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拔出了鐧，一鐧一個，打斷了三條腿。

看著三個男人在抱著腿在地上哀嚎，高遠轉身就走，可是他走了沒幾步，卻是突然又停下了腳。

「好麻煩……」

高遠覺得有些麻煩，於是他又轉身回來了。

三個人在地上蹭著往後退，高遠站在了他們的身前，道：「告訴我剩下的人在哪兒。」

「就在哪兒！就在那邊！」

一個人伸手指著一個餐廳的位置，高遠看了一眼，然後他直接沖著那個商場里的餐廳就走了過去。

然後，一個男人從餐廳里跑了出來，正好和高遠走了個對臉。

高遠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在黑暗中亂跑的男人，然後他將從餐廳里跑出來的人往地上一按，大聲道：「其他人在哪兒！」

高遠一隻手拿出了手電筒，然後點亮了手電筒，他這不是為了看到別人，而是讓別人看到他。

被高遠按著的人很瘦，三十多歲的樣子，一臉的驚慌與迷茫。

高遠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他厲聲道：「其他人在哪兒！」

「沒有，沒有其他人了啊。」

被高遠按在地上的人戰戰兢兢的說了一句，然後他一臉絕望的道：「這是來救我們了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得有人來的。」

說話的人一臉的絕望，卻不是得救之後的喜悅和激動，那就說明，他並不期望得救。

「原來有多少人，說！」

高遠用鐧點住了那個被他放倒在地上的人，他現在其實並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又得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他不想放過一個壞人，卻也不想冤枉好人。

只是這裡看起來沒有好人。

「原來有……十一個人。」

「現在有幾個人！」

「四個人，加上我就四個人，可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真不是啊！」

從餐廳出來的人開始痛苦流涕，他沒有反抗，而是開始痛哭著道：「我和他們真的不是一夥的，我也沒辦法啊。」

「其他人去哪兒了？算了，你別說了。」

「都被他們三個殺了！」

高遠不想聽了，但被他摁著的人卻是指著另外三個大吼道：「都被他們殺了，原來有十一個人，有售貨員，有我們店裡兩個服務員，還有收銀的，他們三個是保安，我們沒來得及跑出去，就被困在了這兒，然後開始的時候還挺好，可是後來人都被他們三個殺了。」

「你也殺人了！」

被打斷腿的人開始大吼起來。

現在嘛，誰也別指望能活下去了，高遠的作風和行為極為明確的體現了這一點，但是那個拿刀捅高遠的人卻還想在臨時前拉個墊背的。

還聽下去嗎？

被高遠摁著的人一副癲狂的模樣，他對著高遠急聲道：「我是殺人了，可我是被迫的，你聽我說，原來我們有九個人，六個男的三個女的，就他們三個是保安，我們飯店裡的只有我和老闆娘，另外還有一個餐廳的老闆，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挺好……」

指了指三個保安，餐廳里的人繼續道：「開始的時候，餐廳里有備貨，我們有的吃，夠我們這些人吃很久，可是很快就斷電了，冰櫃里的材料都會壞，我們吃了很多東西，然後……過了不到十天，他們就開始開始欺負我們，不讓我們吃東西，打我們……」

道德淪喪之後的秩序崩壞，真的不用再聽了，因為一旦人性的惡被釋放出來，那就不可能收回去。

「我們開始反抗，但他們三個是一夥的，開始只是吵了一架，然後他們三個就一起動手，把那個餐廳老闆殺了！可是後來沒得吃了，什麼都沒了……喝的是餐廳里備貨的飲料，可是沒得吃了，我們反抗不了，而我的老闆娘病得很重，於是他們殺了我老闆娘……」

一個人大吼道：「是你殺的，是你！」

「我不殺她你們就殺我，是你們逼我殺的。」

果然，雪崩之下沒有一片血花是無辜的。

高遠拿起了鐧，他看著從餐廳里出來的人，沉思了良久，然後他低聲道：「那麼另外兩個女的呢？」

「一個……病死了，一個跳樓自殺了，如果她沒自殺，那我肯定會先被殺的。」

「你沒幹嗎？什麼少了你？」

高遠搖了搖頭，他沉聲道：「那麼，你是被逼的，但你和參與了他們三個所有的惡行？」

餐廳里出來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後他瘋狂的大吼道：「我也不想的，我是被逼的！被逼的！」

高遠嘆了口氣，道：「我不想救你了，你們都讓我覺得噁心，殺了你們都覺得髒了我的手，但是我又不能放任你們這樣活著。」

說完后，高遠往後退了一步，他對著從餐廳里出來的人淡淡的道：「他們動不了，這裡有一把刀，你能搞定一切，就當讓你出口氣吧。」

「你能讓我走嗎？」

「不能，你要麼自己的動手，要麼我動手，你選一樣吧。」

高遠往後退了兩步，只是安靜的看著四個人。

謾罵，爭吵，嚎叫，這就是絕望下的人性反應。

餐廳里出來的人終於還是拿起了刀，然後他很冷靜的，但是也需要一個個經過搏鬥后才殺死了三個人，最後，他拿著帶血的刀看著高遠，好像很想就此和高遠拼一把。

高遠不說話，也不動，只是冷冷的看著。

臉上的神色幾度變幻，手裡拿著刀，但是和高遠幾次對視之後，從餐廳里出來的人終於還是放開了手，讓刀從手裡掉落之後，一臉的木然，失魂落魄的往後退，後退，直到他的後背靠上了欄杆。

翻身，爬上了欄杆，然後腦袋朝下掉在了商場的一樓。

四個人都死了，高遠突然覺得很可笑，如果他沒有千辛萬苦的重返薊城，只是想來這裡救人的話，或許這幾個人還不用死呢。

高遠長長的吐了口氣，現在他只覺得這個商場里很噁心，所以，雖然整個商場里到處都是有用的物資，但他卻不想拿走任何東西。

高遠不想時常回想起這個商場，以及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所以他轉身，快速的下樓，然後又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商場，連回頭看一眼都不願意。