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下來了？」奈格里斯湊過腦袋來看，瞄了一眼就嗤到：「這是什麼鬼？哪有這麼簡單？我瞄了一眼都能看到有至少兩千個獨立的法陣，你這個兩百個都沒有。」

  安格沒理它，自顧自的擺弄著，時不時旳放大，翻轉，加插。

  杜羅肯看得心驚肉跳，做為一個鍊金術士，他太清楚這種精妙控制力的可怕了，雖然他也可以做到，但要像安格這麼輕鬆就有點難。

  而這明顯不是安格極限，一邊回憶著，一邊不斷的插入新法陣，法陣數量持續攀升，但安格的魔力反應一直保持著穩定，也就是說根本不吃力，讓人摸不透他的控制力極限在哪裡。

  安格在旁邊自己玩自己的，奈格里斯繼續說起術士天梯里的情況，然後大家一起研究分析。

  安東尼說到：「毫無疑問，術士聯盟的這個光明教會是假的，或者說是偽神的組織，這些古典牧師說的那些話，已經顛覆了整個神學體系，造就了信仰上的悖論——神無所不能，卻造不出一塊他舉不起的石頭。」

  「光明普照大地，卻照不到亡靈的國度，還需要真理之神來創造神國，這本質上，就是把真理之神放到了比光明更高的位置，他們的神官說這種話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一個醜陋的帥哥？一個肥胖的瘦子？一個勤勞的懶人？這種充滿邏輯漏洞的說法，卻被一個大神官深信不疑的說出來，實在是太荒謬了。」安東尼吐槽到。

  奈格里斯好奇的問到：「主位面沒有這種說法嗎？神，無所不能之類的？」

  安東尼神情古怪的看著它，說到：「有啊，如果你的信念堅定，神就無所不能，神如果展現不出威能，那肯定是你的信念在搖擺，神的力量無法投送到你的身上。」

  「挎巴達，還能這樣解釋？我懂了，你們考不好，不是因為我不行，是因為你們對知識的信念不夠堅定，你們搖擺了，分心了，不認真接收知識了，所以知識之神庇佑不了你。哎呀，我以前怎麼沒想到這樣解釋呢？大意了，大意了。」奈格里斯拍著腰肌，長吁短嘆起來。

  難怪安東尼神情會這麼古怪，原來這裡有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因為歪曲了教義，所以這只是一支披著光明教會外衣的偽神教派，所以信仰都奉獻到真理之神身上了。但是，這個英靈又是怎麼回事？」安東尼不解的問到。

  奈格里斯鬱悶的說到：「英靈是群體信念的集合體，產生英靈的原因，是因為有一大群人擁有一個想像同共體，比如先祖，英雄，圖騰。」

  「它跟神有什麼區別呢？」安東尼問到，他對英靈這種東西不是很了解。

  奈格里斯沉吟了一下，有些遲疑的說到：「你要說有區別嘛，都是信念的力量，其中的區別，可能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吧。英靈，是先有統一的想像同共體，才誕生英靈，神，是先有神，才統一信徒的思想。」

  說到這裡，奈格里斯陷入了沉思，它以前並沒有深入的思考過英靈和神的區別，可是現在按照這種思路分析，英靈和神豈不是沒有區別？

  光明主神其實也可以算做一種英靈，或者說圖騰吧。

  先是有對太陽這種圖騰的崇拜，才有了光明的概念，但太陽是實物，掛在天空上，缺少了神秘感和距離感，不太適合裝神弄鬼。

  所以發展壯大後，光明教會誕生了，它是基於對光明，未來，美好的嚮往，所定義出來的東西。

  有了光明教會，才會有一堆的強者，才有了後來的光明眾神，這都是生命之神證實了的。

  然後，再說紅星，他是英靈，但他算神嗎？先是有了紅星這個人，才有了對紅星的共同想像，從而誕生了英靈。

  但英靈等於紅星嗎？不。

  正在它糾結萬分的時候，安格突然抬起頭，說到：「笨。」

  這句話像一道靈光一樣穿透奈格里斯的思緒，讓它猛的一拍腰肌：「對，笨，這就是英靈和神的最大區別，因為是群體意念集合而誕生的，所以它是沒有智慧的，只會按照群體信念來行動。」

