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早上。

    亞當帶著四小查房。

    “鄧肯醫生，我能見見洛拉嗎？”

    歐文問道。

    “暫時不合適。”

    亞當搖頭道：“你們先養傷，之后有時間見面的。”

    “是不是她不愿見我？”

    被禿頂暴躁大哥一頓殘暴教育，歐文智商開始上線。

    “他們都轉院了。”

    亞當看了他一眼。

    “呵呵。”

    歐文忍不住笑了：“也就是說他們在剛剛做完手術，身體根本不適合轉院的情況下，強行都轉了院，就因為我在這里？”

    Emmm。

    這個笑容很復雜。

    喬治等人都低頭，不去和他對視。

    沒辦法。

    換成他們，面對這么可怕的一個罪犯，他們也多半會立刻轉院，只為稍微遠離一點。

    歐文沉默起來，不再說話，眼神開始深邃起來。

    亞當交代四小一番，獨自去了急診。

    “珍妮不在？”

    亞當轉了一圈，沒有看見珍妮，不動聲色的詢問道。

    “她上午請假了。”

    護士解釋道：“鄧肯醫生找他有事？我幫你呼她？”

    “不用了。”

    亞當笑著搖頭。

    只要不待在急診創傷室，為創傷患者診療，他就沒有意見。

    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亞當雖然知道珍妮的苦，但卻無法真正體會。

    但他知道珍妮內心其實很掙扎。

    不然換成一個沒有一絲良心的，根本不會刻意避開鋒利的物體，冒著被人察覺的風險，找人替她處理這種創傷了。

    所以他雖然失望于珍妮的執拗和自私，但不會做的太過。

    說到底，誰人不自私？

    換成他是珍妮，辛苦努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如今卻因為這該死的噩夢，面臨失業的風險，只怕也會異常糾結。

    不過如果是他，糾結一陣后，還是會選擇調崗，避開風險較大的急診創傷。

    畢竟他和大部分人一樣，自私歸自私，卻并不想傷害別人。

    中午。

    自助餐廳。

    亞當正在用餐，珍妮走了過來。

    “鄧肯醫生。”

    “珍妮，有事？”

    亞當抬頭看了她一眼。

    “嗯。”

    珍妮點頭。

    “行，那邊說。”

    亞當起身，帶著珍妮，來到了天橋。

    “對不起，鄧肯醫生。”

    珍妮情緒穩定了許多，首先就給亞當道歉：“之前我有些激動了，你不知道這些天我都經歷了什么，聽著那些和我一樣的人的經歷，給了我太多的心理壓力，總覺得所有人都是壞人，都會針對我……我知道鄧肯醫生你不是那種人。”

    “可以理解。”

    亞當不置可否的點頭。

    “我早上去安杰洛醫生那里，沒再檢測出病毒載量。”

    珍妮振奮道：“我猜雞尾酒療法真的起作用了。”

    “恭喜，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亞當真心道喜。

    雞尾酒療法，是指利用三種或者三種以上的抗病毒藥物，聯合使用治療艾滋，有如利用各種酒混合調制成雞尾酒一樣，因此被形象的形容為雞尾酒療法。

    這種治療方法，減少了單一藥物使用產生的抗藥性，能夠最大限度的抑制病毒的復制，延緩病情，延長壽命，提升生活質量。

    對于同樣是艾滋患者的塔蒂安娜，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鄧肯醫生……”

    珍妮糾結的望著亞當。

    “抱歉。”

    亞當直接打斷：“你是PA，應該知道沒檢測出病毒載量，只是因為病毒數量減少到儀器檢測不出來罷了，并不是說徹底痊愈，不會再傳染別人了。”

    “……我知道。”

    珍妮眼神一暗，沉默片刻后，看向亞當：“鄧肯醫生，你說幫我想辦法兼顧風險和工作，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亞當點頭：“我們是同事，我們都知道你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如果有可能，我們都愿意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換成馬克·斯洛安，得了這個病，那只能說一聲活該。

    誰讓他那么浪。

    但珍妮從來沒有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是被她丈夫現在是前夫給傳染上的。

    這誰能想得到，防得住？

    “有可能嗎？”

    珍妮期盼的望著亞當。

    之前被亞當毫不猶豫的拒絕，讓她一度很絕望和憤怒。

    因為這些天，她真的聽到見到太多‘所有人都在針對我們’的故事，讓她潛意識里只有幫她還是害她的二元對立概念。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和上午的好消息，她終于反應過來。

    亞當不是說不幫她，只是不贊同她那種隱瞞不變讓無辜患者冒風險的做法。

    他明明說了可以考慮兩者兼顧。

    以他的信譽和能力，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她在干什么？

    將原本愿意幫她的人，直接給推到對立面去了，還說要起訴他？

    如果他不想幫她，隨便透點風聲，八卦風暴就能將她吞噬，干嘛還悄悄叫她過來，和她說這件事。

    “stupid！stupid！stupid！”

    想通這一切的珍妮在心里罵了自己無數遍。

    然后她就驚覺她從前不會那么蠢的。

    即便這些天的經歷，讓她產生了潛意識，但也不至于如此。

    “難道我真的癡呆了？”

    無法理解自己神操作的珍妮，想起亞當說的艾滋全面發作的第一癥狀就是癡呆，走到半路，又回轉了安杰洛醫生的診所，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安杰洛醫生也是一愣，檢查測試之后，告訴她，沒有癡呆的跡象。

    “當然有可能。”

    亞當笑道：“之前我就有想法了，只可惜你不愿意聽……你要實現你的事業追求和人生價值，不想余生就收發郵件整理資料，浪費了你多年的努力和奮斗，這很正常。

    但也不是說這就和不讓無辜病人承擔風險絕對矛盾。

    你知道陽光之家這類的慈善機構，有多么缺好醫生嗎？

    你完全可以去那里幫助那些得了艾滋的孩子們，用心治療她們，用心關懷她們。

    我想沒有誰比你更能理解她們的苦。

    只要你愿意，你會成為她們眼中最可愛的醫生。

    這難道不比你強留在急診創傷室，既讓創傷患者承擔風險，又讓你自己內心無比糾結煎熬強多了？

    這難道還不夠有價值嗎？”

    “這可以嗎？”

    珍妮愣住了，隨后就激動起來。

    “只要你愿意，當然可以。”

    亞當點頭。

    如果那些陽光之家不愿意接收珍妮這樣的醫生，亞當可以讓卡洛琳專門成立一個陽光之家，專門收治母體傳染的艾滋病孩童。

    只要珍妮愿意將這當成事業和存在價值，亞當覺得她來當這個醫生，絕對比其他醫生更加合適和用心。

    這對珍妮，對那些艾滋病孩童，都算是一件善事。

    亞當很樂意幫忙。

    珍妮自然不會不愿意。

    處理完這件事后，亞當心情很好的走向病房，見喬治和小個子都站在病房外，喬治一臉苦笑，病房里傳來一陣英倫腔調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