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隊長筆直站立，臉色肅然，語氣鏗鏘，認真說道。

「我叫吳鳴，暗能部茅城分部第一處第一大隊隊長，茅城警備處某營副營長。」

說完，吳鳴刷一下，用受傷的右手打了個敬禮。

「我謹代表茅城暗能分部，茅城警備處向先生表示最誠摯的謝意。」

「感謝先生在天變的大環境下對我們伸出援手。」

望著十多雙眼睛里的感激，陳舊鬆開拄著大斧頭的手，姿態認真的打了招呼：「吳隊長好。」

不過他並未解下蒙住半邊臉面的三個口罩。

「先生別誤會，吳某並不好奇先生的身份。」吳鳴搶在陳舊再開口之前說道。

然後又說了句：「其實以先生的實力沒必要砍掉這頭變異熊，變異獸的誕生十分罕見，一個小族群出現兩隻或以上必有誘因，三品變異獸已經有了些靈智，甚至比一般警犬都聰明……」

耐心聽吳鳴說完，陳舊沒吱聲，他就不操心追蹤笨熊老窩的事情。

見狀，吳鳴不再廢話，轉而趕緊說：「越強大的暗能師、變異獸死亡化作的暗能雨越濃郁，但相應的飄蕩時間會縮短，先生請放心，我們會為你守護周圍。」

聞言，陳舊擺擺手：「不必。」

又難得補充一句：「你們都受了傷，儘快通過暗能雨療傷吧。」

雖然如今已經是大末日時代，但陳舊依然對國家抱有莫大信心，自然對敬重軍人。

殺人沒有產生多大負罪感，不代表陳舊沒了原則。

吳鳴猶豫了下：「先生，暗能雨很難得，尤其是現在如此濃郁的暗能雨，量級最低相當於1100隻初級暗影魔，或許可以讓先生武道大幅精進……」

「不必。」陳舊只是平靜重複。

他不是很能看上這些暗能雨，濃郁是濃郁，但不純凈，比不上他隨身攜帶的那段木頭。

要不然他之前也不會輕易再插手。

要不然也不至於現在都沒有招呼大黃。

再說……陳舊一直就在吸收煉化暗能雨。

……

吳鳴也不是扭捏之人，見陳舊堅持，他一揮手，吩咐了下去。

那些隊員又感激甚或欽佩的看了眼陳舊，這次整齊劃一的就地盤腿打坐。

吳鳴也就地盤腿打坐。

在閉目進入修鍊狀態之前，吳鳴硬是一聲不吭的接上右臂斷骨……說是接上，其實是勉強讓斷裂處保持正常姿態。

陳舊也是第一次看到了主流修鍊體系暗能師們的修鍊過程。

他們完全不需要呼吸法、吐納法這些東西。

在陳舊眼裡，這些暗能師只是在閉目與自己的屬相聯繫，呼吸之間暗能便會被屬相吸收，人體大概相當於一個橋樑：溝通現世與屬相那層『空間』的橋樑。

屬相吸收暗能後會有一定量的反哺暗能師。

但反哺的暗能並不會在暗能師體內長存，可以用作修復肉身傷勢，也可以輕微增強體質，很快會無形消散，回歸空氣。

整體上幾乎就跟法師一樣，只不過力量源泉存在另一『空間』的屬相，人體都算不上容器，只能算是媒介。

這也可以解釋劉三的肉身為什麼像豆腐一樣，破了能量，一斧頭就切開了。

陳舊腦子裡幾乎是下意識的冒出來一堆念頭。

「暗能從空氣中無形誕生，最後總會通過各種渠道回歸空氣，難道這也能適應能量守恆？」

「暗能本身沒有殺傷力，以暗能師肉身為媒介被屬相吸收轉化后，再釋放出來的能量為什麼會有殺傷力？」

「因為暗能師只是個媒介，所以大招需要蓄力，甚至還可能會有冷卻？」

「現在的武師練一口氣也是吸收暗能轉化內勁，所以暗能是萬能能量嗎？」

「可二境武師並不能將內勁激發離體，只純粹增加了力量，其實相當於蠻力。」

「武師的內勁到底是怎麼誕生的呢？」

「為什麼我一個需要通過呼吸方法轉化能量的武師都不需要打坐，暗能師們只是當個能量轉換媒介就需要如此正式的閉目打坐？」

「暗能師肉身不強，這是個很大的弊端，可是為什麼劉三還想要近戰，難道暗能師是近戰法師型？」

「……」

陳舊能直接看到暗能、屬相。

現在一眼就能看穿這群就地打坐的暗能師們吸收暗能以後的過程。

結合之前跟劉三交手的過程；

所以自然而然會有諸多想法冒出來。

畢竟陳舊看得分明，無論是暗能師、暗影魔、變異獸死後都會釋出根本不可能被完全吸收的暗能雨，沒被吸收的又回到了空氣中；

這就等於是說無論修鍊的人、變異的獸他們死前從空氣中吸收的暗能又回到了空氣。

陳舊還看到攻擊產生的暗能最終並不是被完全中和了，最後也是消失在了空氣中。

末了，陳舊心有感慨：「知道的、看到的越多，未知、疑惑也越多。」

餘光瞥了眼就在不遠處打坐療傷的吳鳴，又遙望依然藏在附近的大黃，陳舊有了決斷，這次出手幫忙最後殺了人，怎麼也該拿點補償。