  「但神不是，神有智慧，有策略，有計謀，有私心。它可以像救贖那麼萌，也可以像仲裁之神那麼陰險。」

  「不過最大的區別，應該是它們的力量呈現方式，英靈是基於共同的想像形成的，只有符合共同想像，它才擁有力量。」

  「如果它是個英雄，那它的力量就來源於大家對英雄的想像，一旦它逃跑，那它就會失去英雄的想像，從而失去所有的力量。但神不會，神會告訴你，他逃跑，是因為你的信念不夠堅定。」

  大家一邊聽，一邊恍然點頭，銀幣更是讚嘆到：「不愧是知識之神，分析的有理有據，通俗易懂，讓人信服。」

  安東尼也讚嘆到：「只有奈格大人才能從這個高度剖析兩者的區別，這豈不是表示，這個英靈，真的是星爆法陣的設計者？」

  奈格里斯尾巴都翹起來了，肯定的說到：「絕對是了，否則它不可能擁有共同的想像。」

  安東尼說到：「看來我們要把這個星爆英靈加入情報搜集的對象里，最好能把星爆法陣的結構搞清楚。」

  「對了。」奈格里斯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看到通天神樹的種子時，為什麼會突然搖頭？那種子是假的嗎？」

  安格頭也不抬的搖了搖：「沒授粉。」

  「噗——沒授粉？那顆種子發不了芽？」奈格里斯驚到。

  安格歪歪頭，說到：「異株，我可以。」

  奈格里斯微微一愣：「你是說，要麼找到第二顆通天神樹的異株來授粉？要麼你交給你來催芽？」

  安格搖搖頭，重複了剛才那句話：「異株，我可以。」

  「呃，找到異株也不行？就算有異株，還是要你才可以給它授粉？」奈格里斯猜到。

  安格這才點點頭。

  奈格里斯懂了，安格從來不吹牛，現在他卻強調他才能授粉，大概是類似世界樹病枝插進精華液，用速死光環催生果實的辦法，確實只有安格才能做到。

  轉向銀幣，奈格里斯問到：「還有第二顆通天神樹嗎？」

  銀幣搖頭：「別說第二顆通天神樹，就算是種子，也只有一顆。」

  安格抬頭說到：「果實。」

  「哦？那顆是果實啊，不是種子？」銀幣恍然。

  連果實都只有一顆，不用想了，肯定絕種啦。

  大家迅速把通天神樹甩到一邊，安東尼說到：「接下來我們就分析一下術士天梯，杜羅肯大人，這方面你更熟悉，按照你的經驗，這個術士天梯……」

  ……

  術士聯盟的降臨，對穩定整個位面的秩序，效果是立竿見影的，他們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不死帝國，讓整個位面的各個區域流動起來。

  免費派發方便米糕，平抑糧價，派出飛艇清剿路上的盜賊，打通商路，仲裁各大城市勢力之間的爭鬥，降低戰爭的風險。

  術士聯盟並不需要做太多的事，甚至不需要派出人手去管理，位面就迅速的安定下來。

  整個位面基本都處在城邦自治的狀態，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自治能力，糧食也因為有庫存，只是因為商路斷絕，有人囤積，才導致分配不均。

  現在商路打通，還有方便米糕平抑糧價，囤積糧食賺不到錢，無良的奸商只好割肉平倉，跳樓甩賣。

  糧食的價格走低，商路暢通，賣糧也就有了利潤，本份的商人就會運糧賣糧，賺錢養家。

  吃飽了肚子，別的需求也就上來了，各種消費升級，很多勢力也開始組織人手進行農業生產。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位面恢復平靜就指日可待的，可是，亡靈議會又怎麼可能讓他們安安穩穩的搶走法統呢？

