說沈雲仙這個人已經是想法徹底扭曲有些病態了，偏偏她自個兒並不覺得，並且越陷越深了。

沈雲仙說完話，也不用七夕或者雲朵再趕她，利落地轉身往外走了。

七夕姐倆一時面面相覷，愣了一下才也起身跟了出去，當然不是要送她，而是人走了大門得關啊。

三人默默一前兩後地走了出去。

“夕兒，你有沒有覺得，沈雲仙腦子越來越不正常了。”看着沈雲仙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雲朵扭頭道。

可不是嗎，正常人哪個姑娘家會大半夜來找人，這時候的晚上冷得不行，加上今晚連點兒月亮地都沒有，剛纔開大門的時候，眼睛適應了一下才看清站着的是沈雲仙，她一個姑娘家就那麼從村裡走過來，難不成就不害怕？

夜風吹來，雲朵身上衣裳不多，不由得就哆嗦了一下，越發不能理解沈雲仙的行爲了，在她看來沈雲仙今晚走這一趟純粹是啥都沒說，簡直無聊之極。

跟着一起出來關門的七夕也正站在那裡，看着很快就融入無邊夜色中的沈雲仙，慢慢開口道：“不只是不正常，而且是越來越可怕了。”

這種可怕不是說她強大到了讓七夕畏懼的程度，而是她思考事情的方式，以及做出的一些選擇，讓七夕覺得她心裡已經魔怔了，似乎偏執到了沒法改變的地步了。

“可怕？”雲朵聽了這話又扭頭往外看去，夜色中已經瞧不清走遠了的人，卻覺得有風聲傳來，格外的嚇人，不由大大地哆嗦了一下，“是挺可怕的。”

她雖也是在沈家老宅長大的，並且她們家在那裡住着的時候可是沒少受氣，可幸運的是，一家人相互關愛，是以雲朵雖然稱得上性子開朗甚至有些牙尖嘴利，但自問沈雲仙做出來的那些事兒，她都做不到。

有家人的關愛，有越來越好的日子，雲朵覺得自個兒除非瘋了，纔會像是沈雲仙那樣不管不顧的。

“冷了？”七夕瞧見她二姐哆嗦，趕緊伸手關了大門，又仔細給掛上了，這才推着她往回走，“行了，都趕走了咱就不想着她了，趕緊，咱回屋睡覺去了。”

姐倆回屋很快就收拾好躺進被窩，燈一熄了，溫暖的被窩讓雲朵舒服地出了口氣，眷戀地往被窩裡又縮了縮身子，把沈雲仙給忘到了腦後了，不多時就迷糊着要睡着了，還呢喃道：“往後就很少在這裡睡了，咱要離開家了呢……”

“趕緊睡吧，回頭縣裡也會很快就習慣的，只要咱家人在一起，哪裡都是家”七夕伸手慢慢拍了她二姐兩下，黑暗中抿脣笑了笑，聲音輕輕地說道。

“嗯……”雲朵無意識地跟着嗯了聲，就再沒說話了。

不多時，就聽剛纔還義憤填膺趕人的雲朵已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顯然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夢鄉里。

倒是七夕，見她二姐睡着了之後就收回手，隨後兩手交疊放在腦後，一時沒有什麼睡意。

剛纔勸着她二姐是一回事兒，可輪到她自個兒，還真是也覺得心裡頗爲感慨的，畢竟從來了到現在，她不管短暫地去哪裡，到最後都要回到這個家的，自然心裡覺得不同了。

不過就像是剛纔她對雲朵所說，總會習慣的，而且只要是家人都在一起，在哪裡其實真的沒有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