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熬到深夜，弄了幾個簡陋的對照組，勉強得出了一些結論。

　　——小白和霧天狗吃掉“貢品”，除了表情變得非常憔悴以外，沒有其他變化。而用普通食物和鬼薄荷燒出來的東西，對三只鬼都沒有效果。

　　也就是說，目前來看，這種用飯菜代替殺氣的做法，只適用于投喂宮野明美。而且似乎必須得是灰原哀親手做的飯。

　　另外，由于貢品的模樣和氣味實在一言難盡，宮野明美靠愛發電吃了幾口，就癱成了一片慘白的鬼干，怎么也沒法繼續吞咽下去。所以江夏順便改良了一下煮鬼食的方法。

　　他試著把沒沾殺氣的鬼薄荷攪拌進菜里，然而沒有效果。

　　之后煮了煮，還是不行。

　　最后，江夏用剩菜嘗試了無數種方法，終于發現可以把鬼薄荷做成一只茶包一樣的調味包，再把它和飯菜一起高壓燜煮。

　　發現這種方法時，剩菜只剩下一點點。

　　宮野明美吃著那堆終于有點像正常食物的東西，感動的流下了劫后余生的眼淚。

　　江夏慈祥的摸了摸她的腦殼，順便偷偷把落下來的淚珠按回她身上，節省能量。然后他留下宮野明美繼續吃飯，自己則洗了洗飯盒，把它送回博士家。

　　博士吃飽以后就癱在沙發上睡著了，是灰原哀過來開的門。

　　灰原哀其實還沒想明白該怎么跟江夏相處，主要是江夏實際的情況，和她之前以為的情況，差別實在很大，她還沒適應過來。

　　所以剛才吃飯的時候，灰原哀想了半天，最后放棄了思考，決定簡單一點——就按照江夏說的，裝成第一次認識的陌生人。江夏估計也會這么做。

　　因此現在，接過飯盒后，灰原哀避開江夏的視線，艱難的克服掉自己以前的習慣，把想叮囑給江夏的話生吞了回去。

　　之后她本來想回屋，但轉身之前，卻突然發現江夏站在門口沒走，還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

　　灰原哀抱著飯盒，疑惑的抬起頭看他。

　　“那個……”江夏也覺得自己剛定下“裝不認識，劃清界限”這種相處規則，結果轉頭就來蹭人家的飯，怪沒面子的。

　　但他想起家里嗷嗷待哺的鬼，只能清清嗓子，假裝剛才無事發生：“以后你做飯的時候，能像今天這樣多做一份嗎？作為報酬，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我會盡量幫你弄到。”

　　……得趁現在的灰原哀比較窮，抓緊時間混到她的長期飯票。

　　江夏記得灰原哀很喜歡品牌包。現在她剛從組織里逃出來，一窮二白，一個包都沒有，肯定不會介意用飯換包包——反正做飯嘛，半鍋是做，一鍋也是做，其實沒什么差別。灰原哀沒理由拒絕這樁交易。

　　江夏總感覺這小女孩下一秒就會雙眼微亮，放下飯盒，抬手努力給他比劃包的模樣。

　　然而并沒有。

　　——灰原哀不光沒點單，反而隱約有些淚目，就差摸出一塊小手帕沾沾眼角了。

　　江夏：“？”

　　灰原哀此時的心情十分復雜。

　　雖然她想象中的江夏和實際的江夏差別很大，但有一點卻是相通的——江夏似乎并不想接觸她。

　　可是這樣的江夏，竟然對她提出了這種一天少說要見三次面的要求……嘖，肯定是以前沒人給他做飯，他一直湊合著吃，所以才抵抗不了這種吸引。

　　江夏倚著門框，總感覺灰原哀的反應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難道是早就想要包包了，但是不好意思跟博士說，此時突然有了機會，所以才忍不住感動？

　　灰原哀獨自心酸了一會兒，逐漸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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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搖了搖頭：“不用。本來我也更喜歡做大份的飯菜。而且……”

　　灰原哀回過頭，遠遠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阿笠博士。

　　發現他還在熟睡后，她重新回過身看向江夏，輕聲說：“而且你救過我。所以非要計算報酬的話，你也已經提前預支了，不用再給我別的。”

　　“！”江夏心里一激靈，他想起了前不久，自己開著小白號傀儡把雪莉撿回博士家的事，突然心虛。

　　雖然不知道灰原哀何出此言，但不該暴露的肯定不能暴露，江夏做出疑惑的樣子：“救過你？”

　　“嗯。”灰原哀低下頭，“雖然你其實什么都沒做。但客觀來說，不把我的存在上報給組織，這本身就已經是在救我。所以……”

　　她不太習慣像這樣順著別人說話，但又覺得有些事最好說清楚：“所以以后如果需要我幫忙，直接告訴我就好，不用每次都先思考該拿什么東西來跟我交換——我的命很值錢，你已經靠這個付過全款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灰原哀始終低著頭。

　　實不相瞞，剛才，在江夏說到“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的同時，她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大片關注已久的新品包包，閃亮亮的漂亮包在她眼前排隊劃過，十分誘人。

　　……但凡江夏再富一點，她剛才可能就順勢開宰了。

　　可是理智些想……一個還在上學，只能靠兼職掙錢的未成年，就算有一些存款，也該拿那些錢為他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要是為了一點私人愛好，把江夏珍貴而有限的錢，變成她的包……灰原哀實在下不了這個手。

　　不過，仔細想想，江夏現在已經開始有名了……雖然目前他遇到的命案，都是出門時臨時撞上的，收不到委托費。但大概很快就會有人拿著巨款來邀請他查案，到時……

　　啪——

　　灰原哀面無表情的拍了一下自己臉。把腦中閃過的包包們拍散。

　　……冷靜。

　　說了不要，就不能要。

　　還好剛才已經一鼓作氣的把話說完，徹底斷絕了讓江夏給她買包的路，否則她還真怕自己承受不住誘惑。

　　江夏奇怪的看著這個一會兒淚目，一會兒沉思，一會兒自己打自己的奇怪小孩。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蹭飯成功這個關鍵信息，他還是領會到了。

　　江夏于是順手摸了摸灰原哀的腦袋，借這個動作把不知何時飄離他家，此時正趴在妹妹頭頂蹭妹妹的宮野明美揪下來，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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