  銀幣從往生者之家裡抽出意念，一臉駭然的向大家匯報：「東奈半島降落的那座術士天梯，被不死生物攻陷了。」

  「什麼？術士天梯？被攻陷了？怎麼可能？」安東尼大驚。

  如果是以前的話，安東尼不會這麼驚訝，可是自從安格混進術士天梯里轉了一圈，搞清楚術士天梯的構造後，他就不認為術士天梯能這麼容易攻陷。

  天梯的『傘』面就是防護罩，隨時可以延伸到地面，把天梯全部保護起來，要攻進去，就要先打破防護罩。

  其次，術士聯盟所有的飛艇飛車構裝體，都是針對不死生物設計的，所用的材料都不是靈魂可以穿透。

  也就是說，不死生物最擅長的靈魂和精神攻擊，是無法傷害到飛艇飛車和天梯里的生物。

  最後，他們還有針對不死生物的寂滅球，不死洪潮之類靠數量的破壞，是沒有優勢的。

  而且他們降落的地方也是很講究，都是易守難攻的地方，這個所謂的東奈半島一聽就是個半島，三面環海，不死生物根本無法發揮數量上的優勢。

  退一萬步來講，打不過那就跑嘛，術士天梯升起來不就行了？術士天梯來不及升起來，那三個環和鏈上的都是獨立的倉室，也可以脫離主柱獨自逃跑啊，怎麼可能被攻陷。

  銀幣說到：「昨天晚上，東奈半島寒潮，亡靈議會出動了二十位巫妖王和亡靈聖者，推高寒潮的威力，把術士天梯凍住了，海面也凍住了。」

  「寒潮停後，幾百萬的不死生物，通過冰封的海面，湧上了東奈半島，術士聯盟扔光了所有的寂滅球，然後被淹沒。」

  「三環解體想逃走，但大部分被靈龍騎士擊落，天梯的主柱被不死生物占領了。」

  杜羅肯一驚：「靈龍騎士？內文的騎士團？」

  銀幣攤手，他在往生者之家裡收集到的信息，沒有關於那些靈龍騎士的身份。

  安東尼嘀嘀的說到：「看來不死帝國也不是好惹的，雖然他們的高層大部分跟隨陛下被困在了寂滅結界裡，但留下來的也不是好對付，利用天象來發動襲擊，真是一個天才般的計劃。」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亮起了光，大家走出去一看，只見幾道光束從城外的術士天梯那裡照射出來，胡亂揮舞著。

  看到這些光束，城市的各處迅速飛起了一些飛車飛艇，往術士天梯飛去。

  「他們好像在召回人員，他們要走了嗎？」銀幣說到。

  「應該是吧。」安東尼剛說完，杜羅肯突然往身前一抹，一面『鏡子』呈現在他的面前。

  鏡子裡，是城主府外的一個街區，安格這對『菜農父女』的家庭地址就在那裡。

  安格整天在城主府呆著，這跟他的身份不相符，所以安東尼很謹慎的安排了一個假地址，一間普通的房子，跟城主府有秘道相連。

  監控的任務就交給杜羅肯，他現在顯然發現了什麼。

  從『鏡子』里可以看到，一個披著斗蓬的人影正走入通往『菜農父女』家的小巷子，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連寬鬆的斗蓬都遮蓋不住。

  「莫尼卡？」奈格里斯一驚，趕緊說到：「安格，快快快，回去。」

  安格領著小天使，通過秘道很快回到了假地址的房子，莫尼卡已經在敲門了。

  打開門，莫尼卡看到他們倆，頓時露出微笑：「太好了，沒有找錯地方，這麼晚來拜訪，真的很不好意思，不過沒辦法，我們要走了，現在就要離開這裡，嗷小朋友，你願意跟我走嗎？」

  小天使瞪大眼睛，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莫尼卡見狀又笑了：「我就知道會這樣，你就裝傻吧，我又不是讓你離開誰，安先生，你願意跟嗷小朋友一起，來我們術士聯盟嗎？」

  安格搖頭。

  莫尼卡沒有失望，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笑著說到：「就知道你不肯，我也不強求了，拿著，照顧好嗷小朋友，你自己也保重，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見面。」

  莫尼卡說著，把一個小口袋塞進安格手裡，那手感，一摸就知道是魔晶。

  她這麼晚跑一趟，只是為了告別並送錢，袋子塞給了安格，她退後了兩步，笑著對小天使擺擺手：「嗷小朋友，我走啦，有空再見哦。」

  安格看著她臉上的胎印，蠢蠢欲動。

  城外的光束突然中斷，整個夜空為之一黯，隨即，術士天梯發出熒螢光亮，緩緩的升了起來……

  莫尼卡瞪大眼睛，看看飛起來的術士天梯，又看了看安格，有些慌了：「我……我還沒上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