……

前後總共不到9分鐘，飄蕩的暗能雨忽然消散一空。

能看到11個二品暗能身上傷勢盡去，其中還有兩個精進了不少，有一人從二品中期跨入了後期。

傷勢最嚴重的吳鳴也完全恢復了，畢竟他的虎屬相是木屬性，主柔、重生命力，不僅恢復了肉身傷勢，屬相也展現出了下山虎的威風。

吳鳴迅速起身，依舊一臉嚴肅，好像不會笑的樣子，斟酌著說：「先生，我們幫您處理這兩頭變異獸的屍體您看可行。」

「不忙。」陳舊做了個手勢，「我需要所有你們可以對外公開的天變等相關信息。」

他跟公家結個善緣無非是想獲得可開放的基礎信息，這大環境可不興等下次。

畢竟他才見過吳鳴小隊這般凄慘的光景，萬一……是吧。

「先生……」吳鳴一挑眉毛，說了一半又頓住。

見狀，陳舊心中略有明悟，吳鳴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個半吊子。

不過陳舊沒吱聲。

吳鳴也沒多猶豫，很快說了起來：「天變……」

「天變以前，我們更多的是以軍方名義出面，隸屬於部隊體系，實際上是兩塊牌子，現在則一般以暗能部對外，每個地級城市都有暗能部的分部……」

說到這裡，吳鳴不露聲色的看了眼陳舊，幾無停頓的補充一句：「暗能部也吸收武師，設有武師隊伍。」

「……」

「現在茅城整體局勢基本穩定，不過為此做出了一些取捨，比如不得不調走平時監控非官方暗能師組織的隊伍。」

「好比劉三他們，便屬於一個叫『浮光』的組織，這個組織在茅城、桐城、梧城三地活躍，專門吸收那些不願意加入官方暗能隊伍的暗能師，尤其是那些平時就是街頭混混、地痞流氓覺醒而來的暗能師，如若不是8天前忽然又一次天變，三地暗能部這幾天就該去徹底剷平他們了！可惜了……」

「因為8天前的天變，我們現在不得不先去為開闢一條三地最短通行通道打前站。」

「……「

聽吳鳴說了不少消息后，陳舊也在消化思考。

該說不說的，吳鳴小隊也真是夠倒霉催的，路上遇到了不定時災難……就那種從未完全停歇過的轟隆聲響源頭：莫名地面開裂之類的。

從上個月31號以來，這種不定時災難就時有發生。

雖然摸索出了基礎規律，但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屬實也是沒辦法。

吳鳴是最強的人，自然要兼顧更多，於是因此右手骨折了。

這也就算了，轉頭就直面了兩頭變異熊，根本都沒多反應就開幹了……眼瞅著兩頭變異熊都皮開肉綻，不知從什麼時候尾隨的劉三立馬帶隊出現，再然後便是陳舊看到的光景……

陳舊從吳鳴的簡述中，了解到幾個重要消息：

1、劉三屬於一個需要三地暗能部聯合才能剷除的地痞組織，叫浮光，陳舊現在屬於摻和了進來，保不齊將來會被報復；現如今暗能崛起，鬼知道暗能師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追蹤能力，連劉三都能凝聚個拳套大殺器。

2、孟沖他們馳援茅城大概就是為了聯合剷除浮光。

3、茅城、桐城、梧城三地要互通有無，應該還有守望相助的意思。

陳舊心中暗忖：「一個大型組織的可能報復，得抓緊變強！」

他一下就有了緊迫感！

不過，吳鳴說完之後，陳舊卻只問了另一件事：「既然有吳隊長這樣強大的暗能師隊伍駐守各地，我有點好奇，怎麼現在隨處可見屍橫遍野？」

吳鳴眉頭輕輕一挑，還是回答道：「先生……其實我們暗能部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力約束所有已知暗能師不去干擾普通民眾的生活，普通民眾的事情現在還是依靠原有的公安、警備等體系維持。」

「畢竟是天變這樣覆蓋全世界的災難，又不講道理，現在都沒能恢復可常態化使用的遠距離雙向通訊，真的沒有人可以確保不發生人禍。」

說起這個，吳鳴面色瞬間黯然無光，連聲音都乾澀了許多。

這是他們的無能。

陳舊也是默然無聲。

一句話，雖然提前知曉，也準備了許多，但全然比不上天變的不講道理。

片刻后，吳鳴望向陳舊，身體一正，肅然道：「先生，按照慣例，我代表茅城暗能部向先生髮出邀請，懇請先生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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